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蹊語無倫次：“你, 你……就一直在這兒等著？”
尹朗說：“對, 恒隆門口不給停車, 我讓楊叔一直繞圈, 終於被我逮到了。”
…………
夏蹊：“那你等我乾嘛？”
尹朗揚起下巴, 居然還帶著幾分嘚瑟：“我不是說過麼, 我能看出來你撒謊, 今天特意來驗證下。”
夏蹊從懵逼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終於找到了回擊的點：“哦，那看來尹總今天晚上也沒有約會, 不然怎麼會那麼無聊跑來抓我小辮子。”
尹朗一愣, 卡殼了。
保安過來打招呼, 尹朗打開車門：“上車。”
夏蹊從善如流, 楊叔在前麵問：“尹總, 去哪兒？”
尹朗被夏蹊打擊的還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隨便。”
夏蹊一頭黑線。
尹朗坐在車上，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無聊又幼稚，一句話不說的生悶氣。
夏蹊隻好沒話找話：“尹總聖誕節不陪家人嗎？”
尹朗恢複了他原來的裝逼姿態, 雙手抱胸看著窗外：“不陪。”
車廂內一片沉默，勞斯萊斯沿著外灘開開停停, 堵到天荒地老。
夏蹊又開始戳尹朗傷口, 裝模作樣的搖搖頭：“哎, 都是沒有約會的人, 男人何必為難男人。”
尹朗：“我那是不願意, 要是我想, 招招手人就過來了。”
夏蹊不甘示弱：“我也是。我手機裡隨便滑一個都能立刻叫出來。”
尹朗看過去：“是嗎？那你叫一個？”
夏蹊毫不退縮：“你也叫啊，一起？”
兩人對視半天，誰都沒有拿起手機。最終“哼”的一聲，不約而同的把頭轉向車外。
楊叔在前麵聽了半天，默默補刀：“尹總，您再不做決定，今天就要和夏先生在車裡過節了。”
尹朗沒好氣的答：“誰要和他一起過節。”
夏蹊反唇相譏：“我還不要和你過節呢，放我下車。”
楊叔連忙說：“彆，夏先生，這裡是隧道。我們已經在隧道裡堵了20分鐘了。”
尹朗問：“怎麼在隧道裡了？”
楊叔：“外灘不是堵麼，我想浦東可能不堵。”
.
事實證明大過節的，浦東浦西到處都堵。安靜的車廂內，夏蹊那不爭氣的肚子發出巨大的響聲。
夏蹊：“……”
他決定先發製人：“餓了吧？要不是你找我，估計早就能吃上飯了。”
尹朗看了他一眼，輕輕歎了口氣，開始打電話。
聖誕夜臨時定位子極難，尹朗放下電話：“楊叔，麻煩去花旗大廈。”
“先隨便吃點吧，隻有晶浦會有位子了。”尹朗說。
夏蹊不做聲，肚子卻已經投降了。
.
尹朗眼裡的“隨便吃點”也和彆人的隨便標準不一樣。花旗大廈上的晶浦會奢侈豪華，落地窗直接看到外灘全景，嘉朗那棟樓也在其中。
尹朗啪啪啪點了好幾個菜，補充道：“給這位先生來碗艇仔粥就可以了，做清淡點。”
夏蹊瞪大了眼睛：“你給自己點龍蝦給我點艇仔粥！老板您的良心呢！”
尹朗合起菜單：“你不是要減肥嗎？”
夏蹊拿過菜單：“過節減什麼肥，小姐，加兩份榴蓮酥！”
兩個幼稚鬼折騰了一晚上都餓狠了，菜一上就瘋狂吸入，夏蹊不僅吃掉自己的份，還跟尹朗搶鵝肝吃，吃到最後肚皮圓圓，心滿意足。
夏蹊捧著肚子感慨：“這是我入職以來第一頓飽飯。”
尹朗聽了滿臉通紅，差點以為自己是舊時代黑心地主。
.
大約是他們來的太晚，此時人已經很少了，夏蹊酒足飯飽，捧著肚子觀賞對岸的外灘，回憶道：“我小時候，媽媽每年都會帶我去江邊看煙火，現在沒了。”
尹朗：“我也是。媽媽把我抱起來放在欄杆上，那煙火又大又漂亮。”
夏蹊：“對對對，然後回去的路上可擠了，我還被踩掉一隻藍色鞋子，還是新買的。”
尹朗：“那我可就跟你不一樣了。”
夏蹊：“嗯？”
尹朗說：“我被踩掉兩隻。”
兩人對視一眼，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夏蹊頓了一下：“可惜現在沒了，一點節日氣氛都沒有。”
尹朗好像想起了什麼：“是啊。”
兩人看著窗外，一時沉默下來。
尹朗叫小姐買單，站起來：“走，放煙花去。”
夏蹊驚訝的抬頭道：“啊？上海不能放。”
尹朗幫夏蹊拿外套：“上海是不能放，蘇州能放，我們去上次那幢樓。快快快，穿衣服。”
夏蹊一頭霧水。
隻見尹朗雷厲風行，先打電話給楊叔，讓楊叔換班，換個小夥子來。然後又聯係了徐助理，讓他往蘇州送煙花。
夏蹊問：“現在去蘇州，那明天不上班？我睡哪兒？”
尹朗：“明天給你放假。睡哪兒？睡我那兒啊。”
尹朗做事效率極高，沒一會兒，他們已經在去往蘇州的高速公路上了，三小時後，兩人到達蘇州那幢樓。
樓下早就有人等著了，各種大型煙花放在不遠處，甚至還有專業的煙花導演，隻等主人一聲令下。
尹朗帶著夏蹊進樓，帶著夏蹊一路穿過花房，室外遊泳池，健身房，各種用處的大小客廳，來到房間儘頭乘電梯上樓。
夏蹊問：“荒郊野嶺還住這麼大的房子，您不瘮得慌？”
尹朗回：“可是還有保鏢，司機，保姆啊。”
“而且，”尹朗接著說，“這房子也不是我造的，是有個劇組為了拍攝特意搭的，拍完之後我看還不錯，就買下來，平時做俱樂部用。”
怪不得。
尹朗帶著夏蹊來到上次相遇的那個露台，那露台跟上次一樣，而且也沒積灰，看來是一直有人專門打掃的。
尹朗在手機裡說了句什麼，放下手機說：“要開始了。”
夏蹊激動又期待。
隻見一顆火星拖曳著尾巴遙遙上天，巨大的煙花在他們頭頂炸開，發出巨響，襯的黑夜如同白晝。
緊接著如同序曲奏響，一朵又一朵煙花升天，形態各異的，如同瀑布一般泄下火樹銀花的，直衝天空的，一聲一聲的巨響在天邊回蕩，隆隆作響，傳出老遠老遠。
高潮來臨，各色煙花花團錦簇，顏色絢麗，無數火星緩緩流下，仿佛天上下了一場流星雨，夏蹊一邊堵著耳朵一邊驚呼，在露台上興奮大叫。
最後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煙花同時升空，持久不落，把整個天空映照成橙色，如同夕陽一般照亮了兩人的臉。
一場隻為兩人而放的煙花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結束的時候，夏蹊大喊：“滿足了！這是我過過的，最爽最爽的聖誕節！”
尹朗在一邊看著他，內心莫名柔軟起來，好像回到小時候，那個看一場煙花就滿足的童年。
夏蹊拉著尹朗真誠道：“謝謝你！我已經好多年沒看過煙花了。”
尹朗罕見的露出溫柔神情：“我也是。”
這也是他過過的，最爽最爽的聖誕節。
他頓了頓，溫柔的聲音裡藏了一點不易察覺的期待：“如果你喜歡，以後可以一直這樣過。”
夏蹊抬頭看著他，兩人目光相接，呼吸纏繞，心跳不自覺的加速起來。
然後，夏蹊打了個長長的嗝：“嗝————”
尹朗：“…………”
他迅速捂住鼻子，如遭生化危機：“你你你吃了什麼！這麼臭！！！”
夏蹊想了想：“榴蓮酥？”
尹朗“啊”的一聲迅速跳遠：“我靠！！！臭死了嗷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