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秋身邊,除了大灰狼先生,就隻有她自己,甚至連一株鮮活的草都沒有見過。
她隻在照顧儲備糧先生和製造武器,修煉異能的同時,經常性的自說自話,排解寂寞。
……
等到大雪持續下的第四天夜裡,阮秋秋再一次利用魔核幫大灰狼先生抑製住了又一次魔氣蔓延之後,看著已經所剩不多的食物,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這幾天裡,她已經用大灰狼先生帶回來的那頭魔物身上最尖利的部分做了一個像矛刺一樣的武器,也翻出了山洞裡一些乾草,編出了一雙草鞋,又用獸皮廢棄的邊角料,把草鞋做成了保暖的鞋子。
她還選了一塊偏白的獸皮,做成了背包。
除此之外,阮秋秋還用骨刀把一些普通的木材刻成了有蓋子的小木杯的樣子,弄了四個,修煉間隙就往空小木杯裡留存含有治愈效果的水滴。
她實驗過,存在小木杯裡水滴的治愈效果能維持大約一天的時間。
她之所以會做這些,都是為了明天早上出門做準備。
這幾天她沒有克製自己不吃肉,夥食上好了一些,身體的狀態也好了很多,就算在大雪之中,應該也能擁有一定的戰鬥力。
“明天早上我就要出門了。”阮秋秋坐到了石床邊上,把爪子放在了大灰狼先生乾燥的毛茸茸的尾巴上,有些悵然若失的說,“不知道我能不能回來,如果我回來晚了,你身上魔氣複發了,一定要喝我給你準備的水。”
外頭的天光一點點的亮起來,阮秋秋繼續說,“就放在你腦袋邊上,有三杯,應該能堅持一段時間……”
“儲備糧先生,你能聽見嗎?”
他是她和這個世界唯一有聯係的妖,他是保護了她好幾次的“惡狼”,他是她的田螺灰狼先生。
她真的很擔心會失去他。
阮秋秋摸著狼尾巴,看著大灰狼先生清俊蒼白的麵頰,說著說著,就覺得聲音有些哽咽,“夫君,你千萬不要死……”
——終於恢複了一些意識的淵訣先生:“…………”
他怎麼就要沒命了??
他這幾天雖然被燒的迷迷糊糊的,但偶爾也能恢複一些意識,但都隻是短短的幾分鐘,便就又被渾身灼燒一般的疼痛拖入黑暗之中。
那些像從血脈和妖核深處傳來的、似乎不可抗拒的力量,一直在他的體內肆虐蔓延。
但每次,就在他快要失去理智、逐漸滑到深淵和崩潰邊緣的時候,總有一股熟悉的溫涼的靈氣,順著他的手掌,一點一點的把那些似乎蘊含在血脈之中的黑暗擊退。
而他能恢複一些意識,也全都是靠著這股力量。
甚至,他還經常聽到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念叨,說一些“食物快沒了”、“雪下的好大”這些沒有營養又瑣碎的話題。
一開始,燒的迷迷糊糊的大灰狼先生還以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但漸漸的,他就知道了,這些不是他的幻覺。
他以為一定會陷入深眠的那個人族小夫人,也許真的冒著大雪,把他這頭重的要命的大灰狼帶了回來。
帶回了她口中的那個“家”裡。
她又救了他。
她還讓他不要死。
淵訣已經說不出現在心裡是什麼情緒了,傷口處針紮般的痛苦和她哽咽的聲音同樣清晰,讓他覺得又酸澀又甜蜜。
可他,是那樣一頭沒用的大灰狼。
他知道他不會死,但當那些他現在還沒力氣思考的黑暗物質全部吞噬掉他整個身體的時候,也許他就不再是擁有自己意識的大灰狼了。
他很可能會變成大魔狼、大黑狼、大醜狼。
他也可能會吃掉她。
淵訣很想立刻好起來,下著大雪的森林很危險,他不想讓阮秋秋去冒險。
他這樣動彈不得,甚至沒辦法捕獵的狼妖,真的配的上她口中的“夫君”二字嗎?
他啊,就連做田螺灰狼替身的資格都沒有。
大灰狼先生也不知道他燒的暈暈乎乎的腦袋裡再想寫什麼,他隻是見阮秋秋說的傷心,很想要睜開眼、或者是動懂手指回應她。
他更想承諾些什麼,更想讓她不要離開山洞,甚至更想,讓她往南走,讓她放棄自己。
可是……
他是這樣一頭沒有用的大灰狼,他已經沒力氣到哪怕說一句話都做不到。
甚至他的意識也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最後,隻有尾巴彈了一下,便就那樣丟狼的失去了意識。
阮秋秋隻感覺手裡的狼尾巴猛地彈了一下,第一反應不是大灰狼先生康複了,而是他這是不是回光之兆。
她下意識的探了下他的鼻息,確認狼還存活,才後怕的紅了眼圈。
她咬了咬牙,不再耽誤時間,穿戴好裝備,最後摸了把大灰狼先生的尾巴,“我會帶藥草和新鮮的肉回來的。”
“我會很快,就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