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瞿唐風間阻吃狗糧的薛公公。……(1 / 2)

等到招待完了薛國恩, 朱成欒才回到自己的府中,確認白日裡剛剛聽到的消息。

“你們說當時有西羌的人混入城中追殺曲長負,可當真嗎?”

“千真萬確。”

朱成欒的手下跪在地上道:“小人多方打聽確認, 現在已經弄清楚了, 是曲大人的行蹤不知怎麼被西羌的人弄到了手,他們想要把人捉走,用來威脅宋太師。”

朱成欒笑了兩聲道:“我就知道, 像他這般為人, 遲早得四麵樹敵, 變成個遭人恨的靶子。死到臨頭了還不知收斂, 真真是活該。”

“大人,您的意思是……”

朱成欒沉吟道:“好機會送上門來了,我也不好辜負。”

他的謀士邱絮坐在一旁,聞言道:“大人是想借西羌人這個由頭徹底將曲長負鏟除嗎?這樣隻怕不妥吧?他的身份可不一般,若是死在這裡,恐怕會帶來數不儘的麻煩!”

他低聲提醒:“您莫忘了, 就算是除了曲家和宋家,聽說幾位殿下也對曲大人頗為在意……”

朱成欒道:“西羌一族的人要殺他綁他,那都是因為宋太師的緣故, 關本官什麼事?總不能,本官還得負責保護他這個寶貝外孫吧。”

“您要借刀殺人,把曲長負的行蹤再度透露給西羌?這……他們當時動手是在城外山中, 要混進城裡來綁架朝廷命官, 隻怕不大容易。”

朱成欒道:“所以就要本官給他們行個方便了。我記得前幾日說要接見一批客商, 現在饑民們都不鬨事了,可以打開城門,讓這些客商們進來。”

邱絮的神色很猶豫, 雖然這確實是一個不臟手而鏟除曲長負的絕佳良機,但他總覺得朱成欒跟西羌扯上關係,不太合適。

正在這時,跪在地上的那名護衛突然道:“大人,屬下還得到了一個情報,但……無法辯明。”

朱成欒道:“要說就說,彆吞吞吐吐的。”

護衛低聲道:“屬下仿佛聽聞……曲大人之所以知曉了糧草的去向,是劉顯洋給出的情報。”

朱成欒的神色倏地凝重起來,問道:“劉顯洋呢?”

“目前正和其他被曲大人手下押回的山匪關在一起。”

也就是說,人在曲長負手心裡麵掐著,現在他暫時無法確認消息真假。

但不管怎麼說,這消息也讓朱成欒,包括旁邊的邱絮在內都立刻警覺。

劉顯洋了解的內情可不少,如果朱家擅自籌集私兵的事被曲長負知道了,那迎來的將會是滅頂之災。

看薛國恩的態度,曲長負顯然還沒有把這件事上報給朝廷,以他的陰險,越是按兵不動,越有可能是在憋著一招大的,必須早日除去。

方才有些動搖的殺心立刻堅定起來。

朱成欒沉默片刻,才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將這件事知會殿下,讓他心中有個準備。另外這一回……曲長負必須死!”

邱絮動了動唇,終究也不再反對。

要暗中助力西羌人將曲長負綁走,當然最好是趁薛國恩在這裡的時候把事情辦妥,這樣才能利用他來做見證,在皇上麵前把自己撇清。

幾日後,饑民們有的回到故土開荒種地,有的疏散到臨城安置,都安排好了棲身之所。

朱成欒以發展行商為由,大開城門,接見來自各處的富商貨販,一時間人員往來混雜,整個城中都十分熱鬨。

入了夜,惠陽知府朱大人仍然在與來自各方的商人們把盞談心,並且請了戶部到來的兩位官員一起到場。

官驛南院住著曲長負,北院則是禦前洗馬太監薛國恩,這兩人一個身體不好,另一個歲數大了,因而都已經早早歇下。

再三確認曲長負身邊伺候的人都已經離開,隻有他獨自一人宿在房中後,西羌混進來的暗衛們往房中熏了一會迷煙,緊接著互相打了個眼色,迅速從窗戶處翻了進去。

眼看曲長負正躺在床上,已經被迷煙給熏暈了,他們連忙衝上去將人捆緊,堵住嘴裝入了麻袋,扛上就走。

這次也算是有天意相助。

他們被宋太師打的狼狽,本來想綁了人家的外孫要挾,沒想到也同樣是個硬茬子。

上回被殺了不少兄弟,都打算要放棄這個念頭了,結果恰好城門打開,迎接往來客商,才給了他們可趁之機。

幾個人扛著麻袋偷偷摸摸地向外跑,中途碰上了巡夜的官兵,又嚇得將麻袋藏進樹叢裡躲了一陣,好在有驚無險,順利脫逃。

這些人本來就是偽裝成進貨的商人進城的,這時趁著城門沒關,將麻袋藏在一車白菜當中,連夜離開。

守城的士兵們早就得了吩咐,格外寬鬆,草草翻動兩下就要放行。

正在這時,卻有人高聲道:“慢著!”

守城將回頭一看,隻見一隊人騎馬佩刀,匆匆趕了過來,不免有些心虛:“你們是什麼人?這是何意?”

打頭的那人一臉焦慮,在這樣的天氣當中竟然滿頭大汗,氣急敗壞地說:

“我們是什麼人?我們是皇上從京城派過來的欽差!快把城門關上,出大事了,我家大人不見了,現在誰也不得出入,立即搜城!”

守城將本來就心虛,聞言更加慌亂,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接到上麵的暗令,說是讓他盤查時一定要寬鬆,不可阻攔任何人出城。

而眼下這種情況,萬一鎮被他們查到點什麼,自己口說無憑,豈不是要背定了這口黑鍋?

他一邊打眼色令方才堵在門口的人快走,同時拖延時間道:

“你說欽差大人不見了,指的是哪一位?可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隻有驗證了一切屬實我自然配合,可現在沒有上頭的命令,我怎能封城?”

那追趕而來的人十分焦急,身上甚至連外衣都沒有穿,又哪裡來的令牌?

他眼看對方囉囉嗦嗦一大堆,明擺著就是不配合,惱怒之下強行道:“廢話什麼?來人,把剛剛出城門的那些人給我堵住,今天在沒找到大人之前,一個都不許走!”

場麵當時就亂了,門口聚集著的普通客商不知道該走還是不該走,京城中來的侍衛和惠陽守城士兵相互推搡。

那幾名西羌人見狀,正要趁機跑路,卻有兩個人追來,直接就掀翻了他們的車。

裝著白菜的麻袋滾落一地,其中有個袋子砸在地麵上的聲音最為沉悶,裡麵竟然傳來了一聲慘叫。

那兩人上前一扯,立刻高聲喊道:“找到了找到了!薛大人在這裡!”

他們七手八腳地將麻袋扯開,一個隻穿了絲綢寢衣的老頭從裡麵滾了出來,氣急敗壞地罵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麻袋當中裝的,赫然竟是大太監薛國恩!

朱成欒在策劃這件事的時候,也考慮到了薛國恩的因素,他是故意選擇薛國恩跟曲長負同時在驛館的時候,才給刺客行了方便。

這樣的話,曲長負被綁走,薛國恩也要小小擔上失察的責任,大家都被拖下水,才好一塊把事情混過去。

朱成欒自覺所有的問題都已經考慮周詳,便放心地在宴席上“醉”了過去。

有人來稟報他“欽差大人失蹤了”,想要請他出麵幫忙,朱成欒也隻是裝作不省人事,輕輕鬆鬆當了甩手掌櫃。

他正躺著,忽聽外麵有人急急叩門道:“大人,大人,不好了!您請快起來吧!”

朱成欒的護衛喝道:“大人醉了,喧嘩什麼!到底發生何事,還不說來?”

朱成欒正想聽聽情況,便聞道一個清朗的嗓音在外麵笑言:“怎麼,朱大人酒還沒醒麼?要不要本官來幫一幫忙?”

這人、這人竟是曲長負!

朱成欒這一聽,連醉都顧不得裝了,猛地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

既然被抓走的欽差不是曲長負,那麼還能是誰?!這下可壞了!

朱成欒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幸,薛國恩和曲長負所住的地方一南一北,容貌年紀也完全不同,那些西羌人總不可能廢物到連這都分不清吧。

他出了門,見到曲長負背著手站在前廳中,正在欣賞自己掛在那裡的一副字畫,雖是乘夜而來,但容色煥然,風神俊秀,毫無憔悴之態。

他道:“曲大人深夜前來,不知何事?”

曲長負笑道:“朱大人這酒,醒的可是夠快的。你可知道,就在方才,城中竟然混進了一幫西羌匪徒,膽大包天地把薛公給扛走了。真正是囂張可恨之極啊。”

朱成欒氣怒交加——這幫蠢貨竟然真的綁錯了人,還偏偏綁到了那惜命記仇的太監頭上!

不對,薛國恩和曲長負的身形容貌都差彆很大……到底是他們蠢,還是曲長負插手了此事?

他完全想不到,其實曲長負一直在旁邊的茶樓中喝茶吃點心,他房中的人是小伍易容改扮的,而那隻被抗走的麻袋,在刺客們躲在樹叢中的時候,就被人偷偷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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