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十五章(2 / 2)

青城派的弟子道:“聽說他不是掉下去的,是跳下去的,估計他是寧可被摔死,也不想死在那個偷襲他的家夥的手裡吧。”

另一個嵩山派的弟子感歎道:“也不知道那個殺人的人究竟和他是什麼深仇大恨。”

青城派的弟子道:“多半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仇怨,那殺人的人臉上戴著麵具,就是不想讓彆人認出他是誰來。如果是正兒八經的仇怨,哪還用得著戴麵具啊,應該恨不得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大仇得報了。”

他們說完了,王憐花眼睛裡的沙子也弄出來了,他忽然對這三人討論的這件事起了興趣。他覺得這麼熱鬨的事,應該有很多人會去看熱鬨,而賈珂顯然是一個喜歡看熱鬨的人。

他甚至不需要去問彆人這件慘案發生的地點,因為已經有不少閒得無聊的人聽說這件事後就跑過去湊熱鬨。王憐花跟著人群走過去,他到玉樓所在的那條街的時候,街上烏壓壓的一片滿滿都是看熱鬨的人,看起來快要把這條街的兩邊壓塌了,幾個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人正在就現場分析那個戴麵具的人會不會是明教派來的殺手。

呼嘯的秋風吹過街道,吹得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鐵鏽般的血腥味。王憐花坐在屋頂上,他身邊坐著很多人,隻不過那些人都在仔細打量著那條被鮮血染紅的街道上,而他隻是略略掃了一眼,注意力就都放在圍觀的人群中。

他看的很仔細,就好像要

在幾百粒綠豆中挑出一粒紅豆一樣。

小魚兒也看的很仔細,他沒想到自己剛剛離開惡人穀,就碰到了這麼刺激的事情。

這就是江湖啊!

他熱血沸騰的想著,忽然間,身後傳來一聲輕佻的笑聲,後頸竟然被人親了一下。

饒是小魚兒又精明又狡猾,也沒想過他會遇到這種事情,他以為隻有女人才會被登徒子偷親,而他怎麼看都是一個男人。

就在這時,他的後頸又被人親了一下,然後一雙手從後麵伸過來,緊緊抱住他,下巴壓在他的肩膀上,笑嘻嘻道:“怎麼扮成這樣了?”聲音中透著一股親熱。

小魚兒發現自己完全掙脫不開他,笑道:“我和你很熟嗎?”

抱住他的人當然就是王憐花。

王憐花聽到這話,怔了一怔,鬆開小魚兒,小魚兒轉過身來,仔仔細細看他的臉,見他神色陰晴不定,心中一動,笑道:“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人?”

小魚兒這一笑,看起來更像賈珂了,或者說,他除了臉上有一條刀疤幾乎由眼角直到嘴角,皮膚也比賈珂略黑以外,其他地方簡直和賈珂一模一樣。並且臉上一點易容的痕跡都沒有,連刀圭之術也無法把兩個人複刻的如此精確。

王憐花簡直看得呆了,暗忖道:“這難道是賈珂的親兄弟?不應該啊,如果是親兄弟,為什麼不和賈珂一起在榮國府生活,何況賈珂從沒提過自己有一個兄弟。難道這是月神的私生子?可是他的年紀看起來也和賈珂一般大,如果是私生子,他們怎麼會是一個年紀?”

他心中不解,神色不動,微微笑道:“不錯,兄台和我一個朋友生得一模一樣,我剛剛誤把兄台當成我那個朋友,才對兄台做出剛剛那般親昵的舉動,實在抱歉。”

小魚兒眨眨眼,笑道:“你的朋友不會是叫賈珂吧?”

王憐花笑道:“哦?兄台認得他?”

小魚兒笑道:“我聽過他的名字,聽說他長得和我很像,可能是我的兄弟。本來我還不太相信,可是看你剛剛的舉動,我終於是相信了。”

他自小在惡人穀長大,惡人穀的人閒得無聊,就愛跟他講自己過去的故事,所謂過去的故事,無非就是愛恨情仇這

四件事。因此他雖然自己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對這世上的情愛之事了解的卻很深。

剛剛王憐花做的事,絕不是會對普通朋友做出來的舉動。他顯然和那個疑似是自己兄弟的家夥關係十分的親密。若非他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王憐花怎麼會把自己親密的人認錯呢,除非王憐花是個瞎子。但是王憐花的眼睛又大又亮,他當然不會是瞎子。

王憐花聽到這話,心虛的看看左右,還好賈珂不在這裡,不然他先前看見自己挺身而出救了朱小姑娘一把就不高興,要是知道自己剛剛親了彆人,一定更會生氣的。

他看著小魚兒,忽然生出一股把麵前這個疑似是賈珂的兄弟的家夥滅口的衝動,但最後還是如沐春風的笑道:“這裡人太多了,亂哄哄的,咱們不如到旁邊說話吧。”

小魚兒笑道:“好啊,咱們去喝兩杯如何?”

他們去了旁邊的一家館子,點了幾個小菜,一麵喝酒一麵閒聊。

王憐花聽到小魚兒說自己叫江小魚,父親是江楓後,沉吟著道:“奇怪,太奇怪了。”

小魚兒眨著眼睛笑道:“怎麼奇怪了?”

王憐花道:“賈珂不僅和你長得一模一樣,身形也一模一樣,除了你臉上這道長長的傷疤外,你們兩個幾乎沒有任何差彆,這世上除了親兄弟,哪還有人會長得這麼像。”

小魚兒笑道:“可惜我沒見過他,隻是一直聽人說我和他長得很像。”

王憐花道:“可是如果你們是親兄弟,那就更奇怪了。賈珂的母親是月神,是一個京城名妓,最重要的是,所有見過月神的人都認定賈珂是她的兒子,因為她和賈珂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也就是說,月神和你長得也幾乎一模一樣。

而你和賈珂年紀相若,都是十五歲,如果你們兩個都是江楓和月神的兒子,就算江楓不肯娶月神,月神隻好把江楓的兒子說成是賈政的兒子,他們為什麼要把其中一個留在身邊,另一個送出去呢?”

小魚兒從小就隻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江楓,卻不知道母親是誰,聽到王憐花這麼說,雖然他覺得京城名妓這個身份和他自小幻想中又溫柔又慈愛的母親形象很不相符,但他也信了大半,因為他和王憐花

一樣,都不認為這世界上不是親兄弟的兩個人能長得這麼像。

他想了想,迅速的給自己的父母找了一個理由,歎了口氣,道:“也許他們兩個雖然不能在一起,但是見我們是雙胞胎,就約好兩個人一人留一個,當時他們一定沒想到他們中的一個立馬就要出事了。”

王憐花不置可否道:“你這幾年都住在哪裡?”

小魚兒道:“我從記事起就住在惡人穀了。”

王憐花聽到這三個字,臉上神色就微微變了,他記性極好,連賈珂小時候說的話都記得,何況是他前不久才說過的話。他到現在還記得,賈珂曾經氣惱之下對謝麟說,他最喜歡的才不是自己,回頭他就去惡人穀去這句話呢。

雖然怎麼逼問賈珂,賈珂都咬定說自己當時隻是氣昏了頭隨便說的,但是王憐花仍然覺得這句話分外蹊蹺。何況惡人穀與世隔絕,小魚兒也是頭一回出穀,他從哪裡知道自己長得像賈珂的?當然是一個從前見過賈珂,現在住在惡人穀的人告訴他的。

王憐花隨意的笑道:“那跟你說你長得和賈珂很像的人是誰啊?”

小魚兒道:“她叫金花婆婆,我五歲多的時候,她和她老公銀葉先生一起入穀求醫,見到我第一麵就以為我是賈珂,還驚訝我怎麼會在惡人穀。可惜她知道的也不多,所以我這次出穀,本來打算先去京城,找賈珂見麵,沒想到他竟然來昆侖山了。”

小魚兒很敏銳的察覺到王憐花的神色有點奇怪,但是他當然不會想到王憐花是想知道賈珂到底想去惡人穀找誰。所以他隻能根據自己知道的事情,想起金花婆婆曾經說過自己本來是想找賈珂問王憐花的下落,但是賈珂大罵王憐花根本不把他當朋友,不辭而彆,自己當初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走這件事。

現在王憐花都成了賈珂的老婆,這段往事自然不好提起,他作為疑似賈珂親兄弟的人,當然更是一個字也不能提。

王憐花道:“金花婆婆?”他也想起來自己和王雲夢曾經在客棧裡遇見過她,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去惡人穀求醫了。

他繼續道:“金花婆婆是不是有一個很漂亮的孩子?”

小魚兒驚奇道:“你認得小昭?”

憐花忽然笑了笑,笑得讓小魚兒毛骨悚然。

“不,我不認識,隻是聽賈珂說過有這樣一個人。”

他細細詢問小魚兒小昭的事,知道她和小魚兒年紀相仿,今年也是十五歲,金花婆婆進惡人穀兩年後,才把她接進穀中團聚。她年紀雖小,但已經生的清秀絕俗,千嬌百媚。最重要的是,她是一個女人,一個可以為賈珂生兒育女,一個在一起不會被人指指點點,唾罵嫌惡的女人。

想到這裡,王憐花的心轟然一下,疼了起來,疼得他喘不過氣。

小魚兒被他這宛若查案一般一絲不苟、絕不放過任何細節的態度驚呆了,他直抽涼氣,暗自琢磨難道小昭做什麼事得罪王憐花了?不應該啊,小昭這麼多年都沒離開過惡人穀,她能做什麼去得罪王憐花啊?總不能是在夢裡做了什麼事得罪了他吧!

偏偏王憐花還一臉無辜的道:“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小魚兒吐了吐舌頭,神色不變的笑道:“我隻是在想賈珂現在在哪裡,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見一見他了。”

王憐花笑道:“他大概又去見什麼人去了,他總是這樣,一想到什麼,就愛不打招呼的先去把這件事做了。”

他雖然是這樣說的,語氣也很輕鬆,但是他在鎮子上消磨了小半天時間,一直在找賈珂,後來想著也許他已經回了客棧,就興衝衝的回了客棧,推開屋門,屋裡卻隻有一個韋一笑,仍然靜靜的躺在床上。

屋裡沒點燈,黃昏的光亮透過窗戶照進來,王憐花看著自己的手指,手指上也落著淡淡的餘暉,就好像泛黃的紙張一樣。他突然悵惘起來。

他趴在桌子上,念著賈珂的名字,心裡忽然打起了旋,甜甜的,澀澀的,再也平靜不下來。

有人走到門口,敲響了屋門,王憐花聽出那不是賈珂的腳步聲,就不耐煩的走過去,先用被子把韋一笑蒙上,然後把門開開,見是幾個店員打扮的人提著東西站在門口,兩個人拿著幾件衣服,還有個人提著兩籃子點心。

“這是什麼?”

王憐花挑眉問道。

那幾個店員互看一眼,然後道:“是住在這間房裡的那位相公……生前買下的。”

王憐花怒瞪著他們,眼裡幾乎冒

出火來,喝道:“什麼叫生……生前?”說到最後兩個字,隻覺得唇角乾澀,聲音已經開始顫抖起來。

那幾個店員聽到這話,反而露出十分詫異的表情,道:“公子,那事鬨得那麼大,難道您還不知道嗎?就住在這間房裡的那位相公,他從我們那兒買完東西,去旁邊的玉樓,然後……然後就被人偷襲了,後來就掉到懸崖下麵去了。”

王憐花默默聽著他們的話,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隻是很蒼白。他的眼裡一陣刺痛,似乎是有眼淚,喉嚨裡也有,已經發不出一絲聲音來,他心裡疼的厲害,他好恨那些人,更恨的卻是自己的無能為力,就算粉身碎骨也救不回他了。

他的世界慢慢的模糊著,實在哭得太過厲害,等他想起什麼,要出去,忽然被絆了一下,竟然摔倒了,可是他卻感覺不到疼。絆他的東西是剛剛那幾個店員送來的東西,幾件衣服,還有兩籃子點心,他將臉緊緊貼在衣服上麵,想到這是賈珂挑的東西,一時眼淚愈發止不住了。

然後他又爬起來,毅然決然的走了出去。

其實他腦袋裡亂糟糟的,一刹那間,眼前閃過了無數的畫麵,卻什麼也沒記住,最後他隻記住了王雲夢臉上的笑,那是一種透著譏諷和涼薄的笑容。

王雲夢略帶驚奇的看了王憐花一眼,他臉色慘白,眼睛發紅,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看起來很不對勁,王雲夢頭一回有一種心裡發慌的感覺,她忽略掉心裡莫名的擔憂,笑道:“你怎麼過來了?”

“我來看看你。”

王憐花看著她,居然也笑了。

王雲夢皺了皺眉,王憐花從沒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她淡淡道:“看我什麼?”

王憐花道:“看看你殺人以後是什麼心情。”

王雲夢凝注著他,冷冷道:“難道你從小到大,看我殺人看的還不夠多嗎?何必非要專程跑來一趟?”

王憐花凝視著她,目光深深沉沉,什麼也看不清,良久良久,他縱聲大笑道:“你明知道他是不一樣的!”

王雲夢沒有說話,王憐花似乎也並不期待她說什麼,他忽然站起身來,向王雲夢一揖,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總是擔心王雲夢會對花花做什麼

其實花花現在已經是頂級boss水準了

珂珂才是弱小,無助,可憐。

話說是誰動的手應該很明顯吧

~~~

既然猜到了我來加個小劇場好了。

邀月:無缺,那就是江小魚,你動手吧。

“花無缺”走後

憐星:姐姐,他臉上沒有疤。

邀月:你沒聽過易容嗎?他的臉和江楓長得一模一樣,化成灰我都認得,我去過惡人穀好幾次,江小魚就長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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