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慎一愣住了,他滿臉詫異道:“這可是件大事,前周年間花了三四百年,才辦好了一半。齊賢,你要是辦好了自當流芳百世,閣老宰輔都不在話下。辦砸了,禍及西南,你呂齊賢就要留下萬古罵名了。”
“既不能流芳後世,不足複遺臭萬載邪!”呂知淳淡淡地說道,“楊兄莫要擔心,我鎮撫過五溪蠻。而鎮撫五溪蠻的要害手段之一就是變相的改土歸流,此間關竅我也是熟知的。我琢磨過,前周三四百年的改土歸流不是白費功夫的。”
“雖然湖南行省西邊、貴州、四川南部、雲嶺是土司林立,流官政令難行。但是你仔細一想,這些地方上有威望、能夠振臂一呼應者如雲的宣慰司幾乎沒有了。都已經或被剿,或被推恩,或被分化,變成了大大小小數百個宣慰司。隻要我掌握好火候,邊打邊拉,恩威並施,不讓他們勾連成一片,定有收獲。”
說到這裡,呂知淳狡黠地一笑:“再說了,我會拉著李純臣、李良輔這兩兄弟去的。李純臣,凶悍狡詐,湘西、貴州、川南的苗人無不畏懼其威。李良輔,他將五溪蠻北四部化為施州、峽州三縣。現在又在湘西整飭,日見成效。”
“我看你拉著這兩位,就是算準了萬一有什麼事,劉四郎不會坐視自己的親舅不管。”楊慎一毫不客氣地說道。
呂知淳不以為恥地說道:“我最佩服劉四郎這打仗的本事,就跟他的詩詞文采一般,幾近到了獨步天下的境界。有他兜著底,我也膽壯些。”
“你這個當師叔的。唉,也好,你能跟劉四郎解開芥蒂,我也覺得欣慰。隻是你要是也出了京師,能幫我的人就不多了。”楊慎一歎息道。
等楊慎一送呂知淳出去後回轉來,楊翯已經在書房裡等著。
“三郎,我跟你呂師叔的談話,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隻是父親,呂師叔可不是那麼輕易退讓的人啊。”
“形勢比人強啊。再這樣過幾年,說不定劉四郎的官階能竄到他前頭去,你呂師叔不想著些出路不行啊。京師裡,聖上跟三位宰輔為首的舊臣派的爭鬥一時半會沒得結果,他隻能另想他法了。趁著正值壯年,好好奮發幾年,力圖在知天命時能積功入閣。”
“呂師叔能這般想,也算是解了父親一個難題。”楊翯說道。確實,呂知淳與劉玄不再暗鬥,楊慎一不知多高興。
“唉,隻是此後的路更加艱難了。”
“父親為何這般說?”
“為父從遼陽城回京已有兩年了,早不複當初的指點江山,隻爭朝夕。有時候想想,我想做的事,成了幾件?要不是春震兄、劉四郎等人幫襯,隻怕厘清吏治都還未開始。反倒是劉四郎,步步為營,想做的事幾乎都做成了。”
“父親,你此言怎講?”楊翯忍不住開口問道。
“劉四郎十五歲言及要中進士,結果十七歲中了狀元。立軍功、遷官階不說了,扶複勳爵世家、開禁火器、編練新軍、增設北洋水師,件件居然都讓他辦成了。我也是前幾日突然想起,當年劉四郎在門下讀書,與我閒聊時提及過這些事。隻是當時他玩笑口氣,我也不當回事。現在記起,如芒在背。”
楊翯忍不住嚇了一跳,“四郎有如此深沉的城府?我怎麼一點都察覺不到?”
“為父都是偶然間才察覺到的,你怎麼能察覺到。大奸似忠,大佞似信。我的這弟子,我已經琢磨不透了。”
從京師位置看,西北、關東像是大秦朝的兩隻羊角,腦門是正北的陰山漠北行省。,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