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第七十六章(1 / 2)

王憐花凝視寶劍,對眾人目光中的疑惑全然不理,心頭驀地裡閃過江湖中盛傳的那六句話:“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

當年柴玉關和王雲夢為了得到各門各派的武功秘笈,聯手在江湖上放出消息,說是百年前無敵於天下的無敵和尚的武功秘笈“無敵寶鑒”,就藏在衡山回雁峰上。這消息一出,武林中人皆是一驚,紛紛趕往衡山回雁峰去。

他們生怕其他人搶到秘笈,恨不得將他們在路上遇見的人通通殺死,一路上明槍暗箭,防不勝防,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紛紛死在了去往衡山的路上。柴玉關以收斂屍首為名,賺得好名聲的同時,將那些人的武功秘笈和半生的積蓄,紛紛收入囊中。因為這件事,無論這六句話多麼著名,王憐花也從沒把倚天劍和屠龍刀放在心上。

如今這“天下第一寶劍”就在王憐花的手中,他難免生出好奇心來,試完倚天劍的鋒銳以後,他手腕一轉,劍尖在他麵前畫了半個圓圈,直指他的左手邊。他一振倚天劍,隻覺寒氣侵人,殺意透骨,他從前見過不少寶劍,還從沒見過這樣厲害的寶劍,不由暗暗稱奇,伸出左手食指,便要在劍刃上一扳。

這倚天劍斷金切玉,鋒銳絕倫,尋常武器一碰劍刃,立時便會斷成兩截,何況是手指了?這時賈珂站在王憐花的右手旁,見王憐花伸指去扳劍刃,生怕他的手指會被削斷,一顆心嚇得突突直跳,情急之下,來不及去抓王憐花的左手,他左手前探,伸向劍柄,反手勾住,劍尖向下劃了個半圓,已將倚天劍輕輕巧巧地奪了過來,嗤的一聲響,便將倚天劍放回劍鞘之中。

這一下當真大出王憐花意料之外,他側頭看向賈珂,毫不掩飾自己的莫名其妙,似是在說:“青天化日,朗朗乾坤,你這小賊怎得如此猖狂?”

賈珂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反應過激,王憐花再任性妄為,也不會拿自己的手指去碰倚天劍的劍鋒,好試試哪個更為堅硬。想到自己這般大驚小怪,賈珂難免有點不好意思。

但他隨即轉念,心想如果隻有王憐花一人

看見他剛剛的所作所為,他一句話也不用說,直接將倚天劍遞過去,王憐花便會明白他這麼做的原因。但是在場這麼多人,都看見他急急從王憐花手中奪走倚天劍了。倘若他們聯想到那六句話,隻怕會認為倚天劍之中藏著什麼秘密,隻要伸指在劍刃上一扳,便能發現這個秘密,因此自己才不讓王憐花當著他們的麵去扳劍身。如果是這樣,那可不妙了。

其實這八人皆是父母雙亡的孤兒,自賈珂十歲起便跟在他身邊,一直對他忠心耿耿。那時賈珂在城外的山上建了一座莊子,收養了數十個這樣的少年男女,年紀最小的不到七歲,最大的不到十五歲。他們搬過來以後,賈珂便請了先生教他們識文斷字,又請了幾個武功高強的獨行俠教他們武功。

後來賈珂發現有人在調查這座莊子的主人是誰,擔心這座莊子會引發皇上猜忌,這才關掉莊子,送他們去打理自己在衛國和丹國的產業,隻把兩個武功天賦極高的人留在身邊,將《小無相功》、下卷《九陰真經》等除了《北冥神功》以外的諸多厲害武功教給他們,待他們小有所成後,才將他們派出去做事,蕭少英便是這二人中的一個。

賈珂雖然相信他們對自己的忠誠,但他向來小心謹慎,又知道人性經不起試探,不想將此事敷衍過去,以致留下後患。他當即一笑,伸手去捏王憐花的耳朵,說道:“你以為這是尋常的寶劍嗎?還要不要手指了?”說著將倚天劍遞給王憐花。

王憐花哪知道賈珂這話是說給旁人聽的,他嗤的一聲笑,不以為然地道:“你以為我是沒學過武功的呆子嗎?”然後伸手接過倚天劍。

賈珂看向蕭少英等人,笑道:“咱們到花廳去,跟我和王公子詳細說說,你們這一趟的經過。”

到得花廳,跟著便有丫鬟奉上清茶糕點。其時武林中人聚在一起,談天說地也好,商量大事也罷,大多喜歡一麵喝酒,一麵說話。這八人的武功都很不錯,當然算是武林中人,但是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賈珂覺得酒精會擾亂思考,如非必要,他從不在商量正事時飲酒,他們跟隨賈珂多年,深知賈珂這個習慣,因此從不當著賈

珂的麵喝酒。

蕭少英看向飛景,微笑道:“既然爺讓咱們說說這一趟的經過,我看你先說你的,然後我再說我的,這樣才能說得清楚。”

飛景聽到這話,向賈珂瞥了一眼,見他沒有反對,便將如何答應趙小棟幫他找人,如何去茶館與趙小棟會麵,如何與趙小棟去的莊園,又如何掉進陷阱一事詳細說了。

當時趙小棟和飛景離開,賈珂和王憐花正在審問鹿杖客,倒沒留意他們說話。這時聽得趙小棟主動邀請飛景去找趙敏,賈珂笑道:“他這是想要將你騙出去,好向你逼問敏敏特穆爾的下落啊。嗯,用一百多兩銀子當誘餌,這世上有幾個小廝能不動心,他倒比我想象得聰明很多。”

王憐花聽見賈珂用“聰明”二字來形容趙小棟,心中大為不滿,畢竟賈珂有這力氣,為什麼不多誇誇他啊!當下微微一笑,說道:“趙小棟昏迷之前,懷中一共裝了七十六兩銀子,待他醒來,這七十六兩銀子便不翼而飛了,他丟了這麼多兩銀子,居然半點也不起疑,這樣的蠢材,還算得上聰明嗎?”

賈珂格格笑道:“那要看他和誰比了,倘若是和王公子比,那他當然比不過王公子半點聰明。”話鋒一轉,又道:“隻不過麼,他先是受了玄冥二老一掌,之後又扔下敏敏特穆爾,狼狽逃到咱們府上,一路上疲於奔命,丟點東西也不奇怪,不然我也不會將他懷裡的東西通通拿走。”

飛景知道賈珂將趙小棟身上的銀錢全部拿走,是為了讓趙小棟陷入囊中空空,身受重傷的處境,他囊中空空,便請不起大夫,買不起藥材,住不了客店,甚至填不飽肚子,他身受重傷,便無力保護自己,最後除了回到趙敏在杭州的據點以外,彆無第二個選擇。當即吐吐舌頭,笑道:“爺,他在茶館等我的時候,點了一壺西湖龍井,還有兩盤點心,之後我們離開茶館,他沒要我付賬,自己拿出銀子付賬了。”

王憐花聽到這話,半點也不意外,笑道:“他是在以金錢為餌,引誘你乖乖落入陷阱,既然在做戲,當然要做全了,豈能不在你麵前擺闊,讓你相信他果然是個慷慨大方,舍得分你一百多兩的人?”又看向賈珂,笑

嘻嘻地道:“我早就覺得你將他懷裡的銀錢拿走,實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如今看來,我所料果然不錯,他身上沒錢,大可以去搶彆人的錢,你這樣做,哪會耽誤他什麼事?”

眾人見王憐花洋洋得意,隻道王憐花當時就苦口婆心地勸過賈珂,沒必要將趙小棟身上的銀錢拿走了,哪會想到王憐花作為第一個聽到賈珂的計劃的人,聽完以後,便向後一仰,靠在沙發上,毫不掩飾心中得意地稱讚道:“賈珂,你真是個壞蛋!”說話之時,臉上滿是看人笑話的興致勃勃,誰能看出他有半點不讚成之意?

賈珂笑道:“怎麼會是多此一舉?他受了重傷,走路尚且蹣跚,哪有餘力去和彆人打架?既然他不敢和彆人打架,又怎麼敢偷那些富商豪紳的錢?我看他最多偷走一點小錢,以備不時之需,很快就會花完了。等這點小錢花完了,除非他去找他的同夥,不然他又得去偷錢。我當然希望他去找他的同夥,但他不找同夥也沒事,畢竟隻要他去偷錢,那他一定會鬨出動靜,到時就算咱們跟丟他了,也能順著這條線索找出他來。”

眾人聽到這話,心下深以為然,嘴上連連稱是,蕭少英笑道:“那趙小棟現在半點武功也使不出來,搶錢都得事先在樹後埋伏,依我看啊,咱們倒不用擔心會跟丟他,擔心他還沒有找到敏敏特穆爾,就在偷錢的時候被人抓個正著,到時人贓並獲,押去官府了才是。”顯然趙小棟在茅廁前麵搶錢之時,蕭少英就躲在附近,將他如何躲在樹後,如何拿著板磚衝出來,又如何用板磚將人砸暈搶錢這件事,看得清清楚楚。

眾人聽到這話,都笑了起來,覺得十分有趣。王憐花心下略感尷尬,笑聲之中,斜睨賈珂一眼。賈珂知他心意,伸手握住他的手,說道:“其實王公子說的也沒錯,這趙小棟很會騙人,我想對他來說,從彆人手中騙點銀子花花,倒不成問題。其實我將他懷裡的銀錢拿走,隻是想要給他添點麻煩,究竟有多大的用處,倒不好說。”

王憐花見賈珂幫自己強行解釋,不免有些愧疚:他乾嗎一見賈珂的算計出了這種無傷大雅的紕漏,就這樣幸災樂禍,這樣急不可

耐地去拆賈珂的台呢?他想到這裡,忍不住拿起茶杯,舉到口邊,斜眼看向賈珂,吐了吐舌頭。

賈珂微微一笑,用手指摩挲著王憐花的手背,繼續問道:“你們可跟趙小棟說庫庫特穆爾和慕容複的事了?”

其中一人說道:“爺放心,您交代下來的話,我們一字不漏,都在他耳邊說了。”

又一人道:“幸好趙小棟受了重傷,走路很慢,雖然我們晚他一步出得府,但總算趕在他之前到得茶館,將茶館的桌子都包了下來,最後隻空出了兩張桌子,我們三個就分彆坐在這兩張桌子旁邊。那趙小棟進來以後,挑了張三哥旁邊的桌子坐下,因此張三哥沒有動,我們倆等趙小棟坐下以後,立馬離開茶館,喬裝打扮一番,又走回茶館,裝作和張三哥早就約好的模樣,坐到他身邊,喝了幾杯茶,就開始聊慕容複和庫庫特穆爾了。”

原來賈珂之所以放趙小棟離開,一是想要利用他找到趙敏在杭州的資產,二是想要借趙小棟之口,將自己猜測的慕容複如何坑害王保保這件事透露給趙敏。隻是他雖然想讓趙敏知道這件事,卻不想讓趙敏發現他想讓她知道這件事,畢竟他想要利用趙敏來探一探周芷若和慕容複背後分彆是什麼人,焉知趙敏會不會也想要利用他來一探究竟。

其實應該如何將這些猜測透露給趙小棟,賈珂並沒有想好具體計劃,他隻是將自己關於慕容複如何坑害王保保的猜測告訴“張三哥”三人,讓他們跟在趙小棟身邊,等時機成熟以後,再出現在趙小棟身邊,將這些猜測說給趙小棟聽。

“張三哥”三人也沒想好應該怎麼將這猜測透露給趙小棟,直到趙小棟將飛景拽到那一大叢綠竹後麵,和他商量聯手尋找趙敏,好處兩人對半分,那時蕭少英就站在旁邊的屋簷上,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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