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捂著腦袋回頭,田俐收回手,教訓道:“穩重點,彆瞎猜。做好自己的分內工作,病人的隱私跟你無關。”
“我這不是替美女打抱不平嘛。”小蘇義憤填膺,“什麼狗男人啊,有這麼漂亮的老婆還不知足。我要是個男的,能娶到這麼好看的老婆,肯定玩命愛她!”
田俐無語地搖頭,嘀咕一句:“小姑娘還挺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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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黎腦袋裡像是裝了一池混沌,左搖右晃,太陽穴隨之突突地跳。
左腳被石膏固定,無法移動,右手的傷也在持續作痛。
和腦袋裡麵的痛不一樣,一個尖銳而持續,一個鈍緩,間隔片刻便會猛烈一次。
鐘黎是個非常嬌氣的人,一點點的疼都受不了,彆說是這樣的滿身傷。
她闔著眼,眉心皺向一起,沒受傷的手攥成拳,壓著被子邊沿,發白的嘴唇抿緊。
生理淚水模糊地漫上來,淌過眼角。
嗚嗚,想媽媽。
她花了一段時間,才理解並接受,自己失憶了這件事。
大腦像一盤卡帶的錄音帶,許多道聲音交織在一起,時而近時而遠。
有時很多人同時在說話,一聲蓋過一聲,像包裹著一層薄膜,聽不清誰在說什麼,模糊而雜亂。
有時人就站在她身邊,一字一句清楚地磨過神經。
雜亂無章的,沒有畫麵。
又花了很長時間,卷曲雜亂的帶基終於理順,重新開始運轉。
好似漲潮,那些聲音一句漫過一句,像擦開的火柴,在她心裡一把一把地點火。
腦袋大概被撞得不輕,記憶全成了碎片化的東西,每撈起一片,就是一陣火起。
這股火一把燒醒了鐘黎散亂的神智,把腦袋裡爭先恐後、亂糟糟叫嚷的碎片勉強捋出個順序。
她家境貧寒,父親早早去世,隻剩她和孤苦柔弱的母親相依為命,從小生活貧苦,備受欺負。
當遇到後來的老公時,她以為自己多舛的命運,終於運氣好了一次。那個男人英俊多金,極有魅力,她順理成章地陷入愛情,很快與他攜手步入婚姻殿堂。
她老公長得超帥,巨有錢,家世顯赫,能力卓絕,是男主角一般的存在。
很多人都覺得她走狗屎運才能嫁入豪門,滿懷歆羨和嫉妒。
理論上,鐘黎應該是一個人生美滿、幸福快樂的闊太太。
事實卻很可惜,美好的愛情並未降臨在她身上。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婚後的日子,遠沒有外人眼中那麼風光。
婆家地位顯赫,婚後她被要求做全職太太,懷著對愛情與婚姻的美好向往回歸家庭,將家裡一切操持得井井有條,全心全意地愛著老公,溫柔似水,體貼入微。
但,一年裡的大多數時間,都隻有她一個人,守著冷冷清清的大房子。
老公好像有點性冷淡,結婚兩年,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把她這樣一個貌美如花的老婆晾在家裡守活寡。
她的熱情與赤誠愛意,每每如落水之石,得不到絲毫回應。
屁的性冷淡!
她被蒙在鼓裡兩年,後來才發現,她深愛的老公出軌了。
那個小妖精不是普通小三,是他多年摯愛、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原來當初之所以和她結婚,隻是因為,她有著一張與白月光三分相似的臉罷了。
老公對她毫無感情可言,白月光一回國,就想把她掃地出門,給他心愛的女人騰地方;並且算計著讓她淨身出戶,一毛錢都得不到。
想到這裡,鐘黎簡直火冒三丈。
心肝脾肺腎跟著疼,那股惡心勁更強烈了。
這世上有什麼事比老公出軌更讓人慪火嗎?
有。
老公的出軌對象才是他真心相愛一往情深的白月光,而你隻是一個被當做山寨替代品的替身。
正牌白月光回來,你這個替身要被拋棄了,親愛的老公還蓄謀送你一個至尊專享超氣人一毛不拔淨身出戶套餐。
氣嗎?
氣。
甘心嗎?
甘你個祖宗。
想不想手刃這對狗男女?
廢什麼話,刀呢?不讓他們同年同月同日同一秒咽氣都算我輸。
男人沒了就沒了,小事一樁,但被人這樣玩弄,欺騙感情浪費青春,這口氣她可咽不下去。
鐘黎什麼都能吃,就是不吃虧。
這種大冤種,誰愛當誰當,反正她不當。
此時此刻,她隻有一個想法,不把渣男千刀萬剮,難消她心頭之恨。
可,問題在於……
鐘黎冥思苦索半晌,絞儘腦汁,耗儘腦細胞,也沒想起來。
她那個人人得而誅之的老公,長什麼樣來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