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聽他這樣說, 立即順著艾德裡安的視線看去, “你能察覺到是什麼東西嗎?”
他隱約間也有這種感覺,無奈修行的方向不一樣。
弗格裡和莫裡斯聽見這話之後,立即朝著他們兩個更靠近了幾分。
空曠的原野孤寂,遠方的森林依舊是森林,陽光下的湖麵泛著光波,除了他們之外再不見彆人的蹤跡。
修低聲吟唱著咒語, 隨後揚了下杖尖,紅色的魔法陣漸漸在空中凝聚。
結果修的魔法還未完全凝聚成型, 從黑山的方向突然像是有一陣風吹來, 但莫裡斯和弗格裡,唯有他們兩個並未感覺到風的觸碰。滿地青草被風壓彎一半, 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傾斜, 像是在道歉,同時還吹散了阿諾德手上的冥火長槍, 摧毀了修還未完全凝聚成型的魔法陣。
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的修,右手抓著那柄木頭法杖,疑惑的看著從杖尖飄散的魔法粒子,之後抬起頭, 眼神懵懵的看向艾德裡安問道:“老師……為什麼我的魔法突然消失了?”
“因為對方的魔法造詣比你高, 你們兩個接下來不要再出手了。”
艾德裡安伸手將修和阿諾德捧下, 放在了自己身旁查爾斯的手心裡, 之後微微抬起眉梢, 眼神冷漠的看向了那一座與周邊格格不入的黑山。
隻有查爾斯知道, 他的主人現在有些生氣了。
實力越強的魔法師,他自身對魔法的造詣也就越高,精神力也就會隨之越強。憑借著自身的精神力以及魔法造詣,達到了艾德裡安這種境界的高級魔法師,他們能輕鬆的去強製中斷,一些低階魔法師的法術。
然而這種強製中斷,一個不小心,就會令被中斷魔法的施法者,進入魔法反噬的狀態,從而導致精神力受損,智力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即使修和阿諾德是特殊的破魔之體,但對方明明感受到了艾德裡安的存在,卻還充滿惡意的在他麵前玩這一手,無異於是在挑釁、也是在試探。
將精神力加持在自身,艾德裡安漂浮至空中,遙遙望著遠方那一座,像是一條黑色的、穿插了許多旁枝的不規則線條,一直蔓延至遠方,一眼望不見儘頭的山。
艾德裡安伸手輕撫過骨戒,指尖微抬又合,將法杖握於右手中。隨著唇齒間的低吟,一道灰色的魔法陣瞬間在杖尖凝聚成型,滿地的綠草頓時直起了葉尖。
一是示威,二是奪走了敵人對青草的控製權。像是虛有其表,刹那光華,艾德裡安很輕易的就壓製了對方。
空中的波紋又起了。
阿諾德踮腳踩在掌心裡,順著查爾斯的胳膊往上爬,趴在他的肩頭說:“他又來了。”
一旁的莫裡斯屏住呼吸,疑惑的小聲同他問道:“誰又來了?”
“你聽,聽見了沒有?”
阿諾德伸手指著那一座黑山,“有人在裡邊說話呢。”
弗格裡心頭一緊,連著在光腦上發了好幾條訊息,可是之前還好端端的網絡,現在卻始終無法發送出去消息。
莫裡斯朝山側耳,努力的想要聽見他說的,然而什麼聲音也沒聽見。他從空間儲物器中掏出武器,緊緊握住匕柄,側頭看著阿諾德問道:“那你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好像不知道,我聽不太清。”
阿諾德將雙手撐在查爾斯的肩頭,努力的伸長脖子朝遠方眺望。發現還是聽不清楚之後抿了抿唇,側頭看向修問道:“彼得,你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離開……還是留下,選擇權在你的手中……”
對方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修翻譯的很慢。
‘傳承和信仰,你來,你一個人,殺了他們……’
修和阿諾德一樣,眺望著遠方的黑山,看了眼艾德裡安,被查爾斯伸手碰了下後背,用亡靈語說出了第二句話。
“對對對,他好像說的就是這個。”
手撐得有些累,阿諾德換了個姿勢,穩穩的站在查爾斯肩頭,看著修問道:“那你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修為難的皺了下眉頭,剛準備出聲,而同樣能聽懂亡靈語的查爾斯,則平靜的伸出手,像是用指尖在輕輕揉著他的腦袋。
指尖的力度很輕,在後腦落成亡靈的文字。
修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依照著查爾斯所寫的那樣說:“他好像正在和老師對話,彆的我也不知道了。”
查爾斯收回手,指尖還順帶從修的發梢上撚下來一根綠草,神色無比的自然。
弗格裡和莫裡斯都未懷疑,同樣抬頭去望著那一座黑山,同時再次朝著查爾斯和艾德裡安,靠的更近了些許。
對於未知的危險生物,總是會讓人抱有恐懼。艾德裡安憑借著實力,硬生生讓自己成為了例外,他同樣也聽見了那個聲音。
艾德裡安右手握住法杖,之後持杖下壓,仍由對方怎樣去引誘和訴說,臉上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灰色的光暈越來越深,滿地的綠草被艾德裡安的力量牽扯,葉尖開始朝向黑山的方向傾斜。
就在下一秒。
所有人同時聽見了風的聲音。
那聲音宛如從天際傳來,又仿佛近在耳畔,像是隧洞中的梭風,如刀刺向你的耳膜和喉管。
那滿地的綠草也開始反抗了,它們抖動著葉尖,煥發著綠色的光亮,試圖掙脫艾德裡安的壓製,努力的想要朝向眾人他們所在的方向傾斜。滿地的野草像刺蝟的後背,如一根根尖銳的,蓄勢待發的利刺,像是隨時將會衝破地麵的束縛。
引誘的聲音歇了,風捎來了對方的第二段話語。像是被艾德裡安的冷漠刺激,對方換了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偽裝成高傲的神,像是在施舍著信徒的墮落。
“不自量力。”
艾德裡安冷哼一聲,右手向下將法杖一壓到底,灰色的魔法陣光耀閃爍,一束灰色的流光在魔法陣的中間彙聚,幻化一把霧氣凝成的長刀,一瞬破開了虛空,斬斷了黑山巔峰的棱角猙獰。
轟——
像是天邊裂開的豁口,大地在不安的動蕩。
‘你難道不想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嗎?’
‘我能給你所有,以及——’
‘那個東西……’
‘沒有人能抵擋對它的渴望。’
艾德裡安冷著眉眼,霧氣化為的長刀沒有停下的跡象,一塊又一塊巨大的黑色石塊從山頂滾落,重重的跌落在泥壤上。艾德裡安無視了那個聲音的引誘,精準的控製著石塊的墜落,一塊一塊將它們並排擺放在一起,在那裸露的泥壤上,相連至草地的中間鋪出來一條路。
當最後一塊石頭落地時,霧化為的長刀便散了,風的聲音也停了,連帶著那些話語一起。大地停下了動蕩,遠方的森林開始搖曳,天上的太陽沒了之前那般灼熱,滿地的綠草頓時像是失去了生命,柔軟又淩亂的散亂倒在地上。
隨後,在被劈開的山腳下,露出來一個山洞。
阿諾德晃了下腳,看著那片黑山道:“那個聲音消失了。”
弗格裡低頭看著光腦,他的消息終於發出去了,但是對方並沒有立即回複。
隻聽見了些許古怪言語的莫裡斯一臉懵,“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查爾斯也不知道。
先前那種被窺探的感覺消失了,艾德裡安鬆開右手,法杖自動漂浮在他的身邊,解除精神力落在地上。
“收到回複了嗎?”
查爾斯同弗格裡問了句,接著看向艾德裡安,“這次有發現什麼線索嗎?”
“沒有。”
艾德裡安望著那座黑山,略微皺起好看的眉,“我分辨不出他的本體,隻知道他藏在那座山裡。但是他的精神力很衰弱,魔力也遠不如我。”
主要是他覺得很怪異。
而至於對方最後說的,那個東西——
艾德裡安不知道那個東西是什麼,但他聯想到了什麼,又覺得不是。最大的可能性,也許是對方故意放出來的誘餌。
“我的消息發出去了,他們還沒有回複我。”
弗格裡收起光腦,將提示音調到最大。之後朝前走上幾步,看著艾德裡安問道:“對方難道也是一位法師嗎?”
在那些綠葉抖動的時候,他能感覺到一股討厭的力量。還看到了一些漂浮的顆粒,與之前在花妖精那邊看到的不同,這些顆粒是灰色的,暗淡且沒有光澤。
“有可能是,但也很有可能不是人類,我得找到他的本體才能做出判定。”
艾德裡安行走在癱軟的草地上,走向了那些落下的巨大石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