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三章(1 / 2)

金九齡寫好奏本,急匆匆趕去宮裡。

此時剛下早朝,眾大臣紛紛自前殿走出來,近百人烏壓壓的走出皇宮,卻靜悄悄的,沒一人說話。

金九齡也低著頭不敢說話,隻覺得今日皇宮格外冷清,心道也難怪呢,皇帝死了兒子,他身邊的人誰敢笑出來。他去找侍衛傳話,過一會兒侍衛把他領到書房,皇帝正在批閱奏折,一見到他,便放下筆,問道:“又探到什麼消息了?”聲音頗為嘶啞。

金九齡便將秦棟和蕭咪咪的事說了,皇帝沉吟著,道:“朕今早聽王子騰說前兩天賈珂收到了好幾份藏著毒針的禮物,疑似是石觀音的同黨送的,昨天這幾件東西害死了府上好多下人,這事你查過了?”

金九齡心裡暗自腹誹,哈,今天王子騰說了您才知道的?昨天您老人家派去好幾個暗衛跟蹤我,不信他們回來沒把這件事告訴您。麵上恭敬道:“昨日賈公子就把名單給卑職了,卑職將一乾涉案人等帶回六扇門,仔細逼問後,也問不出結果,他們應該隻是收錢做事的,卻不知道幕後主使是誰。”

皇帝道:“收錢做事?哼!那秦家藥鋪那些人呢?你既然認為那個秦棟還活著,那個幕後主使用他來挾製藥鋪那幾人,難道你在他們身上找不到半點線索?”

金九齡道:“卑職調出秦棟的卷宗後,又去找那幾人問過話,可是哪怕用上大刑,那幾人回答的也是滴水不漏,依卑職看,要麼秦棟活著這事隻是卑職的猜測,不是真的,要麼這件事隻有秦老太爺和他的二兒子,也就是秦棟的生父知道。這兩人護犢心切,咬死也不肯說。卑職昨日就命人徹底搜查過秦家藥鋪,但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皇帝道:“看來秦棟究竟活著還是死了,你現在隻能拿出憑空的猜測啊。”

金九齡不敢說出梅超風的事,也就不敢說秦家人編謊來為那幕後主使隱瞞身份,隻是道:“是,是。隻是卑職糊塗,總覺得他們的態度有點詭異。”

皇帝道:“黃藥師可有消息了?”

金九齡的頭垂的更低了:“昨天就派好多兄弟四處搜查了,可惜咱們沒人見過黃藥師現在的樣子,

隻有他二十多歲的畫像,兄弟們拿著畫像把京城裡的客棧都挨個問過了,沒一家客棧的掌櫃的見過容貌相像的人。依卑職看,即便他現在就在京城,恐怕也易容了。”

皇帝道:“易容?你昨天說你有一個精通易容的朋友,是不是?他能不能一眼就看出誰臉上有沒有易容?你們總不好挨個上手去捏那些住客的臉吧。”

金九齡遲疑道:“應該能吧,卑職沒問過他。”

皇帝道:“你去找他,如果他能,你派人和他一起,讓他看看那些客棧裡的住客中,有沒有人臉上有易容。這樣,朕給你寫道聖旨,你先帶他進宮來見朕。”他提起筆,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金九齡汗流浹背道:“王……王憐花。”

皇帝寫好聖旨,旁邊的小太監已經很有眼色的拿來印章,蓋在聖旨上。

皇帝拿著聖旨,卻不急著給金九齡,而是道:“金九齡,朕還有件事想要你去辦,你願不願意為朕出力。”

金九齡忙道:“卑職萬死不敢推辭。”

皇帝道:“朕要你去涼州一趟,把秦棟那件事查清楚。”頓了頓,繼續說,“這件事發生在西泥,因此當年秦棟被人殺了,咱們也不好越俎代庖,幫著西泥國緝凶,這才讓犯人都逃了。哪怕現在,這件事也不能勞師動眾、光明正大的去查,隻能你自己偷偷潛入涼州,不驚動西泥國的把這件案子查清楚。你能不能做好這件事?”

金九齡道:“這件事畢竟是五年前的案子,卑職不敢打包票能不能破案了,但一定竭儘全力去破案。”

皇帝終於笑了,道:“好!朕就等你的好消息。”

金九齡到榮國府的時候,賈珂和王憐花正準備出門。

賈珂見他又來了,觀其神色,不像是憂心忡忡的來告訴自己什麼要緊事的,開玩笑道:“金捕頭,我從來不做賠本生意,你這樣總來問我們事情,我們得收谘詢費的。”

金九齡微笑道:“這一趟金某要給的不是谘詢費,是勞務費。”

王憐花道:“哦?你要拜托我們做什麼”

金九齡手伸入懷,看起來好像是要拿錢,但是他拿出來的不是銀子,不是銀票,而是一卷黃澄澄的綢布。他將綢布遞給王憐花,道

:“王公子,這是皇上給你的。”

王憐花愕然道:“給我?他怎麼知道我的?”說完這話,就想到快活王此刻就在皇帝身邊任職,疑心這件事是快活王做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種奇異的表情來,似害怕似期待,似高興似埋怨,不由在心裡想,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金九齡道:“是……是在下說的?”

王憐花就像頭一回見到這人一樣,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上下打量他,忽的笑了一下,道:“你怎麼會在皇帝麵前提到我?”

金九齡道:“因為皇上問在下認不認識會易容的人,在下……在下就想到了王公子,就貿然向皇上推薦了公子。”

賈珂道:“易容?哦,皇上這是疑心黃藥師易容躲在京裡,所以才要找精通易容的人幫他去找黃藥師?”

金九齡道:“賈公子果然料事如神,皇上確實是這樣吩咐的。”

王憐花展開聖旨,見聖旨上寫的隻是讓金九齡帶他進宮,皇帝有事要見他,這聖旨顯然是給皇宮侍衛看的。賈珂湊過去瞄了一眼,然後道:“這事不好辦啊。”

金九齡道:“怎麼說?”

賈珂道:“這件事又不是黃藥師做的,眼下他在不在京城都不好說,這趟無論王公子去還是不去,都注定徒勞無功。可惜你已經在皇上麵前提了他,皇上也都給王公子寫了聖旨,他這趟不想去也得去了。”

金九齡迎著王憐花變冷的目光,冷汗淋漓的說:“這件事……是在下昨天和皇上提起的,那時候……那時候楚留香還沒有去告禦狀呢。在下委實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賈珂看他這樣,反而笑了,看向王憐花道:“王公子,你去不去?”

王憐花道:“聖旨都有了,我能不去嗎?隻是——”他眼中冷光一閃而過,道,“我得換張臉去。”

賈珂道:“你真用一張假臉去麵聖,不是把把柄遞給彆人麼。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有時候,越小心,才越讓旁人生疑,越坦蕩,旁人就算會覺得有點奇怪,也多半以為是自己多心呢。”

王憐花瞧著他,一時真想把真相說出來,告訴他,快活王不僅是他的仇人,還是他的老子,一旦快活王見到他,老子怎麼會認不出

兒子來,快活王這般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翻臉無情,誰知道他見到自己,會是什麼反應。

他心緒起伏,愁腸百結,但金九齡就在旁邊看著,他心中那種種擔憂也不能顯露出來,隻不過深深看了賈珂一眼,目光甚是委屈,然後點頭道:“好。”

賈珂道:“你放心,真出了事,還有我呢。”

王憐花笑著哼了一聲,正想說什麼,又聽金九齡在旁邊道:“王公子,你身上的利器和毒藥可不能帶去宮中。”

王憐花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這個我自然知道。”然後從懷裡掏出大大小小幾十樣東西,放在桌上,就跟著金九齡走了。

賈珂將他這些東西都放進自己懷裡,也離開了榮國府,去了一家叫壽爾康的川菜館。

如今大皇子過世的消息已經傳開,皇帝也已經在早朝上敕諭天下,凡有爵之家,百日內不得筵宴音樂,庶民皆百日內不得婚嫁。

大皇子本是昨天死的,按例今天就應該將他的遺體盛入金棺,由諸王公大臣,公主王妃齊集致哀。可是現在大皇子的屍體有兩具,沒人能分得出來究竟哪具屍體是真的,哪具屍體是假的,皇帝又不願讓那個假貨死後還躺在兒子身邊,因此拖延著不肯把遺體放進金棺,好在此時天寒地凍,屍體放在大內偏宮中,以冰雪冷藏,一時半會也不會腐爛。

雖如此,今早太監過來宣旨,賈母也隻得帶著榮寧二府女眷入朝隨祭,因想著按照舊例,屍體要停放在大內偏宮二十一日後,再請靈入先陵,先陵距離京城尚要十幾日的功夫,請靈至先陵後,還要停放數日,何況大皇子情況特殊,怕是還要多費時日。兩府無人,因此大家商議,上報賈珍之妻將要生產,又有王夫人身上的傷未好,兩人留在家裡,協理榮寧兩處事體。

當下榮寧二府的主人或跟隨入朝,或朝外照理事務,都各有各的忙亂,賈母和賈政本不想讓賈珂這會兒出去亂跑,此時也都顧不上他了。

賈珂一路暢通無阻的出來,到了壽爾康,發現壽爾康今天的客人也少得可憐。

他走到大堂,還沒打招呼,小廝已經殷勤的跑過來,笑道:“賈公子總算來了,快請,他們都已經到了,都

在盼著賈公子來呢。”

賈珂笑了笑,道:“我還當我已經出門出得夠早了,沒想到還是遲了。”

那小廝笑道:“公子貴人事多,怎麼能叫遲。”

一麵說著,一麵領他上了二樓,去到最大的一間包間前麵,推開門,賈珂就見屋裡橫著一張長桌,桌旁坐著唐家的唐二先生幾人,司空摘星,陸小鳳,還有胡鐵花和姬冰雁等人,聽到門被推開,都向門外看去。

唐二先生一改初見時端著架子,神神秘秘的高手風範,走了過來,親熱的拍了拍賈珂的肩膀,笑道:“好孩子,你總算來了,快進來,大家都等著向你這個大功臣敬一杯酒呢。”

賈珂心中好笑,他昨天查出大皇子府上的木佛事後,就去找唐家人幫忙,一來是實在缺人手,二來卻是向他們賣好,讓他們知道自己在這件事出了多大的力。

如今看來,這筆買賣他做的確實很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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