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馬看弓彎(1 / 2)

曹譚和曲長負說是要親自抓捕逃兵,其實自然用不著他們動手。

兩位長官隻負責在山口圍觀,各派幾隊人馬進去搜捕。

其間,正在訓練的京畿衛前來詢問阻攔,發生了一些爭執,但因為京畿衛人少,因此雙方衝突不算激烈。

潛逃多日的陳英及其妻女並沒有想象中難抓,很快便落網了,更加讓人懷疑,之前他的逃跑是被人故意放縱。

當被架出來看到曹譚時,陳英的嘴唇動了動,眼中的情緒絕望又憤恨。

曹譚生怕他說出什麼來,連忙搶在曲長負前麵斥責道:“陳英,你怎地如此糊塗?不單自己逃跑,還連累妻女跟著你東躲西藏!現下你又牽扯進了殺人的官司,本官也保不住你,便隨我等回去受審罷!”

他這是告訴陳英,第一不是自己要來抓他,第二他還有妻子女兒,不要輕舉妄動。

曲長負自然聽出來了,並不說破,起身道:“走罷。”

眼看陳英一家就要被拖下去,這時,他的女兒趁守衛不注意,猛地掙脫束縛,撲到曲長負麵前跪下,一把牽住了他的衣角。

劉元大驚失色:“哎,你這女子,彆把我家少爺撞壞了!”

你家少爺又不是紙糊的,怎麼可能一撞就壞!陳小姐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根本不理會劉元的話,緊緊抓住曲長負,幾乎聲淚俱下。

“這位大人,民女有冤情要訴,民女的父親並未殺人,我們一家逃跑也是有緣由的!我們——”

曹譚心中一緊。

絕對不能讓這個女子將事情在眾人麵前捅破。

他心一橫,剛要使眼色命人將這個不懂事的丫頭處理掉,便見到曲長負已經皺起眉,拂袖將她甩開。

他低頭看著歪倒在地上的女子:“陳小姐,你父親剛從軍營叛逃,這附近便有無辜少年為軍刀所殺,世上焉有如此巧合?這凶手不是他又是誰。你這樣說,可是質疑本官的判斷嗎?”

那張俊美的麵孔因為居高臨下的角度而顯得更加冰冷,陳小姐不由絕望。

她本來以為曹譚陰險,曲長負剛剛到任,人又年輕,說不定可以還她家一個公道,卻沒想到對方竟也如此不分青紅皂白。

她忘了訴說全家逃跑的隱情,爭辯道:“佩戴軍刀之人並不止民女的父親……“

“本官沒空聽你狡辯!”曲長負打斷她:“護衛呢?都是來看熱鬨的?”

周圍的人本來都在觀望,見他不悅,這才紛紛上來,將人捂住嘴一並帶了下去。

曲長負這才轉身,帶著幾分得意衝曹譚道:“曹大人,今日馬到功成,可喜可賀。等文書批示下來,將這三人送往順天府,你我豈不是什麼麻煩都沒了?”

曹譚看著他,心道開始真是小瞧你了,你這小子比我還心狠手辣。

事情一出,胡亂判案,果斷抓人,不追究真相,隻一心交差搶功,半點良心都不帶有的,是個人物啊。

他語氣不陰不陽:“曲主事的手腕,本官佩服的很。”

曲長負道:“好說,好說,不過都是忠心辦差罷了。得罪之處,還望曹大人勿怪啊。”

他們抓人這番動靜不小,周遭的百姓們亦都有所目見耳聞,議論紛紛。

一部分覺得凶手已經歸案,放下心來,稱讚還是丞相的兒子敢辦事。

但還有一部分人看到陳小姐伸冤又被打斷的過程,對陳英是否真是凶手心存疑慮,都傳言說曲長負急於破案立下功勞,隨便抓了一個人頂罪,真正的凶手其實還在逍遙法外。

稍後不久,暫時負責京畿衛的謝九泉,也因屬下的稟報而得知了此事。

按照時間,樂有瑕還會有兩個多月才能出現在他的麵前,但謝九泉已經等不及了。

他迫切地希望能夠早日見到對方,每日都在手裡拿著本地形圖參詳。

軍營那邊為了抓人跟京畿衛起衝突的消息就是這時傳來的,謝九泉聽完之後,冷聲嗤笑道:“這個曲長負,還真有膽子。”

謝九泉的副將左嶺說道:“將軍,宋太師是他的外祖父。你們謝家跟宋家向來關係好……”

“那又如何?”

謝九泉斜靠在座椅上,穿了一件大紅黑蟒的箭袖袍子,這鮮亮的顏色愈發顯得他劍眉朗目,貴氣迫人,也清晰映出眉宇間的怒意。

“若不是靠著家世,憑他這樣無事挑釁,怕是脖子都早被人給擰斷了。就算是想立功想的瘋了,也不該來我這裡撒野!”

他自小便隨父親在戰場中衝殺,驍勇無敵,頗有建樹,在族中軍中都深受倚重,脾氣更是十分暴烈。

惹到他頭上,就算曲長負是宋家的外孫,謝九泉也不能就此作罷。

更何況曲長負當時對陳小姐說的那些話,明擺著就是連案子的真相都沒去查,便草菅人命,亂按罪名,更加讓他瞧不上。”

謝九泉起身,眸底波光淩厲:“隨我來,咱們去會一會他!”

曲長負同曹譚一起將陳英一家帶回去之後,竟然真的絲毫不打算聽他們的訴說冤屈,隻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分許將他們單獨關押,著人看守,隻等著上交領功。

曹譚見狀,便也囑咐人暗中盯緊,若是這一家還想對曲長負說什麼不該說的,就乾脆找機會做掉了事。

他們這兩股勢力較著勁,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而後不久,便聽說謝九泉到訪的消息。

這位小爺可是有實打實的軍功在身,性情酷烈陰戾,曹譚一點也不想惹他,躺在床上裝病不見。

反正整個軍營的人都可以作證,搜山這事是曲丞相的寶貝兒子執意做出來的。

謝小將軍能把他掐死最好,自己才不得罪這個人。

聽說謝小將軍上門來尋仇,軍營中的人也都嚇了個夠嗆。

等到謝九泉一行被戰戰兢兢地小兵請進來,幾乎看不到一個在外麵溜達的閒人。

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害怕,曹譚裝病,曲長負也沒出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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