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顧母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你這是對母親說話的態度?”
緩了口氣,她又道:“夏明月是自願離開的,我從來沒有逼過她,一個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你到底圖什麼!你想要誰我都能答應,就她不行,就夏芯的女兒不可以!”
她呼吸急促,極力穩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就那個女人不可以,她搶了她的丈夫,撕碎了她的家庭,難道現在連她兒子也……
“砰”的一下,是大門被甩上的聲音,原來就在她沉默的時候,顧城已經率先離開。
“顧城!你去哪?顧城!”
*
與顧城相比,作為新娘的李慧這段日子也不好過。
剛從車上下來的女人,頂著一張精美絕倫的臉,無視身後提著大包小包的傭人徑自上了彆墅的二樓,回到房間。
純歐式風格的閨房裡透著一股渾濁的高級香水味,像是各種品牌混合在一起,被空氣揮發之後的氣味。
她走進房裡,踢開堆在地板上的購物袋,一下子跌進床褥中。
傭人小心翼翼的進來,隨便找了塊空地將女人剛買的東西放下,而後拘謹的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李慧眼也不抬。
傭人頷首,帶上門默默退出去,聽著他們離去的腳步聲,她咬著牙在床上流淚,儘管在外人麵前沒有表現出自己的情緒,可李慧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女人,被顧城這麼傷法,心裡當然不是滋味,不,應該說,不管是換成什麼女人,被人當眾逃婚,於家庭,與自身,都是臉上無光。
敲門聲響起,李慧以為是哪個不識趣的傭人,咬著牙怒道:“誰啊,不準進來!”
“小慧,是爸爸。”李家老爺推開門,在瞥到女兒滿麵的淚痕時,雙眸微眯。
“誰又欺負你了?”
李慧擦擦臉上的淚:“沒,沒誰欺負我。”
老人不信,想了想沉下臉:“又是顧城那小子……”
“爸!”李慧紅著眼,滿腹的委屈頓時全部化作了淚水,埋入父親懷中,哽咽的哭訴,“我明明那麼喜歡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老人輕拍著她的背脊,心裡也是憋了一股子的火氣,顧城逃婚也就罷了,沒想到過了幾天回來,居然堂而皇之的上門說要解除婚約,態度囂張得仿佛從未將自己放在眼裡。
他手心發顫,在安慰的同時兩眼射出數道淩厲的狠光。
雖說李家在市裡的勢力不如顧家,可也不會淪落為任人欺淩的主……
“你放心,爸爸一定會給你討回公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
兩個月後
明月挺著一個微微凸起的肚子從公車上下來,手裡抱著一束白菊慢吞吞的走進墓園裡。
天氣很好,萬裡無雲,好幾天沒下雨了,陽光顯得有些猛烈,她在路邊眨了眨眼撐開洋傘又感覺好了一些。
明月抬手看了眼時間,不多不少十分鐘,這是她從公寓來到墓地的距離。
因為文化的差異,美國與國內不同,他們喜歡將墓園建在房子周圍,雖說都信鬼神,可他們更趨向於將死後的人當做是守護天使,所以就當地來說,墓地並不算忌諱。
明月是個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剛開始還會不習慣,可到了最後,轉念一想她哥哥也睡在裡麵呢,便拿著大伯母給的身份證還有現金,在墓園附近買了一套房子。
她掏出錢包,靜靜的看了眼夾在夾層裡的身份證,整個人不禁一陣恍惚。
那是顧母找人給弄的身份證,貼在上頭照片是她的,可寫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名字。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講,她非常感激大伯母,雖然出發點不同,可她至少幫助自己擺脫了顧城,世界那麼大,她頂著另一個人的身份生活,顧城要想再找到她應該會非常困難才對。
“安娜小姐。”早早在墓園入口等著的青年對她招呼道:“你又來看你哥哥?”
明月一愣,一時沒回過神,好半晌才聽出來他喊的是自己。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牽強的笑,挺著還不算明顯的肚子上前:“霍恩先生,您好。”
青年同樣捧著一束白菊,很自然的湊過來:“這附近新開了一家咖啡館,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能邀請你一起喝一杯咖啡嗎?”
明月垂著眼,這個男人像是對自己很有好感,因為她已經連續五天在墓園門口碰到他。
想了想,明月委婉道:“霍恩先生,非常感謝您的邀請,可是很抱歉,最近醫生告訴我,懷孕期間不宜喝太多咖啡……”
“我想我不能陪您去了。”
說完,丟下已經僵硬石化的霍恩,她捧著花束目不斜視的走進墓園裡。
在看到哥哥那張熟悉的臉龐時,明月摸著小腹蹲□,找出抹布一點點的拭去墓碑上的汙漬。
大伯母給的字條早已經被她扔進了馬桶,雖然現在還感覺不到胎動,可明月卻能切切實實的感受到孕育在腹中的生命。
沉默片刻,女孩突然摸著小腹呢喃:“寶寶,以後你就是媽媽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