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第八十二章(1 / 2)

賈珂說道:“你們把她臉上的粉擦掉,讓我看看她的臉……”這句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窗外響起一道奇異的笛聲,非常的短促,也非常的尖銳。

幾乎同時,賈珂就感到脖子一涼,兩根冰涼而鋒利的毒牙,已經咬住了他的後頸,他身子一晃,向前直摔下去。

眾人大驚,搶上前來,伸手扶住賈珂。還沒待他們看清是怎麼回事,就見紅影一閃,隨即一個官兵“哎呦”一聲,身子晃了一晃,也倒在了地上。眾人尋聲看去,這時看得分明,隻見一條赤紅色小蛇離開那官兵的喉嚨,在暗紅的地毯中一閃,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今天是晴天,太陽照得人很暖和。

黃蓉坐在湖邊石頭上,說道:“算算日子,我爹爹這一兩日大概就到京城了,他一見到我,非要把我帶回家不可。”

小魚兒躺在地上,嘴裡叼著一根柳枝,正在想事情。

他還不知道王憐花失蹤的事情,所以他心裡想的事情雖然很多,但是總歸就兩句話:“那個用幾千條毒蛇殺死孫老爺,圍攻賈珂和王憐花的人究竟是為了什麼?他怎麼知道王憐花的武功到那時還恢複不了?”他實在想不通。

這時他聽到黃蓉的話,懶洋洋地道:“那也沒辦法,誰叫你寫信給他,要他儘快過來的。”

黃蓉伸伸舌頭,扮了個鬼臉,笑道:“還不是為了幫你,這件事可有你一半的責任,到時候我爹爹要帶我走,你得幫我攔住他。”

小魚兒睜開眼睛,看她一眼,說道:“我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黃蓉笑道:“那也不一定,你隻要說一句話,說不定就能攔下他來。”

小魚兒道:“哦?”

黃蓉嫣然道:“到時候他要我走,你就跟他說,你舍不得和我分開,想和我在一起。我爹爹很喜歡賈珂,沒準兒他愛屋及烏,看你也很順眼,一聽你這麼說,就不逼我回家了。”

小魚兒撲哧一笑,坐起身來,看向黃蓉,正欲說:“你舍不得和我分開,我舍不舍得和你分開,還不一定哩!”哪知話未出口,忽覺心口一痛,眼前也忽地漆黑一團,霎時間便暈了過去。

黃蓉大吃一驚,忙躍下石頭

,跑到小魚兒麵前,拿住小魚兒的右手手腕,正要去搭脈搏,就見小魚兒“嗯”的一聲,醒了過來。

小魚兒見黃蓉趴在麵前,睜著大大的眼睛,滿臉緊張地凝視著他,一種淡淡的幽香也縈繞在他的鼻尖,心中又慌亂,又害羞,卻又止不住的高興起來,笑嘻嘻道:“怎麼,你要偷親我嗎?”

黃蓉心中好氣,正想甩開他的手腕,忽然想起先前賈珂和王憐花同她說的話,心道:“我喜歡小魚兒,我想親親他,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便探身在小魚兒嘴上親了一口。

小魚兒說這話本來隻是玩笑,哪想到黃蓉真的在他嘴上親一口,不由得呆了一呆,臉漲得通紅,隔了一會兒,喃喃道:“你真卑鄙!”

黃蓉兀自凝視著小魚兒,滿臉都是笑意,這時聽他這麼說,不由奇道:“我怎麼卑鄙了?”

小魚兒哼了一聲,說道:“你為了讓我向黃島主說情,就用這個吻收買我,我說的對不對?”

黃蓉白了他一眼,搖頭道:“不對,不對,我親你是因為我喜歡親你,嗯,你不喜歡嗎?”

小魚兒心道:“你這麼香的嘴,我每天親十下都不會嫌多。”當下不動聲色,說道:“你剛剛親我親的太快了,我還沒有什麼感覺,你就親完了。除非你再親我一下,不然我怎麼知道我喜不喜歡?”

黃蓉烏黑的眼珠骨碌碌地一轉,便猜到小魚兒的心意,撲哧一笑,道:“我要是再親你一下,你還是嫌我親的太快,可怎麼辦?”

小魚兒假裝一副思索的模樣,說道:“那你隻好再親我一下了。”

黃蓉笑道:“你想得好美,誰有功夫一直親你。”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說道:“我讓你親親我的嘴,好不?”說完,忽覺的很不好意思,正想轉移話題,小魚兒已經托住了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輕輕地親了一親。

黃蓉睜大了眼睛,凝視著他,隻覺得一堆蝴蝶似要破開自己的胸口飛了出來。

小魚兒卻突然歎了口氣,說道:“你真是不會接吻。”

黃蓉很不服氣,說道:“哪裡不會了?不就是親一親嘴唇嗎?這有什麼難的?”

小魚兒大笑道:“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接吻,那這世上得少了多

少樂趣。”說著抬手蓋住黃蓉的眼睛,然後舌頭撬開了她的牙關,一點點帶著她感受自己。

半晌,黃蓉靠在小魚兒懷裡,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你剛剛怎麼突然昏過去了?”

小魚兒正欲搖頭,以示自己也不知道,忽然聽到外麵一陣嘈雜。他二人對視一眼,走出花園,就見院子裡忽然出現了很多陌生麵孔的人,每個人看上去都神色惶急,就好像有人在他們的屁股上點了一把火似的。

小魚兒攔住一個丫鬟,問道:“這是怎麼了?”

那丫鬟嚇了一跳,轉回頭,見站在身後的不是彆人,而是小魚兒和黃蓉,不由得鬆了口氣,說道:“是魚爺和黃姑娘啊,真嚇壞我了。”抬手拍了拍胸口,又道:“我們爺剛剛被毒蛇咬了。”

小魚兒大吃一驚,急道:“他現在怎麼樣?”同時心中尋思:“又是蛇!這條蛇和那幾千條毒蛇是同一個主人嗎?”

那丫鬟臉有憂色,說道:“聽那些太醫說,我們爺被那條毒蛇咬了以後,雖然沒死,但一直沒有醒過來,臉色看著也很嚇人,他這番能不能脫險,實在很難說。除了我們爺以外,還有一個官兵也被咬了,他被毒蛇咬了以後,立馬就死了。所以他們推斷,可能是我們爺先前中的金波旬花的花毒有對抗蛇毒的功效,或者是我們爺先前吃了什麼東西有這功效,才救了我們爺一命。”

想了一想,又強笑道:“好在皇上知道我們爺被毒蛇咬了以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責罰了好些人,說他們保護不周什麼的,還說如果太醫院的太醫們救不回我們爺,就要重重地懲罰他們,所以這些太醫一個個都在拚命地想辦法,看看怎麼才能治好我們爺。”

小魚兒自小跟著萬春流學醫術,這世上他不會治的病可不多,他一聽這丫鬟的話,就在心中尋思:“那個官兵被這條毒蛇咬了一口就死了,可見這種毒蛇的蛇毒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但是賈珂卻沒死。他們這點說的不錯,賈珂先前一定已經吃下了能治好這蛇毒的東西,隻是劑量不夠,因此雖然沒死,卻也一直沒醒。

至於這金波旬花能治好蛇毒可是無稽之談了,萬伯伯那裡就有一盆金波旬花,小時候他

忘了收好,我差點碰到花瓣死掉了。他研究金波旬花這麼多年,我可從沒聽他說過,金波旬花還有解蛇毒的功效。唉,這幫庸醫,我得去看看賈珂。”想到這裡,大步向裡屋走去。

小魚兒在心裡急轉念頭,黃蓉也沒閒著,心道:“九花玉露丸雖然沒有解毒起死之功,但在補神健體,寧神止疼這方麵,可是靈效無比。我去拿一瓶來,看看賈珂現在能不能吃。他們既然沒提王憐花,顯然王憐花沒有受傷,但他和賈珂感情這麼好,賈珂差點兒丟掉性命,他一定受了很大的驚嚇,就算賈珂不能吃,他也可以服幾丸的。”想到這裡,見小魚兒要去裡屋,便和他說了一聲,然後向她這段日子住的客房走去。

小魚兒一進屋去,就見十幾個太醫圍著賈珂的床,賈珂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雙目緊閉,但胸口微微起伏,顯然人還活著。小魚兒不由得鬆了口氣,凝目看向床邊眾太醫,一眼便瞧見平一指坐在賈珂床邊,手搭在賈珂手腕上,似乎是在給他輸送內力。

小魚兒知道賈珂和平一指交情不錯,他自己也和平一指打過幾次交道,他直奔平一指,問道:“平太醫,賈珂怎麼樣了?”

平一指側頭看向小魚兒,小魚兒隱約覺得他的眼神有點奇怪,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見平一指點一點頭,說道:“倒還有救。”

小魚兒大喜,問道:“那你還不救他?”

平一指凝視著他,說道:“雖然能救,卻不好救。”

小魚兒道:“怎麼個不好救法?”

平一指搖頭不語,隔了一會兒,看向在場十幾位太醫,說道:“還請各位大人先出去一會兒,我有幾句話想和他說。”

小魚兒甫一進屋,在場這麼多太醫的目光都被他吸引過去,也沒彆的原因,隻因為他和賈珂長得實在太像了。他們不僅眉眼口鼻一模一樣,身形也一模一樣,連年紀都一模一樣。眾人望望賈珂,望望小魚兒,越看越覺得他二人相像,越看心裡越覺得驚奇。

有人尋思:“難道當年月神其實生了一對雙胞胎,接生的產婆見這兩個孩子生的實在玉雪可愛,就偷偷抱走了一個,然後謊稱月神隻生了一個孩子?”

有人尋思:“我當年

聽說月神委身嫁給賈政那等迂腐木楞之人,就覺得匪夷所思,現在看來,當年月神八成還有一個情人,隻是那個情人不願承認自己和她的關係,她一直苦苦忍耐,直到發現自己懷了孩子,為了讓孩子出生以後有個父親,隻好當了賈政的外宅,當然賈政是毫不知情的。等她生下了這兩個兒子,就讓人把其中一個兒子交給他們的親生父親,另外一個兒子留在身邊,對賈政謊稱自己隻生了一個兒子。不過當年她為什麼要自殺呢?”

還有人想的很簡單,隻是尋思:“他這是易容了嗎?”

眾人遐想無限,這時聽到平一指的話,不禁麵麵相覷,每個人都從彆人的眼睛之中,看到了好奇的神色。他們等著有人出聲反對,哪想到這十幾個太醫,人人皆等著彆人出聲反對,隔了一會兒,才有人應了一聲,訕訕地走出屋去,其餘人見有人走了,也隻好跟著一起離開了臥室。

平一指等最後一個人離開臥室,看向小魚兒,低聲道:“這個辦法就是轉血。”

小魚兒差點跳起來,吃驚道:“轉血?”

平一指微微皺眉,冷冷道:“你這麼大聲做什麼?他中的蛇毒劇毒無比,早已經混入他的血液,流淌在他的全身,若非他先前吃了什麼稍稍能克製蛇毒的東西,又吃了我研製的‘鎮心理氣丸’,我還一直用內力保護他的五臟肺腑,阻止毒液侵入,那他早去見閻羅王了。要想救他,唯一的辦法就是轉血,隻要將他身上的毒血換掉大半,這蛇毒就不會妨礙他的性命了。”

小魚兒恍然大悟,說道:“怎麼轉血?用我的血可以嗎?”

平一指道:“哪有那麼容易,我問你,你從前可聽人說過轉血救人的辦法?”

小魚兒搖搖頭,至少從小到大,他都沒聽萬春流提起過這種辦法,不然剛剛他也不會這般驚訝了。

平一指道:“是了,我今年五十七歲,這五十七年來,這種辦法我也隻見過一次。”

小魚兒笑道:“你快說說。”

平一指神馳往日,回憶道:“我少年之時,曾經去過苗疆,在那裡遇見過一個中了金蠶蠱毒的人。金蠶蠱毒是無比的劇毒,中毒者猶如千萬條蠶蟲同時在周身咬噬,痛苦難

當,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偏偏中毒後神誌清醒,全身沒有半點力氣,連自殺也不能,要連著受罪七日七夜後,才會全身腐爛而死。”

小魚兒點頭道:“我聽說過這種蠱毒,據說這種蠱毒無形無色,方便好用,即使是半點兒武功都不會的婦女兒童,輕易便可以用這蠱毒殺人。我還聽人說,當年毒菩薩撰寫《毒經》的時候,曾經很猶豫到底應該把金波旬花放在第一,還是金蠶蠱毒放在第一。”

平一指向他讚許一笑,說道:“不錯。”

又繼續道:“我那時候,隻聽彆人說過這種金蠶蠱毒有多麼可怕,卻從沒親眼見過一個人中了蠱毒後,究竟會變成什麼模樣。因此我一見到他,心裡真是又新奇,又高興,彆提有多麼激動了。當時我就將藥箱一放,對自己說,等我治好了他,我再離開這裡。

我既然想要治好他身上的蠱毒,就得給他把脈,可是他渾身劇痛,一直在地上打滾。當時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他製服,然後手搭在他的脈搏上,正尋思該怎麼救他,忽聽得一人在我麵前說道:‘那位阿哥在做什麼?’

當時我抬頭一看,就看見一個苗女站在我麵前,睜著一雙點漆似的大眼睛看著我。那苗女身穿藍布印白花衫褲,赤著雙足,頭上耳上掛著金光閃閃的首飾,風一吹就丁零當啷的作響,當真是美得很,美得很!”

小魚兒見他不住地稱讚那苗女的美貌了,臉上也流露出溫柔神色來,好笑道:“就算她再好看,現在也是一個小婆婆了!你彆說她了,快給我說說這轉血之術究竟是怎麼回事。”

平一指瞪他一眼,似乎對他打斷自己回憶往事很不滿意,繼續道:“這轉血之術就是那苗女教我的。當時她叫來了五六個苗女,各自卷起袖子和褲管,露出手臂和小腿,然後打開帶來的竹盒,裡麵一共裝了兩百餘條水蛭。她們先將近一百條水蛭放在那個中了毒蠱的人的身上,那些水蛭很快就吸足了鮮血,渾身通紅,不需將它們揭開,它們自己就紛紛落在地上,儘被蠱毒毒死了。

而那人因為缺血過多,本來烏青的臉上更添蒼白。她們等那人身上一條水蛭都沒有了,又把剩下的水蛭分彆放

在自己身上。等這些水蛭吸飽了血,便把它們拿了下來,放在那人的身上,再往水蛭身上灑上一種白色的藥粉,這些水蛭就將剛剛吸進肚中的鮮血倒吐進了那人的血管,那人才活了下來。”

小魚兒沉吟道:“看來這轉血之術的關鍵就是這些能讓水蛭倒吐鮮血的藥粉了。”

平一指點頭道:“不錯,當時我對這藥粉很是好奇,很想弄來一點,看看那究竟是什麼藥物研製的,可惜那幾個苗女對這藥粉看慣得很緊,直到離開苗疆,我也不曾得手。”

小魚兒心道:“他不知道這些藥粉是什麼,還提什麼轉血之術?我現在去哪裡找能幫賈珂換血的苗女?”正想問平一指,忽然心中一動,微笑道:“平太醫,你這時候提起轉血之術,總不會平白無故就提起來吧,莫非你知道京城哪裡有能給賈珂轉血的苗女?”

平一指點頭道:“不然我何必讓他們離開?這轉血之術雖然能救人,但蠱術是曆朝曆代都嚴令禁止的東西,自漢代起,朝廷就有律法雲:‘放蠱人及教令者,棄市。’如果讓朝廷發現我找人用蠱術救了賈珂,非將我們所有人的腦袋砍下來不可。”

小魚兒眼珠一轉,已然猜到他的心意,笑道:“我懂了,你找我說這件事,就是想要我假扮成賈珂,躺在床上,讓那幫太醫幫我診治,你趁機帶著賈珂離開子爵府,將他送到那苗女身邊去,我說的是不是?”

平一指向他一笑,說道:“不錯,這是唯一能救他的辦法。我這裡有一種藥,吃了以後,彆人搭你脈搏,隻會以為你中了劇毒,這樣勉強可以蒙混過去。”

小魚兒點點頭,伸出手去,道:“把藥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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