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恐懼
老張房間裡傳出摔門的聲響,隨後響起小女孩的哭聲,很大聲、很傷心。
聽她斷斷續續的哭嚎咒罵,應該是老張把她推到了門外,他和那個女人反鎖在主臥裡。
奇怪的是,除了小女孩的聲音外,老張和那個女人表現的卻很安靜。
足足沉默了五六分鐘,才忽然聽到老張一聲大喊,“你這個特麼神經病,一會兒好、一會兒不好的。”
“你給我滾!老子再不相信你的話!”
“這是老子的家,這是…啊,啊,啊——”
話說到最後,老張接連發出三個“啊”,一個比一個調門高,聲音裡蘊含著無比的痛苦,就好像他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那三聲過後,隔壁出現了短暫的安靜,而後出現了刨砸牆壁的聲音。
咚咚、咚咚…
在寂靜的午夜時分,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小女孩的哭聲出現在隔壁,音量小了許多,似乎同時在說著什麼話,不過聽的很模糊,隻隱約聽到“媽媽”兩個字。
本來想要報警的老人猶豫了,她也搞不清楚,隔壁到
底發生了什麼狀況。
在那之後將近1年的時間裡,老人極少看到老張的身影。
問過樓下幾個常去的小超市老板,都說在暴雨夜過後,老張再沒有去他們那兒買過酒。
偶爾能聽到老張家的開關門聲,都是發生在半夜十一、二點。
等老人把眼睛湊到貓眼上時,樓道裡卻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出於好奇心也好,出於熱心腸也罷,老人打著借東西的幌子,敲過他家幾次門。
不過每次開門,都是那個陌生女人。
她臉色冷冰冰的,問她什麼話她都不肯回答,隻是用空洞的眼神瞪著對方。
幾次過後,老人也失去了興趣和耐心,對老張一家不聞不問了。
沒想到一年過後,那女人居然給老張生了1個兒子。
老張開始頻繁露麵兒,臉上帶著遮掩不住的喜氣。
當初領回來的小女孩兒,雖然小臉總是緊繃繃的,但從她的表現上,再看不出她對老張的排斥。
不過小女孩跟那女人也不親,似乎刻意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再之後,小女孩被送到了住宿小學。
老張改邪歸正,開起了出租車,算是務上了正業,小日子一天天富裕起來。
“那張才然也不正常,長大後也不管那女的喊媽,成天喂喂喂的叫著。”
“在他小的時候呀,有一次看到他在樓下玩,躲在拐角裡,手裡拿著個布娃娃。”
“那布娃娃穿著花衣衫,生著長頭發,跟那女人有些像。”
“張才然拿著一把小破刀,不停的在布娃娃上紮來紮去,嘴裡狠歹歹的喊著,紮死你,紮死你…”
“那可是他的親媽呀,怎麼就能把他恨成這樣?你說他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所以說啊,他們全家都是瘋子,沒一個是正常的。”
老太太嘴角上揚,最後一句蓋棺定論。
我仔細觀察過她的表情,回憶起不同場景時,她的表情隨之變化,而且很自然,絕不像是裝出來的。
20年前,這老太太應該四、五十歲的樣子,有精力、好奇心強,能捕捉到這些細節很正常。
這麼說來,老張當初對我說過的話裡,有很大一部分是假話。
他為什麼要隱瞞一些事實呢?
我向老人表達了感謝,“謝謝你哈,老奶奶,打擾你休息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找張才然是因為大學裡的一些小事,等會兒我再敲門看看,要是實在沒人,我們就回去了。”
老太太狐疑的掃了我一眼,似乎覺著跟我說了那麼多,我還堅持要去敲門,表現的有些固執。
不過她這次沒再多說什麼,“嗯”了一聲,隨後關上房門,樓道裡一下子又安靜下來。
“相公,咱們該怎麼辦?”鈴兒在心裡問道。
我說敲門就不必了,直接開鎖吧,不管裡麵有沒有人,咱們都要進去看看。
老太太陳述的那些事實,側麵印證了張才然的異乎尋常。
但他的異常不是自發形成的,而是很早以前受到了家庭的影響。
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個神經病?暴雨夜那天,老張和那女人到底發生了什麼?
溜門撬鎖是一項熟練活兒,我很快打開鐵門,領著鈴兒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前腳剛剛進門,我心裡忽然升起一種直覺,這裡有危險!
但…危險從何而來?
鈴兒用幽冥眼快速查看過,周圍絕沒有陰魂飄蕩。
難道危險來自於屋內?來自於活人?
室內光線很暗,窗戶都被窗簾遮擋著。
空氣裡隱隱有一股煤灰的味道,好像有人在屋子裡燒過什麼東西。
客廳的茶幾上,裡倒歪斜擺著幾個空酒瓶,旁邊的煙灰缸裡裝滿燃儘的煙頭。
偶爾聽到外麵傳來幾聲貓叫,如同嬰兒墜地時的哇哇哭聲。
主臥和張才然居住的臥室房門緊閉,老張常住的房間以及洗手間的門半掩著,整間屋子異常安靜,不像有人住在裡麵。
鈴兒指了指張才然的房間,“味道好像從那個房間裡傳過來的。”
我點點頭,抽出冥尺握在手裡,沒急著去找張才然,順手推開主臥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