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隨風輕搖, 發光的幼蟲盤臥在樹梢,透明的水母舒展觸手,朦朧月光如迷離魅影, 美得虛幻又虛無。
“你輸了。”
樹冠濃密, 唐背靠陰影,側身垂眸。手指緊緊握著匕柄, 將鋒利的匕刃橫貼在艾德裡安修長的脖頸上, 眼神一眨不眨的凝視著他的咽喉。
脖頸脆弱,刀刃泛著寒芒,仿佛輕輕一動就會有血液滲出。
“我輸了?你怕是在做夢。”
即使刀架在咽喉, 皮膚感受到刀刃的寒意,艾德裡安依舊鎮定自若的結束了吟唱,神色漠然的任由他調整匕柄,將匕尖抵在自己脖子上, 隨後抿起嘴角輕笑一聲道:“在麵對一位法師時,猶豫將會是刺客最大的敵人, 你以後千萬要記住這一點。在你明明有機會殺死我, 卻沒有直接抹斷我脖頸的時候,就意味著你已經輸了一半。”
“我不信,我隻知道現在要殺死你輕而易舉。”
連一絲慌亂的神色都未見到,唐摸不準他是否還留有後手, 就如他自己剛才那樣。微微前傾著身子, 背脊弓成一個進退皆可的角度, 謹慎的皺起眉頭:“你在騙我, 為什麼在這種時候,你還能保持這樣的自信。”
“為什麼不相信,你隻需要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艾德裡安已記不清自己遇到過多少次這樣的情形,對方也都無一例外的死在了他的手裡。此時聽到唐的疑問,也隻是隨意去抬了下眉眼,平靜的語調卻總是格外讓人容易相信:“我一向都很自信,你來試試看,看看現在,你手中的匕首,還能不能輕易去割斷我的喉嚨。”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樣做。”
唐聞言立即用力的握柄下斬,隨即他眼神就變了,讓唐覺得難以置信的是,明明刀刃接觸到的是脆弱的喉管,結果從匕尖傳來的觸感,卻仿佛像是抵在一塊極為堅硬的金屬上。無論他手腕再怎樣去用力,也難傷對方皮膚分毫,就連血印都未曾留下。
“怎麼回事。”
唐用力的握緊了另一隻手,見勢不對於是乾脆利落的收回刀柄,神色警惕的一個後縱躍退至陰影中,語氣充滿驚異的問道:“你怎麼做到的?”
靠血肉之軀擋下刀刃,連機甲師怕是都不能做到這樣。
“其實這隻不過是一道很簡單的障眼法而已,如果你剛才下手再重一點,或者橫切一長刀。也許會割開我的咽喉,多流些血液,但還是殺不死我。”
艾德裡安解除了魔法,給自身刷了道輕身術和浮空術,同時和燭火靈交換了身位,輕飄飄的隨風飛到樹梢上,接著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瓶生命藥劑喝下。
被匕刃割開的傷口不大,瞬間止住了血流,開始逐漸愈合,很快就恢複如初。
艾德裡安坐在枝頭晃了下腳尖,看來是他有點太過於小看這個世界的人類了。僅憑自身現在的魔力,在實力未完全恢複之前,日後還是要謹慎些為好。
從未見過魔法技巧的唐這才反應過來,見艾德裡安這幅神色輕鬆的樣子,不由得更加捏緊了拳頭,手指相握至發紅:“你這個騙子。”
“騙子?我可不是,我不是說了讓你割斷我的喉嚨嗎,是你自己沒有下死手而已。”
艾德裡安捏碎手中的空瓶,背靠月光,眉眼冷清語態冷漠的低頭看著他道:“永遠不要相信你的敵人,這難道不是刺客準則第一章裡的內容嗎,或者你的導師沒有告知你這一點?”
“刺客準則?”
唐聞言有些疑惑的站在原地:“那是什麼東西,指導書籍嗎?”
“不是。”
艾德裡安從虛空中喚出一支白骨長矛,將矛尖對準唐的方向:“你難道不是一名刺客嗎?”
“不是刺客,我隻是一名覺醒者,暗殺的技巧都是在網上學來的,還有一些是從遊戲中獲得的道具。”
唐搖頭,又嗯了聲,接著提了句:“你也知道的,按照法律,在現實中殺人是要犯法的,而且我還是一名學生。”
“……”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艾德裡安忽然沉默了幾秒:“那你的同伴呢?”
“你是說布萊茲嗎?他也和我一樣是學生。”
唐朝後退了一步,半邊身子藏在陰影裡,猶豫了幾秒之後接著說了句:“我們是第一軍校戰鬥係的學生,準備打算畢業後報考查爾斯將軍所帶領的第一軍團。”
他心裡想著,查爾斯將軍在黑暗遊戲世界一直是獨行俠,能跟麵前這個人一起進入遊戲的話,想來兩人之間的關係應該會很好吧?
而早已成為高階法師多年,卻連一個法師學徒都招不到的艾德裡安表示,他真的是很羨慕了。
係統提示:玩家鷹已成功進入下一輪。
布萊茲敗了。
“好了,時間已經不早了。”
手腕微微下移,蒼白的骨矛將尖端直指向唐的咽喉,艾德裡安眼神漠然的看著他道:“我們現在該做個了斷了。”
以往通常當艾德裡安說出這句話時,就意味著他準備快速解決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