這是高門大戶人家的習俗和規矩,算是給女兒先預備人手和心腹,嫁過去後在內院的暗鬥裡不至於孤立無援。
跟著走進去,卻看到一女子,身穿著素色紗綢衫裙,正彎著腰翻找著衣物。
隻見她雲濃紺發,月淡修眉,體欺瑞雪之容光,臉奪奇花之豔麗。行舉間金蓮步搖,束素腰輕。
“姐姐,可是找好了?”
聽得薛寶釵的問話,那女子頭也不抬地答道:“姑娘,還有兩條佩帶卻是不見了。可是遺落在哪裡?”
“可是一條描金的,一條繡花的?”
“是的。”
“四郎不喜金色和繡花,所以沒有拿。”
跟在薛寶釵身後的劉玄壓住心頭的驚詫,笑著說道:“還是世妹了解我。”
突然聽得有男子聲音,那女子猛地抬頭,卻看見劉玄,慌得連忙躲閃,隻是附近皆無屏風等物,隻得急挽金鋪平掩其身,嬌羞臉黛,雖江梅之映雪,不足比其風韻。
“秦姑娘為何在這裡?”劉玄向那女子作揖行禮,轉向薛寶釵問道。原來那女子正是原來寧國府的大奶奶,後來的幻海淨人,又後來的守玉道姑。不是應該在薛家故裡句容縣常寧觀嗎?
“見過四爺。”秦姑娘走了出來,款款行了萬福,娓娓道來。“妾身在常寧觀待了些時日,卻惹得鄉裡不寧,不敢再待下去了。天南地北,難有妾身容身之處。幸得寶姑娘憐憫,願收我這不詳之人在身邊。我已遭父母棄唾,不敢再冒姓秦氏,現在取了國姓趙,改名為趙憐卿。這世上再無秦可卿,隻有薛府寶姑娘身邊的丫鬟,趙憐卿。”
劉玄聽得目瞪口呆,他不由地轉向薛寶釵,麵露詢問之色。
薛寶釵長歎一聲道:“常有鄉裡宵小,肆意去觀裡滋擾。觀主不堪其煩,訴於族老。族老訓斥了幾回,卻還是擋不住。後來隻得來信告知老爺,說請移了姐姐去他處,免生禍端。”
薛寶釵說得隱晦,劉玄卻猜出一二來了。無非是這秦可卿,不,現在叫趙憐卿長得豔麗,不知誰傳出風聲去,周圍的蜂蝶浪蕩子一窩蜂地都來了。觀主受了薛老爺之托,萬不敢有負,便傳信鄉中族老,讓他嚴加約束。那鄉老到後來估計也管不住了,又不敢得罪薛老爺,隻得苦求薛家將趙憐卿移走,免得生了禍端他背不起。
趙憐卿黯然道:“妾身乃禍水不詳之人,難容於世,原本想以江水洗清這不潔之身。幸得老爺太太垂憐,姑娘不棄,苦苦相勸,又告知我那鐘弟已中秀才,沒兩年要下場折桂。眼看著要長大成人,出人頭地,我這做姐姐的更是不舍,便苟活至今。”
這聲音如鶯啼鸝囀,自惹人憐惜。說罷,內屋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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