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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映在身上,卻揮不去男人臉上的陰鬱。
站在醫院門前的大樹下，腳下零零散散的堆著一堆煙頭，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他隻是機械的一根接一根的抽。
他爸現在還在裡頭搶救，他卻有那份閒工夫躲在這抽煙。
沒用的男人。
直起身他發泄似的用鞋尖碾壓著腳邊的煙蒂,直到遠處的車燈打過來,他這才扔掉打火機,大步的往醫院邁步。
此時顧清因為搶救及時,正在病房裡昏睡著,顧母看到他冷哼了聲,二話不說的過來,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在室內回響。
顧城沒有躲,僵著背脊受著，沒有驚慌，沒有憤怒，因為他知道這一巴掌他該受！
不，一巴掌根本不夠！
“爸，怎麼了？”好半晌他默默的開口，目光在老人平靜的臉上定格。
“怎麼？你還關心你爸嗎？你不是恨不得氣死他嗎？！”顧母情緒激動，忍不住抬手又給了他一巴掌，看著兒子一臉的傷雖然不忍，可更多的卻是心痛。
醫生才剛走，幸好搶救及時，融掉了顧清腦中的血塊這才控製了病情。
看著病床上的顧清，顧城暗自籲了口氣，幸好沒事，可隨即聽到顧母在一旁說：“不爭氣！為了個女人你值得嗎？！”
她話裡透著一絲恨鐵不成鋼，在此之前，顧城在顧清心目中形象再差，那工作能力還是有的，像是許多案子他都能放心的交給他去辦，可如今什麼都被毀了！
顧城一聲不吭的站在原地，顧母瞟了他一眼繼續說：
“等你爸醒來，我會想辦法說服他，讓明月去英國跟你爺爺一起生活。”注意到顧城皺起的眉，顧母拔高了音量，“你到底還想不想繼承公司？”
呼吸又重了幾分，顧城是徹底的沉默了下來，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要放棄顧氏，況且顧清隻有一子，如此龐大的基業斷不可能便宜了外人，然而那是建立在他沒有發現自己與明月的關係下的，如今事情被捅破，他也隻剩下兩條路可以走。
一：放棄顧氏，放棄顧家的一切財富。
二：放棄明月，離開這裡從頭開始。
男人始終是趨向於現實的，於家庭與事業，他毫無疑問的會選擇後者。
三天後顧清從病床上醒來，可因為輕微中風的關係，半邊身體還是無法動彈，他歪著嘴連話也說不清楚。
顧母一直忙著給他擦拭嘴角邊的口水，雖然老人不太領情，他依然氣著兩個至親瞞騙自己的事。
“昨晚我給爸打了電話。”承著顧清的冷臉，顧母淡定的守在一旁削起了蘋果，“關於明月過去跟他一起生活的事，爸爸也非常讚同。”
顧清一愣，瞪圓了眼結結巴巴的說：
“誰……誰……準你自……自……自作……主……主張……”他說話還不太利索，如今也就左半邊的身體勉強能動。
“難道你希望明月繼續留下來？”顧母溫和的反問，“還是你要把兒子趕出去？”
顧清被問得一時沒了言語，垂下眼盯著桌子上的果籃，那是顧城一早送過來的，雖然人被自己趕了出去，可那始終是他的親生兒子。
也是唯一的繼承人。
想到這，一雙清澄的眼眸又一次在腦中浮起，他想起了第一次在柯家看到明月的情景，瘦瘦小小一副營養不良的小女孩，那是他的親生女兒，是他想要用一切方法去補償的女孩。
她沒有一個富足的童年，身邊除了哥哥便再無其他親人。
他了解過她的過去，所以更為其感到心痛，而在經曆了這一遭之後，更大為震驚，隻因為他的疏忽才讓兒子有機可乘，明明平日裡那麼多的破綻，為什麼他就是看不出來！
病房裡光線充足，陽光明媚，可顧清還是覺得自己的心被一片黑暗所籠罩著，伸手不見五指，看不到半絲光明。
閉上眼，他任由那片陰暗將自己淹沒，雖然沒出聲，可光是從他的態度上顧母知道，他算是妥協了。
都說流產也需要坐月子，而明月這一躺就足足躺了三天，期間沒有出過病房的大門一步。
顧母是過來看過自己，可寥寥數語之後又離開，態度冷漠得令人無法直視，反倒是顧城難得沒有過來，他像是躲著自己，三天沒見人影。
其實她一早就能下床，而她也常常透過護士小姐，詢問起顧清的病情。
每當到那個時候，這個長相清秀的大姐姐總是喜歡取笑她，要去就直接去好了，遮遮掩掩什麼呢？
而明月嘴上應著，卻不敢真的付諸行動。
她怎麼敢去見他，都是因為她大伯才會氣到中風，現在還癱患著不知道何時才能康複，如果不是因為她……如果不是……
想著想著明月咬著牙傷心的哭了起來，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臉再見他，更沒臉回顧家，隻等著她的傷好了以後偷偷離開吧，去哪都好，這個城市她想她是沒法呆了。
而正當第四天，明月終於忍不住要下床活動筋骨的時候，顧母帶來了一個消息。
“明月。”顧母坐在床邊，下顎微抬，襯著一張精致的容顏，麵無表情的透著一股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