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家裡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鐘奶奶笑起來,指著北極熊道:“這孩子喜歡的東西一點都沒變。”
鐘黎在沙發上翹首以盼,兩人還沒走到近前,她便伸出兩隻手臂,委屈巴巴地扁著嘴:“嗚嗚嗚,想媽媽,想奶奶。”
秦妍剛要無奈說一句,都多大了還跟小孩似的。鐘奶奶已經加快幾步,過去摟抱住她的孫女:“哎喲,乖孫。”
吳阿姨去給兩人泡茶,回來時,便見鐘黎坐在兩人中間,拉著老太太的手,腦袋還要挨在秦妍身上。
一般女孩子長到這般年紀,要麼不好意思再與家長撒嬌,要麼次數也會大大降低,像她這樣隨心所欲愛撒嬌的,屬實不多見。
鐘奶奶在家的時候每天都在念叨,不知道孫女在彆人家裡過得怎麼樣,這會便仔仔細細地詢問鐘黎。
秦妍在一旁坐了會,起身來到廚房。
知道今天鐘家人要過來時,吳阿姨還有兩分憂慮,擔心鐘黎趁機向他們告狀。
此時一家三人在客廳說話,她不便旁聽,待在廚房準備晚餐食材,見秦妍進來忙擦了擦手。
秦妍態度很是客氣:“阿黎這幾天沒少給你添麻煩吧。”
“怎麼會。”
秦妍笑笑:“女孩子照顧起來總是要仔細一些,麻煩一些,沒有聞深那樣的男孩省心。我公婆從小拿她當眼珠子疼,把她嬌慣得很嬌氣,在自己家什麼事都順著她,出門在外就未必了。”
這話讓吳阿姨心裡一咯噔,心想這應該是在敲打她。
“原本我婆婆怕給聞深添麻煩,想讓家裡的保姆跟過來,陳嫂照顧她慣了,做事也順手,不過這畢竟是聞深的家,我們派人過來不合適,這陣子就要拜托你了。”
秦妍將兩盒燕窩遞過來。
“聞深請你來照顧阿黎,我們是很放心的,隻是阿黎現在受傷,許多事都要人代勞,恐怕要給你添不少麻煩。”
吳阿姨忙拒絕:“您說哪裡的話,都是我應該做的。這燕窩還是留給鐘小姐吃吧。”
秦妍溫柔但不容拒絕地將燕窩放到她手中。
“阿黎不愛吃燕窩。她嘴挑,改天我把家裡廚師常做的食譜送過來,也許用得上。”
這番話說得客客氣氣,軟硬兼施,既施了恩惠,也有隱晦警告。
吳阿姨聽得懂,若是照顧鐘黎不上心不仔細,讓人出了什麼岔子,那她得罪的就是鐘家了。
鐘黎不知道秦妍跟吳阿姨有過這次對話,但晚上媽媽和奶奶離開之後,她看到吳阿姨收起來的燕窩,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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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傅聞深的作用也好,秦妍的敲打也罷,這之後,吳阿姨照顧鐘黎不再有怨言,也更用心了。
雖沒有陳嫂那般無微不至,打心眼裡地疼愛鐘黎,但也稱得上儘心儘力。
當然,鐘黎完全看得出來,她還是不喜歡自己。
怎麼說呢。
就像那種相敬如冰的夫妻,隻維持表麵和平,缺乏心靈的共振與交流。
一周之後,到了去醫院拆石膏的日子。
前一晚,鐘黎特地提醒路航這件事,讓他在傅聞深的日程裡騰出空檔,陪自己去醫院。
路航為難表示:“鐘小姐,傅總明天要出席一場重要活動,結束時間在晚上八點之後,應該不能陪您去醫院。”
鐘黎反問:“這個活動的重要性,超過他老婆去醫院拆石膏嗎?”
這種送命題,路航怎麼敢替他老板回答。
公事公辦道:“我會轉告給傅總,看明天是否能抽出時間陪您去醫院。”
但他努力保持的客觀與專業性,遇到鐘黎,就是秀才遇上兵。
“噢,那你再轉告他,他生活不能自理的美麗老婆是不能自己去醫院的,他要是沒時間,就你陪我去吧。”
鐘大小姐很懂得退而求其次,慢悠悠道:“不過到時候要抱我上樓哦,路總助你應該有健身吧?”
想到上一次鐘黎“退而求其次”時,傅聞深看他的眼神,路航頓時冒出兩行冷汗。
這次還要公主抱,不如他現在馬上辭職好不好。
翌日,吳阿姨早早為鐘黎準備好去醫院需要帶的證件等物品。
鐘黎坐在客廳,悠哉地翻看一本。
機械座鐘每個小時準點報時,過了三點,又過了四點,最後在漫長的等待中,臨近五點。
鐘黎的已經看完大半,仍然沒有要出門的意思。
吳阿姨看時間越來越晚,過來勸她:“少爺今天有公事,抽不出時間回來了,我陪你去醫院吧。”
鐘黎從書上抬起頭,衝她微笑:“吳阿姨,你陪我我當然也很開心啦,但是我想要我老公陪。”
吳阿姨看看越來越逼近五點的指針,不免有些焦急:“馬上就到五點了,再耽誤一會,醫生就下班了。”
“沒事。”鐘黎不緊不慢地把書翻了一頁,端起插著吸管的水杯喝了口水,放回去。
“不著急。”
吳阿姨替她著急。
隻是拆個石膏而已,有司機接送,有她前後伺候,她也不明白這大小姐為什麼就一定要傅聞深趕回來陪她,多少是有點不懂事。
但她自然是不敢說,緊張地來回踱步幾圈,不時看著時間。
五點,時鐘報時。
吳阿姨歎了口氣,正要再過去勸勸。
傅聞深要是有時間自然就回來陪她了,到現在都沒回來,肯定是擠不出時間,又何必硬等著較勁。
就在這時,玄關傳來開門的動靜。
吳阿姨一愣,轉頭看見傅聞深走進來,像是剛剛從某個正式場合回來,身上的深藍色條紋西裝筆挺而端謹,愈發顯襯出他矜貴、肅冷的氣質。
客廳,鐘黎往後仰著腦袋,看著玄關方向,唇角上提笑得十分甜美:“呀,我工作繁忙的老公回來了呢。”
吳阿姨的心放回肚子裡,又擔心耽誤他的正事,問道:“您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工作都結束了?”
傅聞深沒作聲,視線越過玄關與通道,投向客廳。
今天是君度杯鐘表設計大賽的發布會,活動沒結束,他推了後麵的晚宴提前回來。
因為家裡有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美麗老婆,去醫院必須要他親自陪同。
這會見他回來,自己從沙發上起來,單腳蹦跳得倒是身輕如燕,十分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