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那遠大的理想,隻是光憑我們這幾十個,幾百個人是遠遠不夠的。我們以後要建立的還是士大夫共天下,也就是我以前說的精英群體治天下。隻是目前這些士大夫們是遠遠沒有達到我的要求。死讀書,讀死書,思維被四書五經禁錮了數百年,難堪大用。”
“屬下知道殿下的心意。殿下在遼陽時就跟我們說過,真正的士大夫,必須滿腹錦繡,心懷天下,精通務實的經濟和格物之學。”
“是的。那才是真正的士大夫。現在的士子儒生,讀了幾本經書,滿口的先賢微義,卻無半點自己的主張。一味的清談務虛,滿口的仁義道德,以為這樣就可以治國平天下。道德?那是他們用來約束彆人的東西。”
“殿下此言極為通透,做官不是那麼簡單的。做一家商社的大掌櫃,都要從夥計、外管事或賬房、二掌櫃一步步爬上去,有了足夠的學識,再積累豐富的經驗才能勝任。讀十幾二十年死書,三場科試下來就能做官。風聞彈諫,再多寫幾篇詩賦文章,博得天下盛名,然後居然可以拜相入閣,竊據高位。這也太兒戲了,如此官員,能知什麼民生?能理什麼政務?”
劉玄聽出李公亮有影射楊慎一、富時景、盧文韜等人之意。他們都是靠文采和所謂“正氣”邀得大儒之譽,名動天下,然後眾望所歸,榮登高位。可是這三位處理政務要不偏激,要不糊塗,要不推諉。幸好還有杜雲霖、周天霞、丘繼良這樣的官員,雖然也是以文采見長,但畢竟也是做實事,從州縣地方一步步曆練上去的。
“所以我們要糾正讀書人的觀點,隻有精通經濟和格物之學才有資格做官,然後要優勝劣汰,一步步競爭上去。我們要讓天下的讀書人越來越多,更要他們明白新的道理。隻有培養出一批精通經濟格物之學,有理想抱負的真正士大夫,才能確保數十年數百年我天朝能夠長盛不衰。”
“許多人都稱我為文曲星,狀元公,我也不能白白浪費這些年刷出的這些名聲。這幾年,我總結了一些學習方法和思考的感悟,正在編撰校勘,準備出版,一本叫《思維和智慧的學問-哲學》,另一本叫《正確學習真理的方法論》。後麵我在學術上的精力會放在數學、物理、化學等科學基礎探討上。”
李公亮笑了,他跟劉玄從小長大,知道這位劉府四郎從小最讓人驚歎的才華其實在數學、物理等格物學識上。隻是後來為了做官考科試,花了苦功夫在四書五經上,不過他倒是把一些“科學學習方法”用在治經書上。至於詩詞,那是天賦,真的是羨慕不來的。
“如此一來,天下不少文人士子怕是要失望了,多少人翹首企盼著殿下的詩詞。”
“哈哈,重明啊,這天下最痛苦的事莫過於你無比討厭製義文章,卻偏偏還要把它寫好。這些年,學寫這些空洞的套文,可是把我學惡心了,不想再碰了。詩詞和策論,有靈感的會寫的。對了,重明,你還記得遼陽白山書院的胡顯胡老夫子嗎?”
“記得,當初他跟煙溪先生是死對頭,兩人在書院是見天的掐架。殿下,胡老夫子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大動作啊。他投稿到《文報》,提出識字寫文章,作用無非是傳授學識,交流見識,廣布訊息,沒有必要搞得駢四儷六、佶屈聱牙。《詩經》三百篇,全是商周上古的口語所言,《樂府》六十首,都是前漢口歌。偏偏從前漢過後,讀書人為了自命清高,非得搞出個用於書麵的文言文,完全是玩文字遊戲的無用之作。”
“因此他提倡‘說人話,寫人言’,用天下百姓們都聽得懂的字句來寫文章。《文報》的編輯雖然是他的學生,可此事茲大,他也不敢擅自刊行,通過侍從室秘書處遞到我跟前。我覺得是件好事,還給取了名,‘白話文運動’。要廣開民智,不僅要如胡老夫子所言,寫人言,更要寫簡化的字,提高寫字速度。”
“殿下,簡化字,大家平日裡書寫都有,隻是約定俗成的一種便利之舉,非正式之為,如果一意更改,再加上白話文運動,怕是有些人會乘機鬨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