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就會往救助站送糧,固定周期轉賬,除了口糧問題,很多流浪動物還麵臨著傷病、絕育手術等問題,資金也是不可或缺的。
從孟迎有足夠的零花錢起,這種公益從小到大,她已經堅持做了十幾年了。
鐘黎有感而發,向老板詢問了一家流浪貓救助中心的地址,也下單一批貓糧和必需藥品送去。
刷卡時,她振振有詞道:“幫我老公積點德。”
鐘黎簽字時,旁邊響起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是你們啊。”
她抬頭,一個染著銀發、穿黑色衛衣的年輕男人走進店裡。
年齡目測二十出頭,一身玩世不恭的中二少男相,神色倨傲地拿鼻孔掠她們一眼。
這人顯然認識她們,而孟迎的表情也有點晦氣,在鐘黎耳邊低聲提醒:“程宇伍,程家那個二世祖。”
鐘黎對這人沒記憶,但對上次跟許奕舟見麵的會所有點印象:“Five-Joy那個程家?”
“對,那間會所就是他搞的。”孟迎順便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他跟許奕舟關係不錯,所以不太喜歡我們。”
“他這人怎麼這麼小心眼,不喜歡我,還要拉著其他朋友孤立我,小學生嗎?”鐘黎對許奕舟的人品再次給出□□。
“男人都這麼愛管閒事嗎?”
額,孟迎一下詞窮。
雖然鐘黎的理解有點偏差,但事情看起來好像確實是這樣。
程宇伍對她們很不友善,欠欠兒地說:“什麼風把二位大姐大刮來了。”
鐘黎露出漂亮的微笑:“可能是你沒事抽‘風’吧。”
程宇伍皺眉:“你說什麼?”
鐘黎把簽好的單子還給老板,吐字清晰地重複:“說你抽風啊。”
程宇伍是程家老幺,從小上房揭瓦的混不吝,脾氣很臭,臉頓時一黑:“你再說一遍?”
是個炸藥桶,一點就炸,磁裡吧啦地其實並沒多大威力。
鐘黎覺得他像一隻隻會叫不咬人的暴躁小狗,不由笑了:“你真可愛。”
程宇伍的臉堪比煤炭:“你說誰可愛呢?什麼毛病?”
鐘黎憐愛地問:“沒有人誇過你可愛嗎?”
真男人誰喜歡被女人誇可愛?
奇恥大辱!
程宇伍磨了磨牙。
老板看著這位一看就不好惹的程家小少爺,也不是很敢勸。
程家和許家往來較多,他從小跟在許奕舟屁股後麵叫哥,跟自己家的堂兄關係奇差,反而把傅許奕舟當親哥,尤其崇拜傅聞深,所以一直同仇敵愾地看不慣鐘黎和孟迎。
這混世小魔王每次看到她們都要不友好地嗆幾句,實則從小跟許奕舟那學了一身不屑於跟女人動手的“紳士主義”,更何況鐘黎是鐘家的寶貝疙瘩,不能誰能隨便欺負的。
孟迎不大想跟他糾纏,拉著鐘黎離開。
程宇伍對老板一抬下巴:“老板,還是500公斤狗糧,老地方。”
老板道:“孟小姐剛定了500公斤糧過去,再多就吃不完了,要不你跟許少說一聲,下個月再給他們送。”
“誰?”程宇伍把桌子上的單子拿起來一掃,看見上麵孟迎簽好的名字,嗤了聲:“連這種事都要學宛瑩姐。”
走到門口的孟迎神色一僵。
一向護短的鐘黎蹙了眉,停下腳步:“什麼宛瑩?”
“你裝什麼?”程宇伍表情輕蔑:“你們倆不是最愛聯合起來欺負宛瑩姐,現在裝不認識,騙鬼呢。”
鐘黎方才開他玩笑時還笑盈盈,這時漂亮的眼睛冷了下來。
孟迎想拉她走,鐘黎卻折返,走到程宇伍麵前。
她問:“那個什麼宛瑩,從什麼開始給救助站捐贈狗糧的?”
程宇伍吊兒郎當地皺著眉:“至少也有好幾年了,她跟舟哥一起做的公益,怎麼了,你有意見?”
鐘黎嘁了一聲:“我還以為多久呢。”
程宇伍剛要說話,她抱起手臂:“我們寶貝從中學開始就持續給那間救助站送糧、捐款,隻要他們救助站沒換過人,這些應該都有記錄。你去把那個什麼宛瑩的捐贈記錄找出來,找不到比我們更早的記錄,我就算你們碰瓷。”
程宇伍嗤笑:“你讓我找我就找?你以為你誰啊?”
鐘大小姐氣場壓人:“我是你奶奶。限你三天時間,找不出來可以直接認輸,把那個什麼宛瑩學人精,發到朋友圈,三個月不許刪。”
“你!”程小少爺經不起激,指著她說:“行,你給我等著!”
鐘黎最後乜他一眼,轉身走之前,輕飄飄丟下一句:“我收回前麵誇你可愛的話。一點都不可愛。”
“你說誰不可愛?”程宇伍炸毛,回完意識到自己掉進陷阱,氣急敗壞地靠了一聲。
鐘黎帶著孟迎離開商場,上車後,孟迎欲言又止。
鐘黎也不先開口問,給司機張叔報了一家西班牙餐廳的地址,百無聊賴地玩起手機上的小遊戲。
路上,孟迎欲言又止X3。
等到餐廳,鐘黎拿著菜單,慢條斯理地點好菜,將菜單還給帥氣的侍應,端起香檳悠閒地品嘗起來。
孟迎終於憋不住:“你還是問問我吧。”
鐘黎這才哼了一聲,拿著香檳問她:“那個什麼宛瑩,是誰啊。”
孟迎長長歎息一聲,開始解釋:“羅宛瑩,她是許奕舟的女朋友。”
“我問你呢,寶貝。”鐘黎有點無奈:“她和你什麼關係,為什麼程家那個小鬼說你學她?”
“沒什麼關係,她跟我們上同一所中學,她叫瑩瑩,我也叫迎迎,所以大家說我學她。”
這什麼站不住腳的荒唐理由?
鐘黎聽得直搖頭:“你聽聽這合理嗎?”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她長得漂亮吧。”孟迎訕訕道。
“她丟過一條項鏈,我剛好有一條一樣的,以為是我偷的,當時鬨了很大一個誤會,還是你幫我證明清白的。後來因為這件事,她被很多人孤立,他們就覺得是你跟我帶頭做的。”
鐘黎又哼一聲,犀利的眼神盯著她:“不止這麼簡單吧。”
孟迎瞄她:“沒了啊。”
“沒了?”鐘黎說。
“真沒了。”孟迎垂眉耷眼。
“孟迎迎,我問你。”鐘黎放下香檳,如同一個嚴肅的審判官,“你跟許奕舟,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孟迎支支吾吾,眼神飄忽。
孟迎雖然沒有她口才好,但是直爽性情,不是一個任誰都能捏的軟柿子,被人冠上學人精的冤枉名頭,竟然傻愣愣地都不知道為自己辯駁一句,裡麵大有問題。
鐘黎按了按太陽穴,問出一個自己非常不願意接受的問題:“你是不是喜歡許奕舟。”
如同一個發射信號,孟迎立刻火箭似的從椅子上彈射起來,伸長手來捂她的嘴:“噓!噓!噓!彆瞎說!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當時不是年少輕狂不懂事嗎,我早就不喜歡他了,真的!”
服務生來上菜,烤得外焦裡嫩的厚切眼肉牛排,鐘黎卻無心食用。
她幽幽地歎息:“寶貝,這真是我最近聽到的最壞的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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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傅聞深難得下班很早,到家時,天尚未黑。
鐘黎正站在客廳,看著一檔舞蹈節目,一邊拉筋。
她足尖立地,修長的左腿抬起,繃直,形成一條筆直而漂亮的直線,在空中輕輕劃一個圈,身體隨之旋轉。
下午是西西的休眠時間,她正窩在沙發上打盹,聽見開門聲抖抖耳朵,跳到地上,撅著屁股伸了個懶腰。
鐘黎輕盈落於地麵,看著傅聞深,輕哼一句:“爸爸回來了呢。”
西西邁著小貓步,朝傅聞深走過去。
先是嗅了嗅他褲腿,接著環繞他走了一圈,長而蓬鬆的尾巴尖尖彎著,在他黑色西褲上勾了一把。
傅聞深停下腳步,以免踩到她嬌貴的爪子。
西西隨之走到他前方,啪嘰往地上一躺。
貓咪的這種行為代表兩個字——摸我。
鐘黎瞪眼瞧著這一幕。
要知道吳阿姨為了可以得到賞賜摸她一把,今天一整天都在不遺餘力地討她歡心。
她赤腳走過去,腳尖踢了踢西西的屁股:“你有沒有節操啊?”
西西甩甩尾巴,不動彈。
鐘黎恨鐵不成鋼:“起來,你對他這麼諂媚,對得起媽媽嗎?”
不孝女西西一動不動。
傅聞深看著她在那裡煞有介事地教育“女兒”,半晌,忽然叫了她一聲:“鐘黎。”
鐘黎聞言抬頭:“怎麼了。”
傅聞深不知是看不下去,還是不想認這個“女兒”,提醒道:“你隻比她大九歲。”
鐘黎收養西西的時候才九歲,一個九歲的小女孩,是不能做人家媽媽的。即便隻是一隻小動物。
事實上鐘黎一直以來對西西都是自稱姐姐,隻是她忘記了這件事,在二十四歲的時候知道自己擁有一隻貓,下意識就代入了媽媽的角色。
但是她二十四歲,怎麼會是一個十五歲老少女的媽?
鐘黎沉默片刻,再次倒打一耙,衝傅聞深冷哼一聲:“你就是不想認她吧。”
她今天似乎對他帶有一些來曆不明的怨氣,從他進門起,看他的眼神便十分挑剔。
她彎腰抱起躺在地上求撫摸的老貓,西西太重,她抱得有點吃力,讓西西趴在她單薄的肩上,轉身。
“西西,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