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有那麼一絲怪。
誰也沒能搞清楚這點來路不明的怪異。
鐘黎在傅聞深身邊坐下來,帶著端莊得體的微笑看向宋青曼,身體微微傾向傅聞深:“老公,這位漂亮的女孩子是誰啊,不介紹一下嗎?”
那邊程宇伍一臉納悶:“你不是……”
話沒說完,鐘黎歪頭道:“小伍伍,我想喝血腥瑪麗。”
程宇伍馬上叫來侍應給她點酒。
宋青曼沒等傅聞深開口,主動自我介紹,笑著道:“我叫宋青曼。一直都很想認識你來著,沒碰到合適的機會。”
還挺主動。
一般的小妖精遇到這種猝不及防的狀況,突然被正房太太找上門,除了特彆猖狂或者沒腦子的,大都會先行收斂舉止謹慎,直到搞清楚狀況。
這個看著不像沒腦子,要麼是太猖狂,要麼特彆有信心能夠掌控局勢。
無論哪個原因,當然都是以男人的偏愛為支撐。
鐘黎有理有據地在心裡分析一通,得出結論:傅聞深這個渣男!
“今天就很合適呀。”她從容優雅地伸出手,“姐姐好,我叫鐘黎。黎明的黎。”
她身上有種落落大方的自信,這種自信來源於幼年時期得到過充足的毫無保留的愛意,環繞在她四周成為豐厚的養分,滋養她在充滿陽光的環境下成長,才能建立出一個光芒四射的自我。
宋青曼其實很早就知道鐘黎,這樣漂亮可愛又自帶光芒的女孩子,誰會不喜歡呢。
這聲姐姐叫得實在太嬌了,宋青曼感覺自己心臟都酥了一半。
她跟鐘黎同歲,隻大幾個月,但不妨礙她認下這聲姐姐,回握住鐘黎的手說:“我這次回來以後就會一直待在國內了,改天約妹妹一起吃飯啊。”
還敢主動約我?
鐘黎心想,好狂。
“好啊。”她收回手,繼續茶茶地說:“姐姐是我老公的好朋友,就是我的好朋友。”
宋青曼便笑著朝傅聞深一看:“深哥,那我真是沾你的光了。”
當著她的麵就開始眉目傳情了?
還真不把她放在眼裡呢。
程宇伍替鐘黎點的雞尾酒送上來,錐形雞尾酒杯中盛著由伏特加、番茄汁和檸檬混合做成的酒液,顏色鮮紅,血腥瑪麗也是因此得名。
鐘黎端起來,忽然道:“你們聽過血腥瑪麗的故事嗎。”
黃毛一臉無知地搖頭:“不就是個酒嗎?”
鐘黎慢條斯理地講起來:“瑪麗是英國都鐸王朝時期的一個國王,她爸爸是英格蘭國王亨利八世,媽媽凱瑟琳王後是西班牙公主。亨利八世在外麵養了一個情人,想跟他的王後離婚,但當時的天主教教規不允許離婚,他為了達到目的,背叛天主教,開始推行新教,娶了那個情人之後,把凱瑟琳王後趕出皇宮。新教的大主教宣判亨利八世與凱瑟琳的婚姻無效,瑪麗是私生女,她就失去了繼承權。”
“後來她曆經波折,重新回到皇宮,拿回繼承權,為了登上王位,還廢黜處死了一任國王。她上台後恢複天主教,對新教教徒展開了一場非常血腥的屠殺,所以得名BloodyMary。”鐘黎講完,又隨機挑選一位幸運兒,施施然提問:“小伍伍,這個故事說明了什麼?”
作為一個上學時都沒老師敢提問的至尊學渣,程宇伍眉毛往中間一擠,給出一個零分答案:“說明不能信天主教?”
鐘黎吸了口紅澄澄的酒液,微微一笑:“說明男人不能出軌。”
“……”
這個故事聽得幾人麵麵相覷。
隻有傅聞深從旁邊看了鐘黎一眼,目光清淡。
“說得好。”宋青曼顯然對此頗有感觸,點頭讚同,“男人就該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不然和畜生有什麼分彆。”
鐘黎:?
你一個小妖精,是不是站錯隊了。
鐘黎又品了一下這句話,懷疑宋青曼這是在暗暗警醒傅聞深,要守身如玉,可千萬彆不小心被自己這個正牌太太誘惑了。
在宋青曼眼中,可能覺得她才是那個插入他們感情的破壞者吧。
簡直猖狂。
被偏愛的人果然有恃無恐。
鐘黎放下那杯酒,往傅聞深身上倚過去,靠在他肩臂上,用宋青曼不費力便能聽到的、嬌滴滴膩歪歪的聲音問:“老公,你今天上班想我了嗎?”
這話一問完,整個包廂都安靜幾分。
許奕舟雞皮疙瘩掉一地,拿著瓶酒往另一側挪了挪,離她遠一點。
黃毛綠毛幾個人擠成一團,咬著手指盯著那邊。
他們知道鐘黎很會撒嬌,知道鐘黎是他們深哥的女人。
但一旦把鐘黎撒嬌的對象和傅聞深對應起來,總會覺得格外違和。
這話隨便換倆人來問都很正常,放在其他情侶身上甚至讓人覺得肉麻過頭,但對著傅聞深……
可能是因為他們深哥的形象實在太高大偉岸冷酷無情,總覺得他這時候會蹦出一句冷冰冰的:“我分分鐘過手幾十億,想你?隻會浪費我的時間。”
上次寶貝老婆的備注顯然還沒能讓他們適應傅聞深和肉麻的新關係,難以想象他嘴裡會吐出“想你”兩個字。
宋青曼剛端到嘴邊的酒杯都頓住了,眼睛朝兩人瞟過去。
傅聞深低眸看向挨在他身上的鐘黎,她半抬著頭,眼睛裡的柔情蜜意令人沉溺。
早晨他身上被她蹭上香味,味道並不濃,但幽幽淡淡,久經不散。
一整天,傅聞深坐在桌前,總被那香氣侵擾著,仿佛懷裡還抱著人。
一片安靜中,隻聽傅聞深低低沉沉的聲線說:“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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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毛掐住了綠毛的胳膊。
綠毛咬緊後槽牙,反掐他大腿。
鐘黎已經準備好下句話說什麼了,被這意外的答案訝住。
這麼配合?
她心下狐疑,馬上做出合理猜測,難道是當著小妖精的麵,故意這樣說好讓她吃醋?
……也行,反正跟她挑撥離間的目的不謀而合。
她馬上甜蜜又羞澀地抱住傅聞深胳膊:“我也想你了,一整天都在想呢。”
“是嗎。”傅聞深說。
鐘黎甜甜地:“是呀。”
宋青曼實在忍不住不看,不時就往那邊瞄一眼。
鐘黎察覺到了,因此秀恩愛秀得不遺餘力。
為了離間傅聞深和小妖精的感情,她也是非常努力了,全程黏在傅聞深身上,就沒起來過。
傅聞深倒是沒嫌她煩,也沒推開或甩開她,反而耐性十足地配合。
就連鐘黎要他陪她一起去洗手間,他也應允了。
洗手間就在包廂裡麵,繞過一架屏風,統共不到五十步距離,她像個不認得路的小朋友,還要人陪。
就這傅聞深還真陪著去了。
這還是他們不近人情心如鐵石的深哥嗎?
等兩人一起離開,宋青曼馬上湊到許奕舟旁邊問:“深哥被人附身了?”
許奕舟一臉“本人曆經風雨之後已經看破紅塵無欲無求”的淡定:“不是跟你說了,他現在就是個黎寶男,習慣就好。”
第二次聽到這個詞,宋青曼還是沒忍住樂出聲:“我得適應一下他的新人設,太不可思議了。”
她想了想又問:“她剛才講那個血腥瑪麗的故事,好像看了我一眼,是我的錯覺嗎?”
“她不看我就行。”許奕舟要求很低,說完又點了點自己的頭:“她現在這有點問題,不太認人,有什麼你都彆當真。”
“好吧。”宋青曼捧著酒杯喝了口酒,看著裡麵洗手間的方向若有所思。
鐘黎從洗手間出來時,傅聞深還在門外站著。
屏風旁邊是一麵連著牆的黑色架子,上麵擺放著一些金屬風的裝飾物。
他靜靜立在架子前等她,身形頎長,挺拔如鬆。
光影明暗的分割讓他輪廓更顯立體,半垂眼瞼將深邃的雙眸遮在暗處,彆的不論,這張臉就足以令人迷戀。
鐘黎走到他跟前,盯著他英俊的臉打量。
傅聞深斂眸看著她,不動如山。
打量片刻,鐘黎問:“老公,你今天怎麼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