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吃飽飽了(1 / 2)

某些狼心裡想著絕對不會讓小夫人知道自己尾巴又軟又毛還暖和, 但身體卻總是很誠實。

惡狼不敢太過用力的動尾巴,輕輕的呼吸,等到後來, 就那樣在疼痛和體內魔氣的雙重壓製下維持著略彆扭的姿勢,一邊“孵蛋”,一邊努力忍著疼、開始嘗試著修複體內的妖核。

淵訣嘗試著像以前那樣, 從空氣中汲取靈氣, 但每一次,當他成功吸收到一些靈氣的時候,那些靈氣就會瞬間被他體內越發澎湃的魔氣一擁而上,瘋狂吞噬。

淵訣試了兩次, 體內的妖力不僅沒有任何增長,反倒是魔氣增長了許多。

他不敢再試,隻拚命控製著妖識壓製著那些從血脈裡不斷湧出的魔氣,喉間一片腥甜。

碎裂的妖核似乎比之前碎的更徹底了一些,淵訣隱隱約約意識到一件殘酷的事――

也許,他好不了了。

也許,他不是一頭純血的大灰狼,他體內的魔氣源於他的血脈。

因為他身體裡流淌著肮臟的魔物的血, 所以無論阮秋秋輸送再多的靈氣,都沒辦法清除掉他身體裡的魔氣。

一旦想到這個可能, 淵訣甚至猜到, 也許他會無意識吞噬周圍生物的生命,也是因為血脈裡、屬於魔的那一部分在作祟。

一想到這個可能, 淵訣就下意識的覺得自己惡心。

他死死咬著牙, 煩躁到了極點。

他克製不住心口湧起的羞怒和暴戾,甚至想用尾巴把石床拍碎。

但他剛剛動了一下, 就觸碰到了一個圓圓的、已經沒之前那麼冰冷了的蛋。

是阮秋秋放在他尾巴上的。

咽下一口苦澀的鬱氣,淵訣泛紅的、快要失去理智的雙眸也漸漸恢複了正常。

他不敢動彈,隻是安安靜靜的等待著。

一秒、

兩秒、

……

一分鐘、

兩分鐘、

……

五分鐘、

……

十分鐘。

“婚房”外終於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等阮秋秋哆哆嗦嗦的從“儲藏室”裡洗好澡,穿著最後一套乾淨的獸皮衣回到“主臥”的時候,惡狼先生已經小心翼翼的把那枚蛋捂的溫熱了。

阮秋秋不知道他剛剛經曆了怎麼樣的劇烈的掙紮,隻是唇角彎著,叫了大灰狼先生一聲,“夫、夫君?你醒著嗎?”

她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眼就瞅見了那頭狼的耳朵猛地抖了抖。

演技很差的大灰狼先生果然是醒著的。

阮秋秋心情很好的走了進來,本來以為他會像之前那樣裝暈,她就順著他演,但沒想到在她撩起獸皮簾子端著木盆進來的時候,石床上那頭麵容不似以往那般俊美的狼妖會回應她。

“醒著。”

低沉的、完全和女子不同的沙啞聲音響起,飄到阮秋秋耳朵裡,一下讓她有些懵。

她眼睛睜的有點大,撩開獸皮的動作都頓了頓,有些尷尬想起來自己現在頭發還沒疏,整個人都是亂糟糟的。

“你、你醒了啊……”阮秋秋撓了下臉頰,回過神來之後連忙把獸皮簾放了下來,“我、我洗好了。”

阮秋秋看著床上的狼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耳朵抖了抖,似乎想要坐起來,但又沒有動。

阮秋秋以為他是很疼,也顧不上尷尬,走進來把木盆放在石桌上,儘量溫和的說,“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淵訣沉默了兩秒,耳朵折了折,沒有焦距的眼睛睜開,眉毛擰著,似乎耗費了巨大的力氣,才頗有些咬牙切齒的說,“蛋。”

阮秋秋:“…………啊??”

她懵了兩秒,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去洗澡之前對某狼的尾巴做了什麼,頓時臉色漲紅,一下十分的尷尬。

淵訣顯然也不好意思說兩遍,隻是抿著唇,又不敢動,維持著十分僵硬的姿勢躺在床上。

她心裡覺得有些好笑又有點小心酸。

――就因為她把那枚蛋放在了他尾巴上,所以這頭狼就這麼老老實實的躺著麼?

阮秋秋快速眨了眨眼睛,偷偷看了眼大灰狼先生微微泛著粉的耳朵尖,輕咳了一聲,往石床邊走,小聲的辯解,“……我不是故意的,現在就把蛋拿下來。”

阮?皮皮蝦?秋秋嘴巴上說著自己不是故意的,實際上就是故意的,她很壞,仗著田螺灰狼不知道為什麼那麼乖巧,故意在把蛋拿起來的時候薅了一把他的尾巴。

她微微發熱的指尖碰觸到他的尾巴,之前那種過電一樣的感覺又瞬間浮了上來。

淵訣眼尾浮上一抹淺淺的紅,耳朵尖尖也更紅了,整頭狼劇烈的顫了一下,差點沒忍住發出一些丟狼的聲音。

阮秋秋看著他抖了一下,還以為他尾巴像之前那樣彎著很疼,頓時真的自責起來,“……尾巴卷著會疼嗎?”

一點都不疼反而很擔心自己的大尾巴有沒有通過測試的某狼:“……”

阮秋秋說著,非常溫柔的把大灰狼先生卷著的、軟乎乎的大尾巴給薅直了。

這下,她就感覺某狼抖的更厲害了。

阮秋秋不敢再碰他的尾巴,抬頭看見惡狼額頭上浮起了一層薄薄的汗,大約是因為“疼痛”眉頭皺的緊緊的,薄唇蒼白,瞬間更加內疚,十分自責,“對不起……”

被她弄的渾身都隱隱發燙的淵訣:“…………”

但他又不好直接問阮秋秋“我和田螺灰狼的尾巴誰的更柔軟更溫暖”,就隻好默默的平息下又酸澀又激烈的心跳,慢慢的撐著手臂想要坐起來。

大灰狼先生很努力的想要克服疼痛坐起來,但阮秋秋看著他烏黑柔軟的黑發垂在光裸的脊背上,寬闊的背部上漂亮的蝴蝶骨和猙獰的疤痕,麵頰隱隱燙了起來。

她把那枚蛋放在了石桌上,拿起之前給他做的、清洗過也勉強乾了的獸皮衣,聲音略有些不自然說,“夫、夫君,把衣服穿上吧。”

淵訣:“……”

他倒是忘了,自己現在還是一頭裸狼。

淵訣粉粉的耳尖更粉了,隱隱有泛紅的趨勢。

雄妖大都粗獷,雖然他每次都會好好的穿衣服,也沒有妖和人見識過他半裸著的樣子。

但怎麼在阮秋秋麵前,他總是三番四次的忘記穿衣服,老是想著耍流氓。

淵訣睜著眼,忍著殘肢在獸皮上摩擦的劇痛,一點一點的坐了起來。

他緊緊抿著唇,不讓自己因為疼痛而發出丟妖的聲音,隻是順著阮秋秋聲音的方向,緩緩轉過頭去,慢慢的伸出手臂,想要接過她遞給自己的獸皮衣。

看著惡狼先生明顯偏移錯了的、沒有焦距的目光,和他試探性的伸出來的長臂。

阮秋秋心口一疼,不忍心隻是站在原地等,隻是順著他大掌摸索的方向,把那件獸皮衣順勢放在了他手裡。

大掌觸碰到柔軟的獸皮衣,阮秋秋明顯感覺到惡狼先生眉頭擰的沒那麼緊了。

淵訣疼的渾身顫抖,卻依舊努力在他的小夫人麵前挺直脊背,克製著過於疼痛而有些發抖的聲音,方向不對的朝阮秋秋說了一聲“謝謝。”

她看著他微微睜著眼睛,緊抿著唇,大掌摸索著獸皮衣,似乎在尋找穿上去的方法,很想上前幫他穿。

但她想到那天,他吐血的時候堅持裝暈的自尊,和剛剛那聲謝謝,深吸一口氣,到底忍住了。

“不用謝。我、我先出去弄點雪回來備著……”阮秋秋轉過身,拿著木盆出了山洞。

聽著腳步聲漸漸離去,淵訣才微微猛地彎下了身。

他無聲的喘息了兩聲,才覺得有什麼溫熱的液體順著脊背和殘肢緩緩的往下流。

是血。

濃稠的、帶著膿液的血。

似乎在提醒他,他是多麼的不堪。

隻不過是靠自己的力量坐起來,穿件衣服而已,都疼的快要失去意識,什麼都做不了。

甚至、弄臟了獸皮。

她已經很辛苦了,但他什麼忙都幫不上。

淵訣眸色瞬間晦暗,眼尾通紅一片,用力咬緊了牙。

――等阮秋秋回來的時候,惡狼先生已經穿好了衣服,半靠在石壁上。

他聽到動靜,側過頭,略狹長上挑的瑞鳳眼迷茫的掃過來,薄唇比之前蒼白了幾分。

這是阮秋秋第一次麵對“清醒”著的大灰狼先生,她對上了他那雙灰藍色的眸子,也是第一次清晰的意識到――

她的田螺灰狼先生,是真的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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