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元亮這麼多年都沒有孩子, 先前那三個通房丫鬟是要服用避子湯的, 也就算了。後來他和韓茹算上婚前廝混的那些日子,到如今也有一年時間。好不容易綠濃可能有了他第一個孩子,曹元亮就是再割舍不下韓茹,也得顧著綠濃的身子。
曹元亮第一次對韓茹發火了,他讓下人把韓茹按住, 又忙為綠濃喊了郎中來。
侯夫人也被驚動。
韓茹被鉗製住,動彈不得。她含淚看著曹元亮把綠濃當個寶貝嗬護,就如從前曹元亮嗬護她似的。
郎中來了, 給綠濃診過脈, 宣布綠濃有一個多月的身孕。曹元亮臉上喜氣洋洋的, 綠濃蒼白的臉上破涕為笑。侯夫人亦露出滿意的笑容, 點了點頭,隨即朝韓茹望過來一眼。四目相對, 侯夫人這一眼像是刀子般涼颼颼刮在韓茹身上。
“爛泥扶不上牆頭。”韓茹聽見侯夫人如此奚落她, “連個蛋都下不出來, 也彆怪我汾陰侯府先有庶長子, 是你自己不爭氣。”
接著又聽侯夫人道:“好好保著綠濃這一胎,誰要是敢怠慢, 彆怪我容不下你們。”
韓茹知道,這話是衝著她說的。
“綠濃既然懷了身孕,再當丫鬟就不合適了。”侯夫人慢條斯理, 頗具威嚴的望著綠濃, “就抬你做個姨娘吧, 你要謹記侯府對你的恩惠,恪守本分,好好為元亮開枝散葉。不要恃寵而驕,做出不知斤兩的事。”
恩威並施,綠濃自然表現得心悅誠服。她此時為安胎,是躺著的,聞言撐著支起上身,向侯夫人行了個標準的謝禮。
侯夫人眯著眼睛打量綠濃:“禮數倒是不錯,孺子可教。”
綠濃嬌怯的低下頭,受了侯夫人的誇獎似是有些慚愧。她撫摸著小腹,神情間儘是歡喜和決心。曹元亮笑得合不攏嘴,摟著綠濃,替她向侯夫人道謝。
他們在韓茹的眼前,仿佛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丈夫的嗬護,婆婆的認可,腹中的孩子,這些韓茹統統都不曾有過,即使曾經有的,現在也化為泡影了。
韓茹被侯夫人勒令不得打擾綠濃,要是敢動綠濃和她腹中的胎兒,便做主休了她。往日裡韓茹聽到這種話,必定惱怒非常。而今日,她竟然發覺心裡生不出波瀾。
她含淚而去,身後是那幸福的一家人。
韓茹出了院子便嚎啕大哭,紅綏來扶她,也被她暴躁的揮開。
一張芙蓉麵上淚水成串,她對曹元亮是真的有感情的,為什麼曹元亮要如此背叛她?還有綠濃那個賤人,為什麼就有那麼好的運氣懷孕?
韓茹不由回顧起自己和曹元亮在一起來的種種。
她不惜勾搭韓嫣的未婚夫,就為了侯府的權勢和榮華。然而時至今日,她也沒拿到侯府的中饋,反倒一直被侯夫人厭惡。連元亮都和她疏遠,背叛了她。
反倒是韓嫣嫁給孟庭,被如珠似寶的寵著,孟庭也在青雲直上。
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若是當初乖乖嫁給孟庭……
“啊!”忽然一隻胳膊從旁邊的樹叢裡伸出來,握住韓茹的手臂。韓茹嚇了一跳,驚呼出聲。
掛著淚的芙蓉麵對上樹叢裡那拽著她的人,隻見對方豎起食指在唇畔,做了個“噓”的動作。
對方心疼的望著韓茹:“少夫人彆難過,小的知道您委屈。正好房裡晾好了茶,您要來喝點嗎?”
韓茹看著這個人。
這人是汾陰侯府管家的兒子,叫曹牧。
若放在從前,高高在上的韓茹不會搭理下人。但今天心灰意冷,反倒變得“好說話”了些許,韓茹傲然哼了聲,隨著曹牧去了他房中。
韓茹對曹牧這人不熟,不過紅綏和綠濃倒是總和此人打交道。此人是管家的兒子,也掌管部分庶務。
一想到綠濃,韓茹心裡又是刺痛。她沒法想象曹元亮對待綠濃時那種如捧著珍寶的神色,一想著,她就氣得直呼哧,眼淚往下掉。
曹牧看韓茹這樣,心疼壞了,他捧了茶來給韓茹喝,一邊說道:“小的知道少夫人心裡難過,也是公子太不地道,怎能讓綠濃先懷上孩子。小的冷眼瞧著,想必綠濃爬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小的真為少夫人您鳴不平啊!”
韓茹接過茶杯,狠狠的飲下口茶,哭喊道:“他凶我!曹元亮他竟然為了綠濃那個賤婢凶我!我是江平伯府的嫡長女,他憑什麼這麼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