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爸爸身體一直不好,這兩年就沒少上醫院……”
午後的空氣有些乾燥,顧城拉開窗簾,靠在牆邊默默的聽著母親的話,想了想說道:
“媽,你這次是幫我還是幫我爸?”
顧母在那頭一愣:
“為什麼這麼問?”
顧城挑挑眉,拉開椅子坐下,“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知道該怎麼做。”
顧母在那頭擰眉,你要有分寸就不會跟自己的妹妹胡搞出那種事:
“小城,不管你做什麼,我隻有一條底線,那就是你爸爸。”
“媽,那好歹也是我爸,我再混賬也知道個分寸,況且我還需要你幫我個忙呢。”有條不絮的疊好麵前的文件,男人不緊不慢的說著,習慣性的從抽屜裡掏出煙,幽幽的吸了一口穩定情緒,而一雙隱在黑暗中的眸子卻閃出一抹異樣的光。
顧清以為明月的孩子被打掉了,所以在三天之後就給她銷了假,明月雖然想告訴他真相,可每次瞧到他沉下來的臉便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顧清是氣頭上,主要是氣她的態度,隱瞞,撒謊,這些貶義詞如今全變成了女孩身上的標簽,他是不知道她在瞞著什麼,而她越是瞞著他就越想知道。
明月不過是個高中學生,平時除了上課、回家,偶爾跟同學出去玩玩,還能接觸到誰?是以顧清一直認為那“經手人”就是學校裡的人。
她不知道顧清暗地裡找人看著自己,回到學校後,總覺得跟同學間有所隔閡,話也少了起來。
她聽說顧城最近很忙,連回來吃飯的機會也少,明月見不到他,打他電話又總是占線,好不容易聯係上一次,又因為工作沒說兩句就掛了。
這個時候,明月身邊是連個能說真話的人也沒有了。
看了眼扁平的肚子,想著那裡會慢慢變大,她似乎又回到了剛懷上的那段日子,不,比那時候更甚,整個人突然變得敏·感起來,總覺得周圍同學看著自己的目光,夾著點鄙夷,似乎都在嘲諷著她的遭遇。
回憶起不久前因為輿論而轉學的女孩,一種沒來由的恐慌頓時如洪水般鋪天蓋地的湧了過來。
而更令她害怕的是,不知道是誰散播出去的消息,不過是一周的時間,她未婚先孕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校園,最後甚至驚動了老師。
顧清被班主任的一通電話招來,西裝革履的從車上下來,目光沒有在她身上停留的進了辦公室。
明月等在門口,他們沒讓她走她也不敢走,僵直了背脊站著,因為這個,自己最近也無心學習,成績一路的下滑,險些連及格線也達不到了。
而不巧的是再過幾個月她就要麵臨高考,看著一塌糊塗的成績,明月頓感絕望,她這樣根本考不上顧清所指定的大學。
又在門口等了一會,顧清沒出來,反倒是校長風塵仆仆的趕來。
校長看到了她,招招手,帶著她進了辦公室,明月跟在他身後,凝著男人微駝的背影,驀的想到門口的公告牌,其實他們校長年紀並不算大,可人卻非常顯老,稀疏的頭發上雖然抹了不少發膠,卻依然擋不住那一塊發光的空地。
進去的時候她看到顧清,已經五十多歲的男人顯得有些清瘦,他正端正的坐著,與班主任交談。
正值午後,又因為顧清的關係,辦公室裡被清場。
明月傻乎乎的站在那,瞧著大伯與對方侃侃而談,一顆心緊張得直跳。
直到班主任兜著圈子套起自己話時,她支支吾吾的又看了他一眼。
大伯沒理她,彆過臉喝了口茶。
“……”
失落的聳拉下肩膀,她死死的咬著唇瓣,就是不肯說。
“你還要犟到什麼時候。”顧清心裡火氣正旺,對女孩大為失望。
他看了眼周圍,一拍桌子拉著她離開。
一路被扯著手腕出來,明月低著頭連臉也不敢抬,走著走著眼淚就掉了,可聽著她的哭聲,顧清卻沒半點憐憫,隻覺她是自作自受。
上了車他給學校打了個電話,剛才出來得匆忙,忘了給她請假,想著離高考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便決定讓她回去好好複習,也少出去給他丟人現眼。
“你要為了一個男人瞞著我是吧,好,既然大伯在你眼裡連個外人也比不上,那你以後也彆叫我了。”顧清正是氣頭上,說起話來沒個輕重,“我就負責養你到十八歲,大學如果考得上你就去,考不上我也不管你,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說著,在女孩的哭聲中,車子緩緩的往回顧家的路線駛。
司機握著方向盤,忍不住從後視鏡中瞥了眼正傷心哭著的女孩,心下不忍,卻在瞧到正繃著一張臉的顧清時,為了生計著想,又將嘴裡的話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