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彆駕,眼下劉州牧治理荊襄八郡已經十來年,荊襄之地百姓安居樂業,海晏河清。然而北方卻戰亂頻繁,天子在亂臣之間輾轉流離,惶惶不可終日。州牧他身為漢室宗親,眼下荊州兵精糧足、帶甲之士十多萬,可有領兵北上,輔佐天子安定社稷之打算?”張淼笑著問道。
蒯越淡淡的看了張淼一眼,伸手端起了茶盞,慢慢的品著,廳中一下子安靜下來。
張瑾心中一緊,拚命的給張淼使眼色,張淼卻隻是微笑,等著蒯越的回答。
終於,蒯越放下了茶盞,看向張淼:“眼下,曹司空已把天子接到許昌,天子已經不再顛沛流離,如此,州牧還有什麼必要帶兵北上?天下,是大漢天下,是天子之天下,州牧他雖為宗親,卻仍然是天子之臣,眼下許都朝廷已建,曹司空和重臣們各司其職,天下很快便能安定下來。”
張淼微微一笑:“彆駕說得對,淼受教了。”
蒯越搖了搖頭,再沒了談論詩賦的雅興,便道:“昨日所說蜜燭,你可曾帶來?”
張淼道:“已經帶來,共五百支,就在外麵。”
張平和張闖把箱子抬進客廳,放在了地上,然後掀開蓋子。
蒯越看著木箱中一根根的蜜燭,隨手取了一支,然後便有家仆用火鐮點燃,看著蜜燭燃燒的火苗,蒯越滿意的點點頭。
“這些蜜燭,你準備作價幾何?”蒯越笑著問道。
張淼為難的摸了摸後腦勺,道:“彆駕,說實話,蜜燭這東西到底價值多少,俺們也不清楚。村子裡所有的糧食都被黃巾賊搶去,隻要能換全村八百餘口一年吃的糧食,我便心滿意足!”
八百口?張瑾吃驚的看著張淼,整個村子連不滿月的孩童加起來也沒有六百人好吧!
蒯越似笑非笑的看張淼一眼:“張教授,你的算術學得著實很好。”
八百口,即便其中一半是孩童,每個成年人一年口糧差不多需要十石,孩童減半,這樣算下來一年的口糧也得六千石之多!一石糧食按三百錢算,六千石糧食價值達一百八十萬錢之多,一支蜜燭合三千六百錢!這簡直太過離譜!
(石是體積單位,在漢代,一石糧食約35-40斤。)
張淼憨厚的笑著:“八百口族人嗷嗷待哺,若是沒有糧食這個冬天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俺們也沒了辦法。”
蒯越不耐煩的一揮手:“沒有這麼多!我頂多給你三千石黍米,再多便沒有了!”
三千石,合一支蜜燭換六石黍米,價格昂貴的很。若不是蜜燭太過難得,若不是張淼在文會上一鳴驚人,若不是劉表已經當眾答應買下蜜燭並作為給天子的貢品,蒯越根本不會出這麼高的價!當然,買蜜燭的錢出自荊州府庫,而不是蒯越本人掏錢,這也是蒯越答應下來的重要原因。
“這樣村人們隻能摻著野菜湊合著活下去了,”張淼歎道,“不過還是感謝蒯彆駕,感謝州牧愛民如子,不然,全村八百口還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
“對了彆駕,我取了蜜蜂蜂巢後,擔心那些蜜蜂會大量餓死,便和村人做了好些木箱,留下了一些蜂蜜讓它們在木箱中重新築巢維生,這樣明年說不定又會有更多的蜜燭。”臨行前,張淼又道。
明年還想再高價賣一次啊?蒯越眼睛都突了出來,直接回絕道:“明年不要再想這樣的好事,不可能再給你這麼高的價格,便是你們村子再被黃巾賊搶一次也不行!”
張淼大汗:“沒敢想這樣的價錢,按照市價便可。”
蒯越點點頭:“如此,有多少蜜燭儘管拿來便是。”
對襄陽的豪門世家,並不缺那點小錢,蜜燭這種能彰顯豪門氣派的奢飾品,自然不愁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