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皇後滿眼不可置信,她不相信皇上對她竟如此絕情,過往情分便沒有半分了嗎?她曾失去過三個孩子啊。
“皇後還有何事?”
商祐祁眼帶不耐煩的瞥了一眼皇後。
一場夫妻情緣從開始便是錯的,即便曾有些情分,可早在皇後為謀劃宮權,一舉算計了皇長子時消失的乾乾淨淨。既然選擇了權力、家族,就莫要在想什麼夫妻情分,貪心的下場隻會傷人更傷己,到頭來不過是白茫茫一片,留不下一絲。
“臣妾……無話可說。”
皇後雙手交疊,合於小腹,對著商祐祁屈膝行禮道。
說完,不理任何人,徑直離開。
“你們也都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許私下談論。”商祐祁對著劉貴人她們揮了揮手。
“是,嬪妾定當謹慎言行。”劉貴人趕忙點點頭,跪下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給黃答應叫個太醫。”
蕭沁雅從商祐祁懷中抬起頭來,說道。
“嬪妾謝過娘娘。”
黃答應臉上的燙傷被青竹簡單的處理過後,好了許多,但白皙的小臉上紅彤彤的一大片,看著依然礙眼的很。
蕭沁雅對著黃答應點點頭,她從前對黃答應不過是看著順眼,昨個順水人情罷了。可今日黃答應舍身相救,這份情誼她記住了。蕭沁雅有仇必報,有恩也會償還。
程喜幾人迅速清理了地上的炭火,趕忙都退了出去。
蕭沁雅一把推開商祐祁,轉身坐在軟榻上,扭過頭不去看他,明顯是氣的不得了。
她起初是被人打擾了有些生氣,想要出口氣罷了。可讓皇後突然到了昭純宮那一刻,蕭沁雅心中便知曉,皇後來者不善。所幸直接借題發揮,大鬨了一把。
果然三兩句炸出了皇後今日來者不善的緣由,她昨日出宮之事雖然犯了後宮規矩,可說到底是皇上帶她去的,宮規能夠約束後妃不得隨意出宮,可卻管不了皇上。
皇後不過是想借由此事打壓她這個寵妃的氣焰罷了。
瞧瞧皇後這幾個月以來,先是德妃被禁足,轉頭靠著雪災捐銀,縮減後宮開支刷了一波賢明,緊接著又罰了德妃,一掃之前憋屈之意,如若能夠在借由此事打壓了她,那麼皇後在後宮的威信將會大大提高。
蕭沁雅心中冷笑,皇後還真是借梯子就上啊!
可惜,打錯了算盤,到頭來功虧一簣,鳳梧宮的掌事太監被皇上親自下令杖斃,她倒要瞧瞧,皇後這會還有什麼麵子可言!
……
商祐祁看著蕭沁雅扭頭背過去不理人的模樣,抬手輕咳一聲,掩飾眼眸中的笑意。
上前扒拉一下蕭沁雅的肩膀。
便被蕭沁雅直接甩開了。
“雅兒!”
商祐祁無奈,扭著蕭沁雅的肩膀,讓她轉過來。
蕭沁雅垂眸看著自己衣袖上的海棠花,就是不去看商祐祁。
“朕已經處罰對你無禮的狗奴才,可皇後畢竟是皇後,這到了年根底下,朕要是今日處罰了皇後,傳了出去對你名聲有礙。”商祐祁好聲好氣的勸說著。
“都怪你!都怪你!”
蕭沁雅握著小拳頭,錘了商祐祁肩膀記下。
“都怪朕,怪朕!”
商祐祁趕忙應著,伸手將蕭沁雅擁入懷中。
蕭沁雅掙紮幾下,沒掙紮過商祐祁,被他抱在了懷中。
“好不容易帶我出宮玩一會兒,卻讓皇後知道了,都怪你昨日還騙臣妾!”
蕭沁雅眼眸閃了閃,滿臉委屈的說道。
“皇後知道了昨日出宮之事?”
商祐祁一愣,握著蕭沁雅的肩膀問道。
蕭沁雅裝作沒發現商祐祁的皺眉,點了點頭:“要不怎麼會有今日這出鬨劇?”
“皇後問責臣妾出宮之事,說是臣妾勸導的,要治臣妾得罪,還說臣妾魅惑皇上……臣妾哪能認下這罪過,臣妾的妹妹們未來的侄女兒們還要嫁人呢,好歹皇上來的快,皇後剛剛提了一個頭。”
商祐祁瞬間皺起了眉頭,心中冷笑,皇後還真不愧是皇後,當真是手眼通天呢,眼線都插到他的身邊了。
皇後怨怪皇上冷情,不念夫妻情分,可同樣在商祐祁心中,皇後也稱不上一句發妻,夫妻本為一體,可在皇後心中先是自己的後位再是家族,根本便沒他這個皇上放在心底過。
觀內務府一事便可知,皇上對皇後的不滿。肅清內務府需要一個引子,這個引子隻有在後宮入手,才不會引人注意。這件事本該由皇後起手,可皇上寧願養大本就野心勃勃的德妃,給她宮權,也不用皇後,一是皇後自己推脫,二也是皇上的不信任,怕走漏風聲,使得魏王暗地裡探查之事敗露。
可惜德妃看著聰明,可野心過大有時也是一種累贅。白白暴露了自己的短處,讓皇後得了好處。
可今日之事,到底引起了商祐祁的忌憚,臥榻之處豈容他人安眠?
商祐祁在聽聞皇後得知昨日出宮之事後,下意識認定乾清宮有皇後眼線。如何能不忌憚與皇後?
蕭沁雅看著商祐祁臉上懷疑忌憚的神色,垂下眼眸長長的卷曲的睫毛掩蓋住眼眸中的情緒。
“你放心,朕會安排好一切的,若是皇後再次問起……”
商祐祁說到一半,自己便停住了話語,憑皇後的謹慎,入宮一事定不會再提了。
蕭沁雅卻認真的點點頭:“皇上放心,不管皇後怎麼問,臣妾便咬準了沒有出宮,這事兒臣妾熟悉,小時候大哥帶我們偷偷跑出去玩,爹爹現在也不知道呢!”
“哦?你小時候還有如此調皮的時候,想來蕭卿不知如何頭疼了呢?”
商祐祁被蕭沁雅幼稚的言語瞬間逗笑了,雅兒純真,不知人心險惡,這樣也好,他多護著幾分便是了。
蕭沁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時候年紀小,奶娘和爹爹總是不許出府,難免好奇,這才跟著哥哥們跑出去玩兒。”
商祐祁被蕭沁雅的話語勾起了童年時的回憶,動了動身子換了一個坐姿,抬手擁著蕭沁雅入懷。
“朕小時候也很好奇,可嬤嬤們看的嚴,倒是三哥看朕可憐,有時候有了出宮的機會,便會帶一些宮外的玩意兒。”
蕭沁雅聽著商祐祁充滿回憶的語氣,沒有出聲,認真的聽著。
半天,等商祐祁回憶完。
蕭沁雅才笑著說道:“魏王殿下自小便是個友愛兄弟的好哥哥。”
商祐祁點點頭:“三哥性子好,從不與人交惡,劉太妃也是好性子,溫溫柔柔的。”
說道劉太妃,商祐祁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
蕭沁雅不知道商祐祁此刻在想什麼,抬起頭看著商祐祁頭上的冕冠:“皇上還未更衣呢,冕冠墜著頭疼,換身常服吧。”
商祐祁點點頭:“也好。”
他剛下朝便聽說皇後去了昭純宮,二話不說直接過來了,朝服自然沒來得及更換。
商祐祁換了身舒服的衣裳,龍袍與冕冠由張啟麟捧回乾清宮,這東西不好放在後妃寢殿,弄壞了一點都是大不敬殺頭之罪。
張啟麟從乾清宮回來的時候,便見皇上正陪淑妃娘娘用點心呢。
想到乾清宮正等著的極為大臣,張啟麟臉上便有些糾結。
“張公公這是怎麼了,臉上的褶子都快比桌上的水晶包子多了。”
蕭沁雅看了眼張啟麟,笑道。
商祐祁聽著蕭沁雅的話也看了過去。
看著張啟麟白胖的大臉上滿是褶,也不禁笑了出聲,雅兒是促狹了些,但這話還真沒說錯,卻是很像桌上的水晶包子。
見逗笑了皇上,張啟麟心中得意:“娘娘,奴才也就是皮兒像,可沒餡兒也不好吃著呢!”
“你這狗奴才,也學會了!說吧,到底有什麼事兒?”商祐祁瞪了一眼張啟麟,笑罵道。
“戶部尚書李大人、魏王殿下、刑部侍郎杜大人……正在乾清宮候著呢。”
張啟麟趕忙借機把正事說出來,反正是淑妃娘娘起的頭,事後如何也埋怨不到他身上,說了正事,皇上那兒也好交代。
蕭沁雅眼眸閃過一絲不舍,但還是乖巧的說道:“皇上正事要,臣妾無事了皇上不必擔心。”
這話聽到商祐祁的耳朵裡,隻覺得滿心熨貼,果然雅兒平時在吵在鬨,在遇到正事麵前從沒出過差錯的。
“你好好的,朕忙完了這幾天,就能好好陪你了。”
蕭沁雅一臉關係的笑著:“皇上這句話臣妾可記著呢,拉勾!”
看著蕭沁雅伸出的小手指,商祐祁愣了一秒,隨即滿臉笑容的伸手勾住了蕭沁雅的手指:“拉勾!”
本想送商祐祁離開,卻被他製止了,說外麵天冷不許她出去。
蕭沁雅便一臉笑意站在門口送走了商祐祁。
商祐祁一離開,蕭沁雅臉上甜美的笑容瞬間消失。
“昭純宮上下仔仔細細清查一遍,所有昨日今晨離開過昭純宮的人,不論宮女太監,全部審問一遍,將其出門時間、所謂何事、路上可有人作證、回來時辰一一問清,不許有一點隱瞞!”
青竹神情嚴肅,鄭重點頭道:“主子放心,奴婢定會一一查問清楚。”
既然查問,定是從身邊開始查起,青桔三人昨日到今天都沒有出過昭純宮半步,程喜和劉樂也是能夠信任的,他們二人在宮外的親人,蕭沁雅早就讓蕭付接到了蕭家,安排了活計,一是給兩家一個安穩,二也是有威脅之意。
程喜和劉樂並沒想過背叛蕭沁雅,至少現在沒有,所以一個個都歡天喜地的口頭謝恩了。
青竹差問了一圈蕭沁雅身邊伺候的,見沒問題的同時心裡也鬆了一口氣。這些人她沒少上心,若真成了旁人的眼線,那才可怕呢。
既然她們這邊兒沒問題,那有問題的便是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