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黎接著含情脈脈地說:“不知道我心愛的老公可不可以為我做一頓愛心晚餐呢?”
傅聞深看著她柔情似水的眼睛,片刻,回答:“可以。”
他放下手機,朝廚房走去。
鐘黎看著他走進廚房,慢條斯理地卷起袖子,洗過手後從冰箱裡拿出食材,心裡舒坦多了。
以前用心地為他下廚做一桌子菜,他不吃,跑去見他的白月光,現在想讓她為他做飯?沒可能。
“心愛的老公。”她又叫了傅聞深一聲,趴在沙發背上,溫柔似水地望著他:“你可以給我切一點水果嗎?”
幾分鐘後,傅聞深將一碟切好的鳳梨與黃桃端過來。
傅聞深在廚房做飯時,鐘黎舒舒服服地坐在沙發上,吃著水果,看著電視。
傅聞深並不經常下廚,但這人大概做任何事都有天賦,能將菜譜上的東西完美複刻下來。
紅酒燴牛肉、清蒸鯽魚,也許是餓了,鐘黎食指大動。
兩個人吃完晚餐,傅聞深收拾了餐廳。
一直到鐘黎洗完澡休息,堵車的吳阿姨依然沒有到。
暴雨下到半夜仍未停歇,鐘黎在一道驚雷之中醒來。
她沒想到這場雨下得這麼大,這麼久,雨勢比起臨睡之前絲毫沒有減緩,反而好像更加猛烈了幾分。
豆大的雨點劈啪砸向玻璃,如高頻而持續的暴擊鼓點,吵嚷得讓人心煩。窗簾緊閉,房間內仍會隨著閃電驟然亮起然後暗下去。
夜太深,時不時閃過的白光讓一切都變得慘白慘白,穿雲裂石般的雷聲響徹城市上空,封閉性極好的建築也不能全部隔絕,聲音仿佛就震在她耳畔。
鐘黎被吵醒之後很難再入眠,異常清醒的大腦最喜歡在這種時候回憶一些恐怖畫麵,她突然想起前段時間在往上看到的一張恐怖圖片。
穿著紅色嫁衣的新娘,半掀起蓋頭,露出灰白慘烈的一張臉,嘴巴是接近黑色的暗紅,兩隻眼睛如同黑洞,流出兩行血淚……
打住!
鐘黎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偏偏越遏製,那個畫麵反而越清晰。
她睜開眼睛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下,剛好一道白光乍然亮起,還未來得及照亮屋子全貌,又迅速沉寂。
雨聲如驚濤,將本該平靜的夜攪動得不安寧。
這樣猛烈的雨夜總是充滿危險氣息,荒郊彆墅的恐怖事件、詭譎神秘的凶殺案……最喜歡發現在這種時候。
也許是頂層太接近夜空,接近黑壓陰霾的烏雲,閃電與驚雷都距離如此之近。
堅固的玻璃在暴烈雨聲中仿佛隨時都可能崩碎,鐘黎莫名覺得瘮得慌,想把西西抱過來保護自己,伸手卻摸了個空。
明明睡前還在她身旁的西西不見了。
鐘黎不知道這是靈異事件,還是西西又偷偷溜去哪裡了,總之在沒摸到貓的那一刹,那種陰森的氣息和她的恐懼突然達到了頂峰。
五分鐘之後,鐘黎悄無聲息地推開傅聞深房間的門,偷偷走進去。
閃電亮起的時候,她剛剛摸索到床邊,並且在那一瞬的白光下,看到了窩在另一半床上的貓。
貓的聽覺靈敏,她一進來西西就醒了,懶懶地抬起頭,身體一動不動,腦袋跟著她轉動。
鐘黎站在床邊,戳了戳她的屁股。
這老貓還挺會糊弄她,前半夜在她房間睡,後半夜就溜來傅聞深房間了。
雨露勻沾就你最懂是吧?
她彎腰正要把西西抱走,就在這時,一道閃電乍然從雲層劈下,緊跟而來的是一顆比之前更為暴烈的巨雷。
傅聞深房間的窗簾關得不嚴,比她房間還要熾亮、更慘白,鐘黎冷不防收到驚嚇,條件反射一下撲上床。
她不確定傅聞深有沒有被她弄醒,保持著半趴的姿勢,正要小心觀察觀察,下一瞬,燈亮了。
傅聞深聲音響起:“你在做什麼。”
鐘黎原本是來找貓的,這會和他對視幾秒,突然改變了主意。
傅聞深的作用顯然比貓有效得多,以他這張撲克臉和人神共憤的渣男品德,鬼來了都得先跟他拜碼頭。
鐘黎聲音嬌嬌的:“打雷了,我害怕。”
渣男顯然並不會心疼她,傅聞深沉靜的黑眸看著她,神色不明。
“我想在你房間裡睡。”
鐘黎跪坐在床上,在他房間裡環顧一圈,這間臥室沒有沙發可以睡。她想了想,轉回頭問傅聞深:“你能睡地上嗎?”
傅聞深沒說話,平靜的神色可以解讀出幾個大字:你覺得呢。
鐘黎從這陣沉默中讀出了不樂意,於是退而求其次,勉為其難道:“那要不然你和我一起睡床。”
她說服自己並沒花費多少力氣,畢竟這件事需要說服的其實是傅聞深。
反正昨天也一起睡了,一回生一回熟,都是夫妻見什麼外。
“我應該謝謝你嗎?”傅聞深說。
“謝謝老公。”鐘黎倒很懂事,衝他甜甜地笑。
傅聞深沒有趕她出去。
鐘黎自己掀開被子躺進來,窸窸窣窣的小動靜持續一會,歸於安靜。
西西沉甸甸地壓在中間的被子上,剛好劃出分明的兩個區域。
鐘黎把被子蓋好,半張臉都埋在深灰色的被子裡,很乖地對他說:“西西擋著,這次我不會扒到你身上的,你放心。”
她說完這句,西西忽然翻身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走到床腳,跳下地走了。
鐘黎:“……”
這孩子真不給麵子。
傅聞深對她的保證不置可否,抬手關了燈。
黑暗中,鐘黎很安分地躺在另一邊,與他保持距離。
今晚隻是為了應急,她不打算騷擾傅聞深,但離得太遠,傅聞深這個碼頭的作用有限,尤其當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劈開黑暗,一聲又一聲的驚雷震動著高樓。
鐘黎悄默默往傅聞深那邊挪了一點。
她帶過來一陣盈盈的香氣,這香氣在漆黑的夜裡騷動著人的神經。
每次雷聲一響,身旁便會窸窣一下,儘管她動作放得很輕,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傅聞深很難不去注意。
他沒動,身旁時不時的挪動持續一陣後,終於安靜下來。
鐘黎睡著了。
傅聞深閉上眼,意識慢慢沉定之後,忽然一瞬又清明。
有什麼東西觸碰到了他的胳膊。
翌日早晨睜開眼時,鐘黎還是整個人纏在他身上。
傅聞深不太清楚鐘黎睡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習慣,她床上擺了很多玩偶,都很小隻,不足以被她當做樹樁子在夜裡攀爬。
她很輕,扒在他身上,重量似乎並不比西西沉多少。腦袋枕在他頸窩,細軟的發絲貼著他脖頸。
傅聞深偏頭,看到她毛茸茸的黑色發頂,聞到她的發香。
鐘黎睡醒時,已經八點多了,身旁的地方空著,傅聞深已經走了。
半夜折騰了半天,她困得厲害,打了個嗬欠翻了個身,重新窩進被子裡。
傅聞深的被子和她的材質一樣,同一個品牌同一係列的產品,但可能是有味道不同,蓋起來總覺得跟她的很不一樣。
鐘黎埋了一會,意識到這是傅聞深身上的味道,又把鼻子露出來。
她補了會覺,睡醒穿著睡衣從房間出來時,剛好遇上晨起在打掃衛生的吳阿姨。
吳阿姨昨天很晚才到,怕吵著兩人睡覺全程輕手輕腳,自然也不會沒事擅自闖入他們的臥室。
她看著鐘黎從傅聞深臥室裡走出來,身上是輕薄的吊帶睡裙,頭發蓬鬆淩亂,睡眼惺忪,一看便是剛剛睡醒。
又想起清早看到的傅聞深,穿戴整齊、一身清爽……
吳阿姨張著嘴,手裡吸塵器的零件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