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鈴兒用蘸了涼水的濕毛巾擦過鄭秀琴的臉,讓她慢慢蘇醒過來;又連聲安慰她,女兒就在身邊,母女平安,她的情緒這才漸漸平複下來。
“今早在給你打電話之前,我起床想要給晴晴弄早餐,同時琢磨著要不要去看一看他的屍體。”
緩過神來的鄭秀琴,慢慢回憶著事發經過,“結果剛從臥室來到客廳,我就在牆麵上發現了幾行血字。”
“那血…那鮮血…不是假的,是…是真的啊!”
雖然有我和玲兒在身邊,鄭秀琴還是顯得有些緊張,她兩手十指相扣,把手指關節捏的咯嘣咯嘣響。
牆壁上組成筆劃的那些血漬,不像是刷上去的,更像是牆壁由內到外滲透出來的。
受到重力作用,湧出的血漬沿著牆麵蜿蜒向下,如同一條條彎彎曲曲的長蚯蚓,讓整麵牆充滿了恐怖與詭異的氣息。
鄭秀琴終是愛女心切,雖然被牆麵字跡嚇得頭腦空白,可還沒忘了關心自己女兒的安危。
當她跑到女兒臥室時,更恐怖的一幕出現了。
在地麵上,居然出現了3隻小動物的屍體——1隻貓、兩條狗,它們都以極其血腥的方式癱在地上。
而此時,龔雨晴蜷縮在被窩裡,緊閉著眼睛正睡的香甜,似乎渾然不覺身邊發生了什麼。
“昨晚出了那麼大的事兒,你和小女兒還分房睡覺?”我納悶問道。
鄭秀琴看了眼有意疏遠自己的女兒,輕歎了一口氣,“我也不想啊!可自打發生那次變故後,她就跟變了個人兒似的,跟我越來越疏遠。”
“我要是繼續強迫她,她就會以自殘的方式反抗我,沒辦法,我隻能尊重她的選擇。”
我們幾個大人聊天時,龔雨晴捏著兩隻羊角辮兒甩向身後,而後背過手去,慢悠悠在房間裡轉悠著。
她既不擔心媽媽的狀況,也不關心自己上學會不會遲到,就這樣悠哉悠哉的踱著步子。
我眯了眯眼睛。
從龔雨晴身上,我能感覺出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但具體是什麼,我卻說不上來。
這小姑娘是有些早熟呢,還是她的心理發育不太健全?
總感覺怪怪的呢。
“事情一樣一樣來說吧!”
我幫著鄭秀琴捋著思路,“咱們還是先從你在物業管理處附近暈倒說起。”
“你怎麼會懷裡抱著1隻小狗?你又是因為什麼暈倒的呢?”
提到了那隻棕毛泰迪犬,鄭秀琴先是有些迷惘,隨後
露出恐懼表情,“那不是一隻小狗!你們都看錯了!它是魔鬼,它是從下麵爬上來的惡鬼!”
在家裡接連看到恐怖景象後,鄭秀琴第一反應就是給小女兒穿好衣服,趕緊帶她到樓下,遠離這是非之地。
等頭腦稍微清醒些,她想起了我留給她的電話號碼,於是趕緊向我求助。
在我和玲兒坐上出租車時,鄭秀琴發來消息說,她已經站在了物業管理處門前,靜等著我們的到來。
然而變故,就發生在電話掛掉之後。
1隻招人稀罕的棕毛泰迪犬,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搖晃著可愛的尾巴,歡快的向著鄭秀琴跑去。
隨後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毫無防備的鄭秀琴彎下腰
,下意識的想要摸摸泰迪犬的腦袋,不過卻被對方靈活躲開。
泰迪犬蹦跳著來到鄭秀琴另一側,汪汪兩聲後,向著物業公司的側後方跑去,也就是鄭秀琴後來昏迷的地點。
“當時我好像鬼迷心竅了,不知怎麼暈暈乎乎的,就跟著它走了過去。”
鄭秀琴用巴掌在臉上揉了揉,動作粗魯彪悍,根本不像是嬌小女子應有的動作,“再然後…老娘我就特喵撞鬼了!”
鄭秀琴尾隨著小狗,慢慢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眼看著來到灌木叢的邊緣,泰迪犬突然掉轉過身,猛的朝她撲來。
人和狗接觸的瞬間,鄭秀琴突然打了一個激靈,就好像撲過來的不是1隻狗,而是1塊寒冰。
那種深入骨髓的冷意,瞬間讓她意識變得有些模糊。
然而這還不算什麼,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鄭秀琴現在回憶起來,還有些心驚肉跳。
“那種冰冷的感覺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
鄭秀琴皺起眉頭,又下意識打了一個冷顫,“當我不再感覺到冷意時,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了。”
“耳朵裡卻能聽到難以形容的怪叫,聲音很刺耳、很難聽,透著說不出的得意。”
“雖然看不到任何東西,但我能感覺到,我的身體被什麼東西用力向前拉扯著。”
“我的肩膀上像是箍了兩隻鋼箍,身體一寸一寸、不受控製的離開了原來位置。”
“對麵那個家夥開始向我靠近,慢慢地和我擦肩而過,似乎想要取代我的位置。”
“距離更近一些,我能清晰聞到對方身上腐爛的味道。”
“它從我身旁蹭過時,身上還有一些液滴落了下來,沾在皮膚上,感覺黏黏的,說不出的惡心。”
“我幾乎能百分之百的確定:它就是魔鬼,是從下麵跑上來的臟東西,要不它不可能這麼惡心。”
鄭秀琴的兩隻手掌,交錯在兩隻胳膊上揉搓著,似乎粘稠液體粘在皮膚上的感覺,到現在還揮之不去。
在她做出這些動作時,玲兒從她低領的衣服縫隙裡,看到一些烏黑的痕跡,似乎就是她所說的那兩道抓痕。
當鄭秀琴說話時,我始終在認真聆聽:仔細聽她的說話情緒、語速快慢、咬字的輕重音…甚至包括她的每一個用詞。
而玲兒更加“辛苦”,她不僅要時刻注意到龔雨晴的表現,還要集中精力捕捉鄭秀琴的微表情。
在她說話告一段落後,我和鈴兒得出一致結果:她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起碼以我現有的經驗判斷,找不到她任何說謊的破綻。
鄭秀琴有過的這種經曆,很像是“換魂”——1隻陰鬼憑借強硬的手段,把另1隻陰魂從軀殼裡硬拉出來
,而後鳩占鵲巢,成為軀殼的新主人。
不過單憑陰鬼自身,是沒法做到這一點的,一定要有外力輔助才行。
這種外力可以是某個極其偶然的意外,可能是借助了某件法器,也有可能得到了某個道門子弟的協助。
用排除法,我很容易排除掉前兩種可能。
因為變故發生的現場很簡單,而且玲兒的幽冥眼已經達到“破障境”,如果真有什麼端倪,她一定會看得出來。
既然這樣,那隻小鬼就是得到了旁人的協助。
可周圍除了那些大爺、大娘們,再沒看到旁人啊?
誰會有那麼強悍的術法,幫著小鬼強硬奪取軀殼呢?
最最重要的是,變故發生的時機不對啊!
清晨7點多,陽氣濃度已經大於陰氣,強行奪取軀殼,這對小鬼極其不利,很容易被陽氣蝕化的。
誰在幕後操控這一無厘頭的事件?裡麵有什麼特彆的陰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