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在空中環繞, 像是一座旋轉的樓梯,頭頂是無比聖潔的金色光耀。
艾德裡安抬頭朝天上看去, 他看不見太陽,隻覺得光亮太刺眼。而且依稀能見到, 有一座仿佛純粹由白玉組成,無比聖潔的門在雲層的最頂上。而他先前所看見的,那一道熟悉的身形忽然出現之後,接著又忽然消失,像是因為見到了艾德裡安,而刻意藏起來了一樣。
這裡有些像是天堂的外層, 又不全像, 應該隻是模擬的假象。
艾德裡安冷靜的環顧四周, 待那道身影消失之後緊握右手法杖, 朝前走了幾步之後, 他看向身前腳下的白雲, 稍作沉思, 隨後抬腳踩了上去。
出於謹慎, 艾德裡安這一步並未完全踏實,然而就在他鞋底剛剛踏上白雲表麵時。就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線正牽扯在一起,因他這一腳的力, 導致天空中所有的雲層, 頓時有了一種繃緊下塌的趨勢。
不光這些雲, 就連最頂上的那一扇門, 也開始有些搖搖欲墜。
可就在艾德裡安收回腳的那一刹, 忽如其來的白光太刺眼,艾德裡安和修同時抬起手,借由衣袖來擋下光亮的侵襲。
忽然響起的豎琴聲溫柔,光亮漸漸變得柔軟。
‘我們遵從神的指引,我們聽從神的教誨……我們引領著聖光,我們將會驅逐一切的罪……’
雲端頂上的那一麵門忽然開了,在歌聲與琴聲中停下顫動,光暈化作圈,隨後從門扉之中,飛出許多擁有著灰色雙翅的二翼天使亡靈。
這些天使亡靈從門扉後出現,他們微微彎著腰,低垂著頭顱,神色尊敬的排列守候在門扉的兩側。
直到門扉中間的白光逐漸轉為淺金色,當所有的天使亡靈齊聚,最後從這麵門扉裡,飛出一位麵容聖潔純淨,頭上頂著白色光圈的二翼天使。他身披白雲為服,右手持著一柄由信仰聖光化作而成的長劍,唇齒間哼吟著聖歌,緊閉著雙眼,於門扉之中展翅飛出。
當這位二翼天使出現之後,從空中漂浮的那些白雲裡,也突然鑽出來了許多。擁有著孩童模樣的外表,金發碧眼,背後長有一對較小的純白羽翅,手持小豎琴的幼天使。
偏肉軟的手指觸弦,銀色的弦被他們輕輕撩動,隨後飛出金色的聖光音符。幼天使們藏在白雲裡,高聲哼唱著讚美詩。而為首的那一名,頭上有著聖潔光圈的二翼天使,從門扉飛出之後,便引領著那一群天使亡靈,從空中緩緩飛至下方。
‘神賜予了我力量,我必將用這股力量踏平黑暗,驅逐一切的惡。’
潔白又寬大的雙翅輕輕扇動,聖潔的羽毛掉落。二翼天使右手緊緊握住那柄金色聖劍,嘴中吟唱著戰爭的聖歌,在金色音符的輝耀環繞之中,漸漸收斂背後雙翼。
同時二翼天使身形顛倒,頭顱向下,將劍尖指向了艾德裡安所在之地。他睜開眼睛,將環繞在空中的音符和聖光一並吸入,自身化為一束聖光,托起銀與金相融合的光尾,持劍筆直下墜,刺向了艾德裡安胸膛心臟所在之處。
如果是更高級的天使降臨,艾德裡安也許會有些擔憂,但僅僅隻是一位二翼天使而已,基本無需懼怕。按照艾德裡安原本時空的等級換算,一位二翼天使,實力頂天也就相當於一位4階的光係法師。
更彆提此時出現的這位二翼天使,他所執掌的天使軍團,還是一群天使的亡靈。若是星際的那些職業者,應付起來可能會覺得有些麻煩,而對於實力獲得提升之後的艾德裡安來說,要對付這一群天使,簡直不要太輕鬆。
連續幾關太過輕鬆,令艾德裡安不由覺得,王者級的地圖已經對他沒有多少難度,他現在已經可以去挑戰那張史詩級的地圖,不過當前還要先通關了這張地圖才行。
修見他神色輕鬆,於是從袖子中掏出了小本和筆,認真的繪畫記錄。當灰色的魔法陣浮現,艾德裡安左手輕觸虛空,三重灰白色的骨盾在他麵前凝聚。
接著艾德裡安右杖微揚,正當他準備喚出骨矛時——
‘我們聽從神的教誨,我們攜聖光驅逐黑暗。’
天空那群天使亡靈忽然放聲吟唱,儘力張開背後那對灰色雙翅,隨後從他們那淺白色的指尖之中,同時射出一束灰金色的射線。他們低下視野,手往下指,這些射線同時射向同一點,在時空的中段處相彙,隨後相融成一束,直徑約莫有半米的淺金色光柱,直接將艾德裡安麵前的三麵骨盾同時射穿。
‘砰——’
光暈點點,很是好看。
淺金色輝耀灑落,擊碎骨盾同時不減餘威,將那些破碎的骨刃一同吞噬。
‘以神之名,聖劍借予我力量,我將驅逐眼前這充滿罪惡之人!’
原本動作較緩的二翼天使身化聖劍,驟然加速,仿佛世界在一瞬變暗,唯有他這一束流光閃耀。
“我充滿罪惡?那天堂又有多乾淨呢?你們為何不清空地獄呢?”
艾德裡安剛剛揚起長杖,那些幼天使們立即重力撩撥著琴弦,金色的音符飛舞,相融後如手,抓著艾德裡安的四肢,試圖束縛住他的行動,引誘著他的思緒。
“就憑你們?想引誘亡靈,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原本準備先行解決二翼天使的艾德裡安,忽然輕聲笑了,如冰消雪融,俊美卻又冷漠。
“既然你覺得我充滿罪惡,那麼,你們覺得這樣算不算惡呢?”
艾德裡安微微張開薄唇,輕輕出聲嘲諷道,喚出一隻亡靈手,輕鬆束縛住二翼天使的行動,隨後他側過頭,看向了二翼天使身後的那一群天使亡靈。艾德裡安右手指腹輕撫過杖身,指尖輕輕的彈了下法杖,隨後艾德裡安的雙眼,在一瞬間轉變為極致的灰,空洞又虛無。
高階得亡靈意誌在一瞬間,便輕易壓住了那不存在且虛偽的神之意誌。受到艾德裡安的引誘,那一群天使亡靈的雙眼中同時失去了神采,手指不受自我控製的下移。
隨後,擊碎了骨盾的那一束金色光耀,直接落在了被控製行動,且毫無防備的二翼天使的後背上。
輝耀聖潔,太過於無情,即使是同類。
純白的羽毛跌落,金色的光耀一瞬貫穿後背,吞噬了二翼天使自身並不存在的血肉。
‘怎麼會,為什麼——’
遭受到同伴的攻擊,二翼天使有些不敢相信的慢慢回過頭,全身聖潔的流光一瞬被擊潰,那柄金色的聖劍也從他手中跌落。二翼天使停下了飛行的舉動,唇邊開始滲透出金色的血液,最後徹底消失在那一束金色的光柱之中。
即使二翼天使死去,可是屠戮依舊未停,撩撥琴弦的手亂了,讚美詩中充滿了哀鳴與悲歎。
艾德裡安微微側過眼眸,金色的光耀隨他視線移動,天空落下白羽。天使亡魂們最後將目光,同樣投向了這一群幼天使,接著他們停下了光耀柱,在艾德裡安的掌控下,從虛空中抽出聖潔的光劍,將劍尖指向了同伴。
天使接連死去,亡魂歸於虛無,純潔的白雲變換了色澤,沾染上金色的血液,沾染汙穢的雲層塌陷,最後那一麵門扉從雲層頂端處跌落。
艾德裡安右手持杖,將天使亡靈拉回自身前方,隨後左手於虛空中抽出一枚白骨彎刀。手起刀落,輕鬆擊碎了最後一隻天使亡靈那,已經被汙染了的天使之心。
在最後一隻天使亡靈死後,所有的天使屍體自動飛向了同一處,隨後在他們的屍體之上,出現了一道蔚藍色的傳送陣。
修收起了筆記本和筆,艾德裡安低頭沉思,隨後持杖走入了傳送陣之中。
如水波紋震蕩,當光亮忽明又忽暗,隨後便突然有了視野。艾德裡安睜開眼睛,看著麵前的環境,神色略微有些許的詫異。
穿過了傳送陣,艾德裡安當前所在的地方,就像是在他最開始,麵對西姆紮斯之前,走進的那兩座高樓其中之一。隻不過這裡沒有門,也沒有窗,四麵都是灰黑色的牆。
沒有燈,不知光亮從何起,光線朦朧,影影綽綽像是蒙上了一層輕紗。
承重牆……轉角,樓內忽然開始變換了結構,朝著更為冰冷的形態變換。
莫名的,在艾德裡安和修的麵前,忽然出現了一個,正緊閉雙眼,懸浮在空中,黑發垂下掩去了麵容的人偶——
修摸了下手指:“好熟悉的氣。”
“是的,很熟悉。”
艾德裡安呡唇回道,他正準備朝前走上一步,可還未來得及看清那個人偶的麵貌,隨後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極為尖銳又憤怒的咆哮,有些偏女性化的聲音。接著在艾德裡安腳下,突然出現了一道傳送陣,在他還未有所反應時,直接從傳送陣中伸出一隻手,抓住艾德裡安的腳用力往下拽。
當黑暗又重新轉變為光明時,艾德裡安恢複了視線,他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先前,那一片滿是白雲與聖光的地方。但是這裡的氣息變了,變得雖然不像聖光那樣令他厭惡,也依舊很讓人討厭。
在最頂端的雲層上有座門,倒不是金色,而且不一樣的是,這些雲層都分散的很開,也不像之前那樣,猶如梯形堆疊在一起。
最主要的是,艾德裡安覺得,他的視線好像出現了問題。明明在他麵前有一片白雲,然而當艾德裡安朝前走上幾步,試圖抬腳跨在白雲上時,他這才發現,那片雲其實在自己身後的地方。
當他有所行動時,最頂端的門也立即變換了位置。像是世界發生了顛倒,艾德裡安當前所在地是最高處,而那一麵門則在雲底的最下方。
艾德裡安正麵看著前方,朝後退了幾步,在雲前停下。他這才發現,這裡上下顛倒,且左右互換了方位。
“我分辨不出來——”
修呡了下嘴角,緊緊皺著眉頭,雙手抓著艾德裡安的衣服,抬頭看天又看向下方,神色看上去有些發懵。
“隻是一些小的障眼法而已,回去後我可以教你。”
艾德裡安右手持起法杖,杖尖輕揚,隨後化作一抹白光消失於原地,出現在後方下層的一片雲彩上。然而就在他腳底剛剛踏上白雲時,一株綠色的藤條忽然出現,纏繞上了他的腳踝。
艾德裡安早有準備的揚起了杖尖,指向那株藤條的根部,同時輕聲道了句:‘爆——’
火紅的魔法陣起,烈焰憑空出現,迅猛的火勢觸上藤葉,一瞬如燎原星火,頓時將整株藤條引燃。綠葉在火焰中枯萎,藤條隨之開始劇烈收縮,最後當這一株藤條燃燒成灰煙時,艾德裡安腳下的這一片雲忽然破裂。
一瞬失空,接著像是失重一樣筆直下墜,呼嘯的風在耳旁刮過,同時變得越來越銳利。狂風猶如刀鋒刃尖,吹揚起艾德裡安的發梢,還劃破了他的側臉,有些許紅色的血珠在臉上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