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第八十六章(1 / 2)

賈珂道:“這一點我倒是想過了。我先被皇上軟禁,又中了金波旬花的花毒,這兩件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外,換句話說,那張解毒的方子,還有來告訴我金靈芝一事的唐玉,都是他臨時安排的。雖然那位假扮天竺大夫的姑娘已經逃之夭夭,想要找到她,委實不是一件易事,但她至少留下了一個線索。”

王憐花伸手按住賈珂的嘴,說道:“你先彆說,讓我猜猜。”說著就感到手上一熱,隨即濕漉漉的。

王憐花格格一笑,道:“好癢。”然後正色道:“金波旬花是天竺的花朵,我從前看過那麼多醫書,也就隻在毒菩薩所著的《毒經》上麵見過有關這種花的記載。毒菩薩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他潛心鑽研毒術,但從不以此害人,每次遇見劇毒之物的時候,往往會自己吃一點毒物,或者讓那毒物咬他一口,以自己的血肉換取對方的毒液,據我所知,他血裡的殘毒,已經有一百多種。

如他這般見多識廣的毒術大師,提到金波旬花時,說的也是這種花的花毒無藥可救,可是那個假大夫卻解了你中的花毒,可見這人或者他的某個手下,第一,醫術高超,起碼有兩個平一指加起來的水準,第二,常年待在西域,才會對金波旬花這般了解,倉促之間就能拿出那張藥方,對症下藥,治好了你。”

賈珂笑了笑,道:“你說的大概不錯,隻不過有一點還待商榷。”

王憐花很不服氣地哦了一聲,問道:“哪一點?”

賈珂道:“這些金波旬花是幾個月前就從天竺運來的,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究竟有多麼大的勢力,從前和吳明有沒有過節,這些事情咱們都不知道,因此也不好說,這張藥方是不是他倉促之間拿出來的,沒準他早知道吳明將一批金波旬花運來京城了。

不過從唐玉來看,無論唐玉是不是他的人,起碼他有能力利用唐玉幫他做事,所以我說唐玉殺不得。一來是因為他畢竟是我多年的朋友,在沒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以前,我不能對他下手,二來是因為他可能是咱們唯一一條能明確指向這個人的線索,殺他容易,可是在找第二個他這樣的

線索就難了。”

王憐花笑道:“你若早這麼說,我哪裡還會生氣。我還以為你對唐玉格外心軟,打算不再和他計較了呢。”

賈珂笑道:“這可真是冤枉,我陷入過那麼多次困境,不舍得殺的人隻有你一個。”

王憐花知道他是說小時候他們第一次見麵的事,心中一甜,向賈珂一笑,又道:“現在看來,吳明一定不知道你中了金波旬花的花毒,他若是知道這件事,應該會想到汝陽王府出了問題,就算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也應該去警告汝陽王,讓他處理掉那些金波旬花,再查查有沒有內鬼才是。但是這個人卻知道……嗯,當時都有什麼人知道你中了金波旬花的事?”

賈珂道:“那倒不多,除了皇上和許寒封,就隻有客棧裡的人知道這件事了。但是知道有人中了金波旬花的花毒,可就多了。李不愁毒發身亡,許寒封總得給李家一個交代,雖然他叮囑李侍郎暫且不要將李不愁的死因說出去,但是誰知道李侍郎一家能不能保守秘密。”

王憐花沉吟道:“他們也未必會告訴彆人。李不愁不會是吳明的人,不然吳明早就知道西域頭陀的事情了,他很可能就是這個人的手下,他家裡多半也脫不了乾係,所以這個人這麼快就知道金波旬花的事情了。”

他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但賈珂卻遲疑道:“那也未必……”他這麼說,倒不是因為他多麼相信李不愁的為人,隻不過他非常相信李尋歡的為人。

李尋歡是《多情劍客無情劍》中的人物,他青年時去關外辦事,回程中遭到數十個仇人堵截,那時候他的功夫還沒練到家,差點就死在仇人的手上,多虧龍嘯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僅救下他的性命,治好他的傷勢,還不辭勞苦地護送他回家。

回到李園後,李尋歡便邀請龍嘯雲在家中住下。那時候李尋歡父母兄長已逝,家中隻剩下他自己,林詩音自幼父母雙亡,小小年紀便搬來李園借住,他二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既是朋友,也是情人,雖然還沒有訂下婚約,但兩家父母生前就已經說好了婚事,因此這幾年林詩音便一直像一個女主人一般,幫助李尋歡打理李園。

哪想到龍

嘯雲跟著李尋歡來到李園後,見了林詩音一麵,便得了相思病,很快形銷骨立,纏綿病榻,幾欲死去,李尋歡問他許久,他才將這原因告訴了李尋歡,並且請求李尋歡將表妹許配給自己。

李尋歡既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救命恩人就此病死,也不願直接對林詩音說,你嫁給他吧,他遲疑許久,最後決定逼林詩音離開自己。他先去求林詩音照顧龍嘯雲,他自己卻開始流連煙花柳巷,經月地不回家,甚至還將名妓帶回家過夜。過了兩年,林詩音流儘了淚水,嫁給龍嘯雲,李尋歡欣慰之極,將李園送給林詩音當嫁妝,自己遠走他鄉。

賈珂從前讀這本的時候,就覺得李尋歡年輕時候的智商大概都用在了科舉上,後來他辭官不做,智商才漸漸回來。畢竟當時龍嘯雲住在李園,服侍他的都是李園的下人。柳湘蓮輕率訂下婚約,還記得去找賈寶玉,問他賈璉給自己介紹的這位未婚妻的底細,龍嘯雲對林詩音一見鐘情,他沒法常常見到林詩音,隻能向李園的下人打聽意中人的事情,哪會不知道李尋歡和林詩音的關係。

龍嘯雲演了這樣一出漏洞百出的戲碼,就把李尋歡哄住,心甘情願地將愛人和家產拱手送人,可見李家一定父母和睦,兄弟友愛,從小到大,李尋歡身邊的人一定都待他很好,所以他也覺得,每個待他好的人,一定都是好人。

那天賈珂和李尋歡雖然沒說幾句話,但見他雙目有神,神色溫柔,一如賈珂想象中的模樣,賈珂實在不能相信,這樣的李家會和這件事有關係。

王憐花哪裡知道賈珂心中所想,他見賈珂麵露遲疑,卻不說話,心裡早生出疑竇來,問道:“莫非你和李家有幾分交情?”

賈珂搖搖頭,以示自己和李家半點交情也沒有。

王憐花皺了眉毛,伸手擰了一把賈珂的臉頰,待賈珂吃痛,輕呼一聲,他才微笑道:“莫非你看上他們家哪個人了?”

賈珂笑道:“哪有這事!”

王憐花微笑道:“那你憑什麼認為李家和這個人沒有關係?”

賈珂笑道:“我也沒有認為,李家一定和這件事無關。”心念一轉,編出一個理由來,說道:“我隻是覺得他們沒有

理由這麼做……何況不是隻有他們知道這件事的。”

王憐花聽他這麼說,才鬆開了手,他見賈珂臉上已經多了一個紅印,便湊了過去,親了一親,然後問道:“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賈珂道:“那天你被吳明派人帶走以後,皇上認定你是吳明的手下,咱們在‘非人間’找到的三樣東西是你們留下的,那西域頭陀也許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東西,抑或是他留下的東西早就被你們替換了,便不再重視這三樣東西,當然也就沒怎麼下力氣嚴防死守,以防彆人走漏風聲。”

王憐花哼了一聲,道:“咱們花了好大力氣拿來的東西,你還因此中了毒,他竟然這般不在意。”

賈珂微微一笑,繼續道:“當時皇上見我昏迷不醒,擔心我會出什麼事,於是勒令太醫院所有太醫一起研究金波旬花的花毒,因此太醫院這些太醫都知道這件事。雖然皇上吩咐過他們,不得將金波旬花的事告訴外人,梁太醫和天竺假大夫所以談起金波旬花,也是聊到天竺的風土人情時,假大夫順口提起這種花來,又說自己知道解毒的辦法,梁太醫才求他寫下藥方的,但是照我看來,要這些太醫保守秘密,實在太難了。

我想這個人多半是第二天聽說你的事情以後,就想:‘咦,王憐花不應該和賈珂一起待在家裡麼,怎麼去天牢了?賈珂怎麼會眼睜睜地看著王憐花被關進天牢?看來賈珂一定出事了!’”

王憐花聽到這裡,哈哈一笑,又將腦袋枕在賈珂的肩上。

賈珂繼續道:“他既然要利用我幫他查案,當然得掌握我的下落。我住在客棧,他未必能查到,你去了大理寺,他連查也不用查,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你我一向形影不離,你去大理寺之前,十有八|九和我待在一起。因此他要想找到我,就得先查清楚,你去大理寺之前,究竟待在哪裡。

倘若我是他,該怎麼查清楚這件事呢?嗯,我先要查清楚那天晚上是誰送你去的大理寺,這個人很容易就能查出來,再去查你們是從哪個方向進的大理寺,很容易就能查到你們不是從家裡去的大理寺。我就會想,許寒封先前一直待在家裡,現在你和賈珂不在家裡,又是許

寒封送你去的大理寺,可見在此之前,你們三人一定一起去了什麼地方。我不好調查你和賈珂的行蹤,還不好調查許寒封這兩天的行蹤麼。”

王憐花笑道:“然後你就會查到,在我被關進天牢的前一天,許寒封找過李不愁,下午的時候,李不愁和幾個人出門了,到了晚上,李不愁就去世了,可是他的家人對他的死因諱莫如深,這中間一定另有隱情。”

賈珂微微一笑,道:“李不愁出門的時候,同行一共有四人,一人是他的兄弟,另外三人都是外地人,在京城沒有宅子,當然得住在客棧裡。我派手下四處尋找這三個人,卻始終沒有找到他們,看來這三個人身上很有古怪。於是我靈機一動,尋思:‘這風悅中,楚卻梅還有鄭無視是三個人,王憐花,賈珂和許寒封也是三個人,莫非這三個人就是他們假扮的?’

我既然想通這點,便決定查清楚李不愁的死因,因為他的死多半和這三人有關。我有的是辦法避開李家其他人,打開李不愁的棺槨,檢查他的屍體。我對金波旬花有很深的了解,因此很容易就查出他是死於金波旬花的花毒。我又想:‘他怎麼會中這種花毒?難道賈珂也已經死在金波旬花上了?我這番苦心全都白費了?’

但是我很快便否定了這種猜測:‘賈珂活著才有價值,死了還有什麼價值?如果他也中了金波旬花的花毒,現在已經毒發身亡了,皇上沒理由隱瞞這件事,即使皇上不想讓旁人知道金波旬花的事情,大不了和李不愁那樣,隱瞞賈珂的死因就是了。’

我既然想通此節,便堅信賈珂沒有死,再派我的手下出去打聽消息,很快就聽說了一件事,就是太醫院正在研究金波旬花的花毒,主要是如果一個人聞到了金波旬花的花香,昏倒過去,會有什麼危害,該怎麼將他喚醒。我聽說這件事後,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那天晚上,他們五人去了某個地方,看見了一朵金波旬花。李不愁太過倒黴,手——或者其他地方,但多半是手——碰到了那朵金波旬花,就中毒身亡了。賈珂運氣不錯,隻是聞到了金波旬花的花香,要昏迷好幾天,但是沒有性命之憂。就是不知道王

憐花都做了些什麼,為什麼皇上忽然拿他當犯人對待,把他關進天牢裡。這時候,我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原因。”

王憐花笑道:“其他的事就罷了,你還能猜出他知道皇帝把我關進天牢後,心裡是怎麼想的?”

賈珂微微一笑,說道:“我可不敢說他一定會這麼想,隻敢說他十有八|九會這麼想。”

王憐花不禁好奇起來,笑道:“我倒想聽聽他是怎麼想的。”

賈珂故作遲疑,說道:“可是我卻沒法講下去了。”

王憐花奇道:“為什麼?”

賈珂笑吟吟地道:“王公子見過空著肚子趕路的馬嗎?我肚中空空,什麼也沒有,可不就沒有力氣繼續講下去了麼。”

王憐花直起身來,說道:“你中午沒吃飯嗎?我這就找人過來,你想吃點什麼?”

賈珂笑道:“那有什麼好吃的,我隻想吃你。”

王憐花噗嗤一笑,眼睛發亮地道:“你想怎麼吃本公子?”

賈珂鬆開他,抬手點了點自己的臉頰,笑道:“你親親我的臉,我就有力氣了。”

王憐花吐吐舌頭,說道:“不要,我嘴唇疼。”

賈珂笑道:“這麼久了,居然還疼麼?”

王憐花點了點頭,忽地歎了口氣,說道:“罷了,誰叫本公子心軟呢,你還不過來,本公子這就親你一口。”嘴上雖然說著要賈珂湊過來,但是不等賈珂探頭,他已經撲到賈珂懷裡,重重地親了賈珂一口,笑嘻嘻道:“夠不夠?不夠的話,本公子再賞你幾口。”

賈珂笑道:“怎麼,不疼了麼?”

王憐花微笑道:“怎麼會不疼。但是本公子素來憐香惜玉,你又難得求我一次,還是這樣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本公子怎麼忍心拒絕你?”說著又在賈珂臉上親了幾口。

賈珂笑道:“我還沒求王公子再親親我的臉呢,怎麼王公子已經急不可耐地在我臉上親了這麼多下了?”

王憐花嗯了一聲,睜著眼睛說瞎話道:“哪沒有?本公子耳朵還沒聾呢,你剛剛說的話,本公子聽得一清二楚。”忽地一笑,聲音也變成了賈珂的聲音,膩聲道:“老公,我想要你再親親我的臉,你肯不肯?你若是肯,我就讓你親個遍,你想親哪裡,就親哪

裡,想親多少下,就親多少下。”然後又變回他自己的聲音,笑嘻嘻道:“你剛剛就這麼說的,你可彆想抵賴!”

賈珂聽王憐花學自己說話,說的還是這種內容,不禁哭笑不得,見王憐花又開始吻自己的臉頰,動作溫柔,說不儘的輕憐蜜愛,笑道:“好,好,好,我不抵賴,可是我好擔心你啊。”

王憐花奇道:“你擔心我什麼?”

賈珂微微一笑,說道:“我知道王公子在醫術上頗有造詣,有件事想要請教你,可以嗎?”

王憐花哈哈一笑,說道:“你說就是,彆說你隻問我一件事,就算你問我一千件事,一萬件事,我也不會嫌煩的。”

賈珂道:“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有一天關門的時候,不小心擠到了手,食指立馬腫了。”

王憐花心念一轉,已然明白,賈珂這是用手指來代指他的嘴唇。

賈珂繼續道:“偏偏他很不愛惜自己,明明手指受了傷,還繼續用手指做活。請問王公子,這樣下去,他的手指上麵的傷會不會加重?”

王憐花微笑道:“這可不好說,你得看他是用受傷的食指做什麼事。”

賈珂道:“這還有區彆嗎?”

王憐花頷首笑道:“當然有區彆了。如果他是用手指做什麼苦活累活,那麼手指上的傷一定會愈發嚴重,說不定還會有截肢的危險。可如果他是為了練手指上的功夫,比如‘六脈神劍’,又恰好遇到一個我這樣的師父,那麼他手指上的傷,隻怕很快就會好了。”他握住賈珂的手,笑吟吟的道:“你若是不信,不妨來試一試?”

賈珂心中好笑,暗道:“這個小庸醫!”微微一笑,說道:“我哪用得著試啊,反正明天我就能看見王公子的嘴唇會不會腫,如果腫起來了,是不是夠我切下一碟子當下酒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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