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星稀,這間臨近郊區的房子一到了夜裡便靜悄悄的,周圍風聲偶爾吹拂顯得有些冷清。
起初明月是不習慣的,可到了後來慢慢的適應,如今一個人呆著也不會覺得害怕。
指針指向了十二點,瞧著窗外的夜景,她卻了無睡意,慢吞吞的摸到陽台邊。
為了安全,顧家的陽台扶手都起得很高,小的時候她得搭一張小椅子才能勉強看到樓下的風景,如今人長高,就再也用不上那張小椅子了。
把頭探出去,還能看到樓下的燈光。
劉嫂擔心她害怕,走之前都會把家裡的大燈打開,如今樓下亮堂一片,如果不是太過安靜,她會生出一種大伯還在客廳裡看電視的錯覺。
磨磨蹭蹭的回了房,卻突然覺得嘴巴有點乾,瞧著乾乾淨淨的杯子,踩著拖鞋往樓梯口走。
熟練的往冰箱裡取出冰水,倒了點,咕嚕咕嚕的喝了個乾淨。
冰涼的液體從食道一路滑進胃裡,女孩舒服得籲出口氣,滿足的放下杯子,前些時候她因為坐月子的關係一直不能碰這些冷飲,如今時間過去,大伯母辭退了看護,也沒人再管著她。
聽著外頭的風聲,她有些落寞的瞟了瞟牆上的日曆,在心裡算著還有幾天離開。
然而門鈴卻突兀的在這個時候響起。
明月像是被嚇著,手臂一顫,險些弄翻擱置在桌子上的水杯。
都那麼晚了,還會有誰?
大伯母是有鑰匙的,回來不會按鈴。
晚上有些涼,剛才又喝了點冷飲,明月現在隻覺得渾身發冷。
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拿起門邊的話筒她問道:
“你好?”
話音剛落對方已經搶先說道:
“小明月,是我,陳銘。”
蹩起眉,雖然不常見麵,可明月還記得這個人:
“有……有事嗎?”即便他是顧城的朋友,她依然謹慎的不敢隨便放人進來。
“先把門打開,你哥……哈秋!”說著猛的打了個噴涕,而後又從話筒中傳來點細微的聲音,“操,你找到鑰匙沒有。”
裴君動作斯文的翻找著顧城的口袋,而後無奈的對他搖頭。
“明月啊,快開門,你陳銘哥哥就快要被凍死啦!”
“我,我知道了。”突然聽到顧城的名字,她心裡一害怕,說話也開始結巴。
陳銘又催促了一會兒,終於在“哢嚓”的一聲過後,彆墅外的鐵閘門被開啟。
黑色轎車隨即駛了進去,在門口停妥。
明月剛一開門一股酒氣混著點酸味撲鼻而來,她忍不住後退,看著兩人一左一右的夾著顧城上樓,自己也默默地關上了門。
“真重!”顧城像是醉死,一動不動的任由他們抬進臥室。
跟著他們上樓,儘管隔得老遠,明月依然能嗅到一股濃濃的酒氣,她在心底咋舌,他到底喝了多少?
“家裡就你一個人?”等到陳銘把他甩上了床,人也早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接過女孩遞過來的水杯,他拉出一張椅子坐下,看到明月點頭,不悅的眯起眼來。
“她們就放心讓你一個人在家?”這裡還是郊區,一會要碰上個壞人怎麼辦。
明月下意識的點頭,可隨即又慌張的說道:“沒事的,我已經習慣了。”這裡雖然偏僻,可畢竟住著的都是些有錢人,治安還是不錯的。
陳銘冷哼了聲,沒再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沒傭人,那這家夥怎麼辦?”誰伺候他洗澡。
裴君本身就有些潔癖,看著躺在床上正一身酒氣的男人,厭惡的擰著眉:
“我可沒有幫男人洗澡的癖好。”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憑著多年的默契,不需言語便知道對方的意思。
明月隻見著他們動作極快的起身,而後陳銘笑得一臉溫和的朝自己靠近,執起她的手說:
“小明月,你哥哥就交給你。”
明月睜大眼,剛要拒絕那兩個男人已經快步下樓,關門,開車離開。
動作一氣嗬成,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
等到回過神來,明月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她上當了!
*
剛才進門的時候陳銘順手開了大燈,在充足的光線下,她看到了仰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的衣服皺成了一團,正呼呼大睡著。
聽著他的呼吸聲,明月僵在門邊根本不敢上前,雖然他已經喝醉,可對她的威脅猶在,生怕男人突然跳起來,她能退則退的躲到了門外麵。
突然,男人翻了個身,扯著領帶迎著她睜開了眼。
雖然他沒動,可明月心裡還是咯噔了一聲,嚇得抓緊了門側。
“哥?”她試探性的叫了聲,可對方像是真睡死了,嚷了幾句“熱”,又翻了回去。
她在外門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不敢過去,想著就這麼放任他睡覺,應該不會有事,便關掉了大燈,摸索著回了自己的房間。
回去之後她心裡依舊是跳個不停,大半個月沒見顧城,她甚至以為,在自己離開之前他都不會回來。
誰會想到……
不安的把門鎖給扣上,窗戶關好,最後她猶嫌不夠,在屋裡轉了兩圈把桌子上的東西都給收拾收拾,吃力的推過去堵住了門。
這樣,他應該就進不來了吧?
想著她爬上床,可是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摸出手機正考慮著要不要給大伯母打個電話,可隻稍一念及顧母那張冷冰冰的臉,便隻能啞忍著作罷。
之後明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直到半夜三點的時候,顧城從床上醒來。
男人低咒了聲,被一股尿意惹醒。
捂著隱隱作痛的頭,他睜開眼認出了這裡是自己的房間,進來的時候陳銘沒有給他開暖氣,周圍涼颼颼吹的全是冷風。
然而臨近入冬的天氣,他卻覺得渾身燥·熱難安。
搖晃著下床,他步伐不穩的往浴室裡走,抱著馬桶忍不住又是一番翻天倒海的嘔吐。
直到他吐舒服,人也清新了一半。
皺巴巴的西裝褲上不知在何時沾上了點汙漬,隱隱散發著一股酸味。
他有些惡心,三兩下脫光身上的衣服,光著身子站在冷水下衝洗,這樣一來,如果說剛才陳銘送他回來的時候他尚有八分醉,那麼現在也醒了五分。
墨色的黑瞳與鏡中的自己對上,那裡麵映出了一個狼狽的男人,微卷的發,凹陷的頰,還有因為疲憊而充血的眼睛。
水滴順著結實的胸膛劃過,蜿蜒而下,直入那一片黑林。
顧城隨便衝洗了一番,而後赤著腳出來,默默掃了眼麵前的大床,腦海中突然浮出女孩的臉。
好像在他醉後的那段時間,有聽到她的聲音。
晚上的走廊靜悄悄的,配合著窗外的風聲,總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可突然這種安靜被一陣腳步聲打破,那聲音有些不穩,時輕時重,時快時慢。
而明月則是在一聲比一聲大的敲門聲中驚醒的。
“開門。”
她嚇得直接從床上彈起,而後驚慌失措的後退,緊張的盯著已經被鎖死的房門。
“開門!”顧城沒了耐性,開始用腳去踢,“砰砰”的巨響大得好像再過不久,那門板就會被他踹翻。
哆嗦著從抽屜裡掏出手機,她想也沒想便給顧母打去電話,可在試了幾次後頹然的垂下肩,大伯母沒有開機。
“夏,夏明月!”男人話裡還著些微醉意,可即便是醉了,他的危險性依然是百分百。
“你躲,躲是嗎,最好彆讓我,抓到你!”顧城呐呐自語,用腳試著踹了幾次門,看著依然紋絲不動的門板,心頭火氣漸漲,忍不住又是一個側踢,門沒動,反倒是他自己狼狽的摔在地上。
因為酒精的緣故,掌心一直在發抖,最後男人紅這一雙眼,盯著門板數秒威脅道:
“你不開門是吧,等我抓到你……”話落,門內依然安靜得沒有一絲動靜。
好,很好!
顧城惱火的起身,扶著樓梯的扶手,咬牙切齒的下樓。
在花園裡找了一陣,抓起擱置在角落的鐵鍬,而後一步步的往明月的房間走。
剛才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明月還以為他放棄了,正待籲口氣的時候,門外又是一聲巨響,顧城似乎在用什麼東西,砸著她的門鎖。
堅硬的鐵鏟在男人的暴力下,一把敲碎了扣在門上的鎖,而當門被撬出一條縫隙之後,他扔掉了手裡的工具。
鐵鏟撞落在地,發出了一聲極大的響聲,直將明月嚇得麵色慘白。
“不……不……”眼看著他把堵在門口的桌子推翻,抽屜裡的東西散了一地,明月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歡迎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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