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乾坤(三)(1 / 2)

三十六陂春水 衣冉 6204 字 4個月前

此情此景,吳若阿一句話不敢說,隨侍的騎郎等都靜默垂首,眼觀鼻心。

今日事分詭異,本是皇帝行獵,途突然多了吳夫人出來,且騎射很拖後腿,無端端扯慢了行程,過半程皇後騎天馬,隻攜一捧箭奴突然進入獵場,無人知曉她的意圖,沒有人敢阻攔。

在場唯一可以詢問她失常之舉的那人,一點不急息事寧人。

詭異的安靜,齊淩任馬停在那裡,唇角掛一點笑,百無聊賴撥弄套在指上的青韘,目光鎖在皇後麵上,等她解釋。

朱晏亭麵上情誰看不清。

隻見作舒展流暢,不疾不徐將手還握那支箭丟入身後鸞刀捧的箭壺,“嗒”的一聲清響。

箭歸壺,弓掛在了鞍頭。

便有隨侍的騎郎按照規矩去檢視被她射殺的鹿。

場陸陸續續有人起來以後,緊繃如弓弦一樣的氣氛稍微鬆下來。

朱晏亭手執馬轡,撫摸那匹天馬獵獵如火燒般鬃毛,安撫它的躁怒,對皇帝道:“陛下馭‘躡景’許久了,恐損傷馬蹄,禦馬監領來飽食天馬,特引它入陣陛下替換。”

“躡景”是皇帝座下駿之名,今上好馬如癡,集天下駿馬九匹,號之“九駿”,名如“燕行”“奔宵”“玄黃”等,唯有天馬無名,來“天”之一字足矣。

禦馬監是上林苑耗費最大之所,禦苑馬金尊玉貴,各自有專門的馬監照料。皇帝“臨幸”這些馬的次數比上掖庭多得多。

是以皇後策天馬而來,換下勞累的“躡景”,在眾人聽來都分合理。

朱晏亭眼風略過黃門草叢抬起的鹿屍,在其輕描淡寫帶了一句:“恰見有鹿在叢,出手獵獲,為陛下助興。”

緩整衣緣,垂首相揖:“衣衫不便,請陛下遣人接馬,妾請退。”

隻字未提吳若阿。

齊淩對這看來天衣無縫的理不甚滿意,見她不願提,偏去提。

“皇後,朕才下了詔,若吳夫人射下這頭鹿當即封為昭儀。你無心的一箭射下去,吳夫人兩千石就沒有了,當心她埋怨你。”

吳若阿大驚失色,忙道:“妾怎敢埋怨殿下。”

齊淩笑道:“聽見了?她說的是不敢,而不是不埋怨。”

吳若阿暗暗叫苦,深悔失言,恨不得嚼舌而下,又不敢駁斥皇帝,麵上青紅交加,狼狽不已。

朱晏亭仍舊不看她。

她靜默夾攏足的馬,輕輕催了步。

那矯健雄壯的烈馬溫馴向前,走出步後,低頭拱到了皇帝馬匹之側。

她亦得以湊身挨近,那張明豔無儔的臉低低的,在微微蓬亂的鬢發下,小聲送去一句耳語。

“陛下這樣清楚,是已她一條心了嗎?”

……

齊淩微微一愣,麵色瞬息萬變,堪稱精彩。

他咬牙而笑,低聲道:“你竟敢反來指摘朕。”

“妾怎敢。”朱晏亭抬起頭,眉心微蹙,複依依的輕聲問:“陛下真的她一條心?”

“……”齊淩長長吐出一口氣,無奈至極的瞪她一眼,當即掣馬後撤。

隻見那烏黑玄馬仰頭了一響鼻,靈活避開棗紅天馬三尺之遠。

而後一言不發,領騎郎策馬便走,沒有要天馬,未召吳若阿跟隨。

呼哨聲下,犬吠鷹飛,眾人隨駕而去,塵土飛揚。

天馬見此情景奔騰欲跟隨而上,被兩期門郎緊緊牽哄,仍然不住顛簸馬背。

她翻身下馬,使人將天馬牽了送過去。

此時,黃門捧了那隻鹿來,胸口紮箭,已經斷了氣。

朱晏亭將鹿賜了吳若阿,又賜了一笥錦。

這才將目光投在了她驚惶無措的麵龐上。

“孤困乏力不次,你替我轉告舅母一句,她送的錦孤很喜歡,但有一事猶豫不決,究竟是叫‘明光錦’好,還是‘琅琊錦’好。”

……

吳若阿得知計謀敗露,心亂如麻,所傳之話,原原本本訴之吳氏。

臨淄王後聽聞這言,細細思忖一回,嚇得六無主,一夜未眠,第二日天未亮就匆忙遞了牌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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