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毅力,竟然能為了一束無法確定主人的花束而盲目的在墓園門口呆了整整三天。
晚上在賓館裡沒睡好,幾乎是一宿未眠的男人雙目接近赤紅,渾身上下散發的全是迫人的戾氣,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卻為了那一抹希望傻傻的等待著。
其實一早就派人在附近找過,各賓館各酒店,還有航班,車票,隻要是需要登記,都千方百計的調查,可無奈的是,無論他花多少錢,多少時間,在這茫茫人海中,居然都撈不出一個名為“夏明月”的名字。
她或許是改名了,又或者根本不在美國,因為隻要他能做到、想到的,顧夫人同樣可以,她完全能給明月安排一個新的身份,找一個他遺漏掉的地方藏起來,這個世界太大,他根本無從找起。
到底是哪?
顧城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當煙霧彌散在肺腔裡的時候,精神仿佛得到了瞬間的安慰。
他從沒想過夏明月會出現在這個墓園裡,畢竟她並不知道夏明立已經去世的消息,而正是因為明白這點,他從未在墓園中安插過眼線。
手心突然有些發抖,抖得居然連方向盤也握不緊。
很矛盾,他暗自思索著如果能找到她,是直接把人掐死,還是緊緊的抱入懷裡,永不撒手。
然而在怒過之後,隨之而來的則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空虛與頹然,像是一直握在掌心的東西,在倏然間毫無預兆的消失,不見,甚至於他連能不能再找回來,也是一個未知。
顧城深吸口氣,聽到手機鈴聲響的時候接起。
“顧總……”隨著秘書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他一隻手掐滅煙蒂,表情僵硬的將車窗關上。
“知道了,我立刻回去……”
車子重新開上公路,直接往機場的方向行駛。
顧城動了動脖子,臉色陰暗,也許那束花是路人的也不一定,隻不過恰巧被他看到,又恰巧點燃了他心中的希冀。
“梧桐。”顧城戴上耳機後撥通了梧桐的號碼:“派個人在夏明立的墳頭守著……”儘管知道希望渺茫,可他就是不願放棄。
然而當顧城掛掉電話,將車子駛到一個站口時,“吱”的一聲,他猛然踩下刹車。
*
明月這兩天因為懷孕的關係身體一直不太舒服,也有三天沒能來看哥哥。
她心裡很內疚,所以這次買的花要比上次多了一倍,包裡還煮了些吃的,她想哥哥在異國他鄉漂流數年,應該很懷念中國菜才是,所以為了他,自己特意找了食譜,努力研究了許多精致的菜式。
在墓園裡又呆了許久,等到她依依不舍的出來,心頭頓時一緊。
她驚疑的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可後頸依然發涼,總有一種強烈的被窺視感,而那視線如影隨形的,不論她走得多快也擺脫不去。
明月覺得自己是多心了,快步上了公交車,等到買好票,那種感覺也依然沒有消退,反而變本加厲的一路跟著她來到居住地。
“砰”的一下把大門關上,明月籲出一口氣,那種令人渾身發顫的不適感這才跟著消失。
她捂著一顆“怦怦”亂跳的心,剛才的不會是錯覺,畢竟那道目光過於犀利,好像要把她整個人點燃,根本忽略不去。
明月害怕,難道她遇上變態跟蹤狂了?又或者是上次那個霍恩先生,因為自己的拒絕而懷恨在心?
幾個大步走到沙發前,將電視和音響打開,當室內回蕩起不同的聲音,明月這才緩緩平複下自己的情緒。
不管怎樣,這兩種情況都不是她樂於見到的,所以在這幾天,她想她還是不要出門了……
然而她一直以為非常安全的房子,卻在傍晚的時候再次感受到那道晦暗的目光,仿佛是林中滑膩的毒蛇,躲在暗處,貪婪的鎖著眼前的獵物,如影隨形令人不寒而栗。
明月幾乎是被嚇著了,縮在沙發上不敢動彈,一張臉也因為緊張而泛白。
那目光時從窗戶那傳來的,距離不遠,應該就是對麵的樓層。
背脊泛出寒意,她臉色發青,搓了搓手臂終於鼓起勇氣站起。
而隨著她的動作,那道目光則開始移動。
“唰”的一聲拉上窗簾,明月隻差沒哭出來,獨自在異國他鄉生活也就罷了,如今不知道做了什麼,居然會招惹來一個變態跟蹤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