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雪地上沾滿鮮血的花瓣(1 / 2)

黑長的鬢發垂下, 遮掩住了淵訣陰沉眉眼間的全部情緒。

他漆黑的睫毛輕顫,舌尖抵著緊合的犬牙,蒼白修長的手指用力嵌入樹乾。他唇邊的血跡還未暈染開,胸口卻又像被刀狠狠的紮了幾下, 漫上滿是腥味的鬱血。

他儘全力克製著自己猙獰的殺意, 妖識繞在陸子冉身側,心口滋生無數說不清的陰暗念頭——

一頭不到四階、年紀還比他大十多歲的老獅子, 有什麼資格說拯救她?拯救他的小夫人?

他怎麼敢用“拯救”這個詞?

阮秋秋也在想,陸子冉怎麼臉皮就那麼厚,對她說出“拯救她”這種讓人聽了十分糟心的話。

阮秋秋有點忍不了了, 下意識往山洞口靠近了一些,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了眼陸子冉,“陸勇士……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她覺得陸子冉是不是腦袋真的有一些疾病,女主她又美又嬌氣難道不香嗎?為什麼要纏著她一個狼狽又“呆傻”的女配?

腦海裡掠過這個念頭,結合自己原本應該在獸潮中慘死的命運,阮秋秋幾乎瞬間就明白了一些什麼。

——本來按劇情,她會被一隻敵視她的獅妖推下獸潮, 剛好幫獅傲天擋住一頭魔物的攻擊, 現在她跑了, 是劇情線自我修複,促使陸子冉來找她的嗎?

而且, 陸子冉是怎麼知道她現在住在哪裡的?是炎狼部落的那些狼妖告訴他的嗎?

想到這種可能,阮秋秋脊背竄起一陣惡寒,隻覺心底驚懼。

她攥緊手裡的矛刺, 儘可能語氣平緩的說:“我過的很不錯,不需要您來拯救。”

她的聲音不大,卻一如既往的堅定和柔軟,落在遠處巨木下的半妖形態的大灰狼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耷拉下的毛絨耳朵裡,就像一陣落滿了陽光的清風,緊緊抓著他的任何心神,讓他在不知不覺之間舒展開了快要打成結的眉毛。

而同樣的話,聽到獅傲天的耳朵裡,就怎麼聽怎麼刺耳了。

陸子冉努力壓下怒意,“你這叫過的很好?你告訴我,是不是那頭廢物狼強迫你了,有我在,你不要害怕,我會幫你主持公道的。”

阮秋秋:“……??”

大灰狼先生強迫她什麼了?是強迫她非要住他的山洞了,還是強迫她用他的家具睡他的床薅他的毛了?

說強迫,明明是她一直在強迫大灰狼先生才對。

她有些無語的看了眼陸子冉,“你在說什麼?”

陸子冉還以為清醒的阮秋秋不知道“癡傻”的她被那頭狼脅迫著做了些什麼,立刻像是抓到了大灰狼先生的把柄一般抨擊他,咬牙切齒的說,“炎狼部落的狼妖們和我說的,你是不是被迫和他親熱了?”

阮秋秋:“…………”

渾身血液都在叫囂著打爆礙眼的陸子冉獅子頭的大灰狼先生:“…………”

他完好的尖耳朵豎了起來,俊臉漸漸發燙——

關於這件事,他也一直很好奇。

如果夜裡偷偷牽她的手,在心裡幻想她柔軟的腰肢握起來是什麼滋味算是強迫的話……

他可能、大概、也許、強迫了她許多許多回。

那些狼妖會誤會,大約也是因為她身上沾滿了他的味道。

她會介意嗎?

他雖然想知道,但陸子冉算個什麼玩意,有什麼資格問他的夫人這種私密的問題。

該死。

淵訣額上滑落下冷汗,緊張的心情和那些對陸子冉的殺意交織在一起,讓他焦躁不安。

而阮秋秋聽到陸子冉的話,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這頭獅子剛剛衝過來的時候鐵青著臉,一副活活想質問的樣子。

這頭獅子簡直強盜邏輯,他是不是以為自己曾經施舍了她一次,她這輩子就是屬於他的一個物件了啊?隻能按照既定的命運替他去死,不能擁有任何人格和自由。

有沒有搞錯?她和大灰狼先生是伴侶,彆說他們現在什麼都沒做,就算有什麼,也輪不到他陸子冉來管。

阮秋秋覺得自己簡直在和一個頂著主角光環的智障渣男對話,“我夫君沒有強迫我,我是自願的。”

“你自願???”陸子冉聲音一下拔高,火氣蹭的一下又竄了上來。

以前阮秋秋雖然癡傻,但是絕對不允許他靠她太近的,他連她手都沒有摸過,她現在卻和他說,她是自願和那頭大灰狼親熱的?

開什麼玩笑!

“您如果沒彆的事,我就回山洞裡了,我夫君還等著我。”陸子冉臉色難看,阮秋秋卻一句話都不想再和他多說,“您自便吧。”

——自願的、夫君還在等我。

這兩句簡簡單單的話,卻讓一直忍受著疼痛、卑劣的偷聽牆角的大灰狼先生恢複了些許氣力。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唇角突然就揚了起來,大尾巴輕輕甩了兩下,就連萬年冷漠的眼睛裡,也悄悄跑出了遮掩不住的笑意。

狹長的、像深淵裡兩顆灰暗星星的漂亮雙眸,就那樣,倏然亮起了淺淺的光。

果然,他就知道,阮秋秋對他感覺不一般。

她上次還在暗示他,要對她做一些什麼才對。

想到那天阮秋秋說起洗澡,淵訣的麵頰漸漸燙了起來:

他是一頭很愛乾淨的大灰狼,就算在冬季,也會經常變成妖形在雪地裡打滾洗毛,比那頭老遠就能聞到難聞味道的獅子強多了。

隻是今天出去捕獵,身上還有血的味道,還沒來得及洗……

思維雖然飄到了很遠的地方,但淵訣卻還是沒有忘記一直不停說話煩的要命的渣獅子。

他想儘可能的不調動魔氣,調動剩下不多的幾縷妖力支撐著行走,轉過身,想從巨樹後麵的出來,狠狠收拾一頓這頭獅子。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邁開步子,陸子冉的聲音就遠遠傳來——

“阮秋秋,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你覺得你過的很好嗎?一點都不好。”

‘過的不好’四個字,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惡狼先生心上,撲滅了他全部的高興,連帶著,他眼底的星星,

也黯淡了。

陸子冉卻還在繼續說,“你滿手滿腳的凍瘡,臉上肉都快瘦沒了,到處都是傷,你身上穿的這件獸皮還是前年冬季從風獅部落領的皮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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