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月懸晴夜燕戶空(一)(2 / 2)

紅樓之山海誌 曾鄫 4068 字 10個月前

襲人一聽,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低著頭應了下來。

吃罷,尤氏陪著賈母喝了幾鐘,又說了會話,這才告辭。

走至大門前上了車,銀蝶坐在車沿上。眾媳婦放下簾子來,便帶小丫頭們先直走過那邊大門口等著去了。因兩府之門相隔沒有一箭之路,每日家常來往,不必周備齊全。而且天黑夜晚之間,回來的遭數更多;所以老嬤嬤帶著小丫頭,隻幾步便走了過來。兩邊大門上的人都在東西街口早把行人斷住。尤氏大車上也不用牲口,隻用七八個小廝挽環拽輪,輕輕地便推拽過這邊階基上了。

等眾小廝退回獅子以外,眾嬤嬤打起簾子,銀蝶先下來,然後攙下尤氏來。

大小七八個燈籠照的十分真切。尤氏看到兩邊獅子下放著七八輛大車,便知道應該是來赴賭之人所乘,便向銀蝶眾人說道:“你看坐車的是這樣,騎馬的還不知有幾個呢。馬自然在圈裡拴著,咱看不見。也不知他娘老子掙下多少錢與他們,這麼開心兒。”

一麵說,一麵已到了廳上。賈蓉之妻夏氏帶了家裡媳婦丫頭們也都秉燭接了出來。

尤氏趁著酒興笑道:“成日家我要偷著瞧瞧他們,也沒得便。今兒倒巧,就順便打他們窗戶跟前走過去。”

眾媳婦答應著,提燈引路;又有一個先去悄悄的知會在那邊服侍的小廝們,不要出聲驚擾了。

於是尤氏夏氏一行人悄悄地來至窗下,隻聽裡麵稱三道四,嬉笑之音占多;又有恨五罵六,忿怨之聲不少。

原來賈蓉見到這些日子朝局動蕩,不少熟人都歇菜了,不敢輕舉妄動。加上最近身子有些微恙,不能出去遊頑曠蕩,又因皇室守製期間,不敢每日觀優聞樂作遣,太過放肆,便生了個破悶之法。

日間以習射為由,遍請各世家弟兄,及諸富貴親友來較射;因說白白的隻管亂射,終無裨益,不但不能長久,而且壞了式樣,必須立個罰約,賭個利物,才有勉力之心。因此天香樓下箭道內立了鵠子,皆約定每日早飯後來射鵠子。

賈蓉這兩三年掙了不少銀子,出手闊綽,在京師地麵上落了個“賽孟嘗”的雅號,一聲招呼,親朋好友們都願意來。

往來的世襲公子,人人家道豐富,且都在少年,正是鬥雞走狗,問柳評花的一乾遊蕩紈袴。因此大家議定,每日輪流作晚飯之主。每日來射,不便獨擾賈蓉一人之意。於是天天宰豬割羊,屠雞戮鴨,好似“臨潼鬥寶”一般,都要賣弄自己家的好廚役,好烹炮。

不到半月工夫,賈政聽見這般,不知就裡,反說這才是正理。自家那幾塊“廢物”,文學已經廢了,當亦習習騎射武事,要不然有機會混軍功,人家都不愛帶你去。

於是他命賈環、賈琮、寶玉、賈蘭等四人,於飯後過來,跟著賈蓉習射一回,方許回去。賈蓉誌不在此,再過一二日,便漸次以歇息休養為由,晚間或抹抹骨牌,賭個酒東;至後漸次賭錢,如今已然兩月的光景,竟然每日賭錢勝於習射了,公然鬥葉擲骰,放頭開局,夜賭起來。

家裡下人借此各自得了些好處,巴不得天天如此,所以竟成了勢。隻是大家都想著長久玩下去,都咬著牙閉嘴不說,外人皆不知一字。

近日邢夫人之胞弟邢德全,也酷好如此,所以也混在其中。隻是他運氣差,天天賭得清潔溜溜,且囊中賭本不厚,隻得外借,不曾想,十幾天下來居然向做東的賈蓉借了數百兩銀子。

這會想著先前跟邢夫人要銀子,卻被啐了一臉,不由長籲短歎。

“多少世宦大家出身的,若提起錢勢二字,連骨肉都認不得了。賢孫,錢這玩意,真是個混賬玩意啊。”

賈蓉知道他受邢夫人嫌棄,兩人時常嘔氣,所以故出此怨言。連忙勸道:“老舅公,你也放寬了心,這些事不要放在心上。隻管花錢耍樂,有多少都給老舅公花。”

邢大舅道:“老賢孫,你不知我邢家底裡。我母親去世時,我尚小,世事不知。他姊妹三個人,隻有你令大奶奶年長出閣,一分家私都是她把持帶來。如今二家姐雖也出閣,她家也甚艱窘。三家姐尚在家裡,一應用度,都是這裡陪房王善保家掌管。我便來要錢,也不是要的你們賈府的,我邢家家私也就夠我花了。無奈分文到不了手,真是有冤無處訴。”

說到傷心處,居然哭泣起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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