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黎蜷縮著身體,身上的寒意很快把溫熱的被子也染涼。
另一側的傅聞深就像是一個天然暖爐,散發著誘人的溫暖,鐘黎蹭過去,挨在他手臂上。
渣男反正也沒什麼利用價值,讓他暖個被窩就是他的榮幸了。
傅聞深大約是被她吵醒了,忽然側過身來。
鐘黎下意識以為他要把自己甩開,冷得快成一根冰棍的身體有點僵硬,來不及做出防禦動作。
他要真敢推,她真的會跳起來給他一腳的。
她馬上為自己的行為做出合理解釋:“我房間地暖壞掉了,太冷了。你不介意再收留我一晚吧?”
後背被一隻熱燙的掌心扣住,傅聞深有力的手臂圈住她,輕輕將她涼巴巴的身體帶到懷裡。
他的嗓音響在鐘黎頭頂,低低沉沉的音節落下來:“不介意。”
鐘黎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冰棍跳進熱水裡,僵硬的關節逐漸融化,變得鬆軟。
算這個渣男還有點人性。
鐘黎試探地把冰冰涼的腳丫子貼到他小腿上,看他沒什麼反應,把另一隻也貼上去。
雖然今天看起來又像是她賊心不死半夜爬床意圖勾引,但確實是不可抗因素,不是她有意。
不過,來都來了,不如就順便勾引一下好了。
鐘黎窩在他暖烘烘的懷裡,用指尖摳他睡衣胸口的紐扣,嬌嬌柔柔的聲調是龍井味道:“主要是想你了。”
傅聞深低垂眼來看她。
房間沒光線,鐘黎看不到他表情,但能察覺到他的目光,如同實質一般,沉甸甸地落在她臉上。
她說完又嬌俏地一哼:“你肯定沒想我。”
傅聞深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你怎麼知道。”
這渣男又來了。
鐘黎仰起臉,在黑暗裡找到他的眼睛,定定看著:“那你想我了嗎?”
有一瞬她好像看清了傅聞深的眼神,再定睛細看,又隻是一片漆黑。
傅聞深總是像結了冰層,再大的風也吹不起波瀾的湖麵,冰層之下他完整的情緒,不允許任何人窺探。
他的回答模棱兩可:“也許吧。”
沒有還嘴硬不承認。
鐘黎把頭重新窩回去,心裡輕哼一聲。
他們的夫妻感情依然那麼塑料,對彼此的愛全靠瞎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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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吳阿姨將地暖的故障報修給小崔管家,師傅來做檢修時,鐘黎剛好不在家。
她約了程宇伍見麵。
那幾個傻子弟弟知道的東西有限,趙星璨跟宋青曼也不熟,關係屬於在朋友圈躺列的陌生人。
鐘黎想知道更多細節,隻能從程宇伍這個頭號傻子入手。
程宇伍的狐朋狗友遍布五湖四海,昨晚上有個燕城的兄弟過來玩,他給人組了局,一幫人鬨到五點才回家睡覺。
四個小時都沒睡夠,就被他奶奶叫了起來。
鐘黎跟他約在一家咖啡廳,程宇伍到的時候,鐘黎已經點好了兩杯咖啡、一份brunch,一臉慈愛地對他說:“寶貝餓不餓?早上還沒吃東西吧,給你點了吃的,吃吧。”
早上九十點,朝陽初升的時刻,對程宇伍這種常年熬夜的玩咖來說是大好的補眠時間,這個點彆說他了,他的胃都沒睡醒。
他出門連頭發都沒梳,頂著一撮呆毛,像一癱餅一樣靠在卡座上,臉部沒蘇醒的肌肉困倦地耷拉著。
“你這麼早叫我出來,就是為了請我吃早餐?”
鐘黎笑眯眯:“感動嗎?”
“……感動。”程宇伍懵逼地拿起叉子,叉起一團他都沒看清是什麼的東西就送進嘴裡,機械地咀嚼,眼睛裡寫滿對這個世界以及對自己過於高貴的“寶貝”地位的懷疑。
鐘黎繼續笑眯眯:“多吃點。”程宇伍一點不餓,愣是“感動”地把一整盤貝果班尼和溏心牛油果沙拉都塞進肚子裡。
吃完碳水他更困了,鐘黎又把咖啡推過來:“醒醒神。”
既沒加奶又沒加糖的黑咖啡對程宇伍來說就是中藥,皺著鼻子灌下去。
鐘黎這才施施然切入正題,溫柔地問:“寶貝,你跟宋青曼是不是很熟啊。”
都被叫寶貝了,智商落在家裡床上沒帶出來的程宇伍自然是有問必答。
“還行吧,她跟舟哥跟深哥關係不錯,我們算是一塊長大的。”
鐘黎支著下巴:“她比他們小三歲,怎麼會關係那麼好啊。”
“她有個哥哥,跟深哥他們是發小。他倆父母去世了,從小養在外婆家裡,她哥很疼她,但高中的時候突然自殺了,好像是壓力太大吧,我也不清楚。那之後深哥跟舟哥就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照顧。”
原來如此。
如此令人唏噓的身世,已故摯友唯一的妹妹,傅聞深和許奕舟想必也會很心疼這位“妹妹”。
照顧著照顧著,少男少女互生情愫,再合理不過。這種背景下產生的糾葛自然比彆人都深,不都是這麼寫的?
怎麼搞得他們像真愛曆經重重阻礙的男女主角,而她像個橫插一道的礙事女配。
鐘黎捏著勺子攪動咖啡,很不服氣。
不行,她才是女主角。
那兩個人還是一起做炮灰去吧!
“那她現在在哪。”鐘黎問。
“在國外上學啊。”程宇伍撐著兩隻無神的大眼睛,像被注射了一針吐真劑,什麼都往外禿嚕。
“不過這個周末就回來了,舟哥他們要給她接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