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賈珂循那簫聲而去,隻一眨眼的功夫,便已在他麵前消失不見,身法之快,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以賈珂如此輕功,都也沒有看到那人,那人的輕功,得是何等厲害?
賈珂歎道:“我過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了。想是吹簫那人,將他們殺死的,他這樣做,大概是不希望他們透露他的模樣吧。”
朱長齡早在看到這幾個弟子的屍體之時,便想過這個可能,隻是他不確定這幾個弟子,究竟是死在那吹簫人的手上,還是賈珂手上,因此一直不曾表態。
這時聽了賈珂的話,朱長齡想了一下,覺得這幾人絕不可能是賈珂殺死的。
畢竟他們如今身中劇毒,能解此毒的人,唯有賈珂一人,大家都是愛惜性命之人,為了賈珂賜下解藥,朱家門上上下下,無不聽從賈珂的吩咐,賈珂實在沒必要將這幾個人殺死。
這幾人既然不是賈珂殺死的,那就是那個吹簫人殺死的。
但那吹簫人為何要殺死這幾人?
隻是賈珂說的那樣,不希望這幾人透露自己的容貌嗎?
還是那吹簫人和朱家門有仇,和他朱長齡有仇,吹簫人過來吹簫、殺人,都是給他的警告?
朱長齡想到這裡,不由得背上出了一層冷汗,心想:“這人輕功如此厲害,其他武功,想來也不會差。我隻怕不是他的對手!”
當即走到那幾個弟子身邊,低頭啜泣道:“這人太也心狠手辣,他的輕功如此厲害,這幾個孩子,可能連他的衣服都沒看見,他乾嗎對他們下手?“一麵說話,一麵伸手搭在其中一人的脈搏上,見這人脈搏全無,確實已經死了,不禁又擠出幾滴眼淚來。
張無忌見朱長齡哭得動情,忍不住向賈珂瞧了一眼,隻見賈珂四下張望,似是在尋找吹簫那人的身影。張無忌見賈珂臉上露出緊張之色,頗有些如臨大敵之意,不禁也緊張起來。
朱長齡又擠出幾滴眼淚,然後抬手擦了擦臉,站起身來,問道:“大人,這幾個孩子實在可憐,我身為他們的掌門,總得對他們和他們的家人有個交代,定要找出那吹簫人不可!隻是我實在想不明白,那吹簫人過來吹簫,殺人,究竟有何意圖,不知大人有什麼看法?”
賈珂略一沉吟,說道:“我們是今天才到這裡的,按說除了一個人以外,再沒人知道我們會來這裡。那個人決計不是吹簫人,所以我想,那吹簫人應該是衝著朱家門中的某一個人來的。”
朱長齡一直想不明白,賈珂千裡迢迢地趕到這裡,征用他的朱家門,到底是為了什麼,這時聽出一絲線索,忙道:“大人,在下鬥膽問一句,這個知道您近日會來岩雀峰的人,是叫什麼名字?”
賈珂淡淡一笑,神色有些古怪:“她這幾天就會過來,到時你就知道她是誰了,又何必現在問我?”伸手拍了拍張無忌的肩膀,說道:“你著了涼,身上還沒大好,先回房休息吧。我留在這裡,和朱掌門去找那人。”
發生這種事情,張無忌哪能安心休息,說道:“我和你們一起找人就是!”說完這話,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賈珂噗嗤一笑,說道:“你快回去休息吧!若是因此生一場大病,那才是真的麻煩。”說著按住張無忌的肩頭,轉動他的身子,使他背朝自己,麵朝來時的方向。張無忌無奈,隻得回房休息。
這日朱長齡率領眾弟子將整個岩雀峰搜了一遍,始終沒有找到麵生的外地人。
次日一早,張無忌還在睡夢之中,忽聽到外麵人聲喧鬨,推開窗子,向外張望,隻見朱長齡率領眾弟子在莊園中四處搜查,顯是疑心那吹簫人其實藏在莊園裡。
張無忌好生慚愧,心想:“我平日起床也算早了,沒想到朱掌門他們如此勤奮,天還沒亮,就已經收拾妥當,開始找人了。”當即穿好衣服,走出房間,見不遠處站著一個弟子,走了過去,問道:“這位兄台,你知不知道,我賈叔叔在哪裡?”
那弟子道:“賈大人在莊子外麵,好像是迎接什麼人去了。”
張無忌心想:“迎接什麼人?是去迎接小魚叔叔和哥舒姑娘吧!”
他快步向門口趕去,夜色朦朧中隱隱瞧見門口站著幾道人影,想來其中就有賈珂。
張無忌正要和那幾道人影打聲招呼,正在此時,忽聽得屋頂上悠悠揚揚,飄來一陣清亮柔和的簫聲,簫聲情致婉轉,飄忽不定,在場這麼多人,竟都分辨不出,這陣簫聲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張無忌心頭一震,暗道:“這是昨天那陣簫聲!那個吹簫人又來了!”
朱家門的人也都吃了一驚。朱長齡搶到門口,四下張望,卻找不到吹簫那人的身影,朗聲道:“何方高人駕臨敝派?閣下如此高明的武功,如此高明的簫技,何不就此現身?裝神弄鬼,又有什麼意思?”
悠揚樂聲之中,忽聽得“啊”的一聲痛呼,跟著一個人影如炮彈般向後飛去,重重地撞在門口的一株鬆樹上。然後喀啦一聲響,鬆樹攔腰折斷,倒在了地上,將這人的身子遮住大半,臉蛋也被樹枝遮住,一時之間,誰也沒有看清楚,這個倒黴蛋究竟是誰。
眾人大驚失色,四下張望,但此時烏雲蔽日,星月無光,朦朧的夜色之中,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張無忌向那些人影忘了一樣,突然撲到鬆樹下麵,扒開樹枝,露出一張慘白的英俊麵孔,竟是賈珂。
張無忌適才一直沒有聽到賈珂的說話聲,便已疑心這個倒黴鬼極有可能是賈珂。但這時親眼瞧見賈珂這副淒慘模樣,想象的畫麵變成了現實,衝擊力實在太大,他仍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顫聲道:“小叔叔,你還好嗎?”一麵說話,一麵抬起這棵壓在賈珂身上的鬆樹,扔到一邊。
他又去看賈珂,隻見賈珂的右手緊緊捂在胸口之上,鮮血如泉水般自指縫中噴湧而出,身上這件白色衣衫,轉眼間就變成了一件大紅衣衫,衣衫上還沾滿了鬆葉和泥沙,不由又驚又懼,慌亂之極,說道:“小叔叔,你傷的好重!傷藥在我房裡,我抱你回去!”
賈珂重重地咳嗽幾聲,似是傷到了肺部,氣若遊絲地道:“不……不……無忌……你……你……快逃……這人……武功……好高,你不是他……的對……手……快……快逃!”
張無忌見賈珂傷成這樣,還一心叫自己逃命,心中感動之極,說道:“小叔叔,你太也小看我了!就算要死,張無忌也絕不會扔下你苟活!”說著撕下一截衣袖,以作繃帶,說道:“小叔叔,你將手拿開,我先幫你把血止住。”
賈珂重重地咳嗽幾聲,然後收回右手。
眼看他的右手向下移動,就要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來,突然之間,他伸出右手,以驚雷閃電似的手法,點住了張無忌的穴道。
張無忌一來武功不如賈珂,二來對賈珂毫無提防,直到賈珂點住他的穴道,他僵若木偶,重心不穩,重重地倒在賈珂身旁,這才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無忌一愕之下,終於明白這件事的始末,心中又好氣,又好笑,暗想:“原來小叔叔是在演戲!他也不跟我說一聲,害我白白擔心這一場!”
自張無忌撲到鬆樹之旁,喊出那倒黴鬼是賈珂以後,眾人都在暗暗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但賈珂點穴的手法實在太快,張無忌和他近在咫尺,都沒有反應過來,眾人和他隔得太遠,又有夜色掩護,更是連他伸手的動作都沒有看到。
這時張無忌一聲不吭地倒在賈珂身旁,眾人看看張無忌,看看賈珂,均想這一定又是那個裝神弄鬼的家夥做的好事。他們想到那人還未現身,就已接連製服兩人,武功當真深不可測,不由嚇得魂不附體。
朱長齡臉色慘白,生怕自己會成為第三個倒黴鬼,朗聲道:“閣下究竟有何來意,不妨直說。隻要閣下所求之事,是在下力所能及的事情,那麼在下一定竭儘全力,絕不推脫。”
隻聽得“哼”的一聲,一個清脆的聲音道:“隻要是你力所能及的事,你就一定竭儘全力,絕不推脫?朱長齡,你也跟賈珂說過這句話吧,你可真是一根牆頭草啊!”
朱長齡聽到這話,汗珠如黃豆般自額頭滾滾而下,說道:“姑娘明鑒,在下也不想做這牆頭草的。但是……但是賈珂在我們的飯菜之中下了毒藥,還威脅我們,若是想要活命,就得事事聽從他的吩咐,否則他就把解藥扔下懸崖,看著我們一起毒發身亡。我自己死不足惜,但朱家門四百多名弟子,可都是無辜的。所以我……我也是被逼無奈,隻能捏著鼻子,答應下來。”
那女郎冷笑道:“捏著鼻子答應下來?你說的如此勉強,但我怎麼看你聽從賈珂的吩咐做事,還挺開心的?哼,你說自己死不足惜,隻是朱家門這四百餘名弟子,就這樣死了,實在可惜,難道你忘了,你這朱家門之所以創建起來,究竟是得了誰的幫助嗎?哼,是我哥哥啊!”
朱長齡心頭一震,暗道:“是她哥哥?她哥哥是……是……天公子?”他本來以為逍遙侯如今死了,朱家門就是他一個人的了,沒想到逍遙侯過世以後,逍遙侯的妹妹又找上門來,不禁又驚惶,又鬱悶。
隻聽那女郎繼續道:“若沒有我哥哥相助,隻憑你一人之力,能創建這樣一個門派嗎?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哥哥是被賈珂殺死的,你身為我哥哥的手下,得了我哥哥這樣大的恩惠,你竟然跟我說,你配合殺死我哥哥的凶手做事,實是情有可原。呸,牆頭草,我看我現在殺你,也是為民除害!”
她最後這句話一出,朱長齡的心臟都嚇得停止跳動,隻道自己也要步賈珂後塵,撞斷鬆樹,倒在地上,吐血不止了。
幸而那女郎話鋒一轉,又道:“我哥哥在世之時,跟我說過一句話,你知道是什麼話嗎?”
朱長齡小心翼翼地道:“是……是不要吝嗇給手下戴罪立功的機會?”
那女郎格的一聲笑,說道:“我哥哥又不是你,怎會跟我說這樣的話?不過麼,這是我哥哥跟我說的話,我可不會告訴你。總而言之,看在你跟著我哥哥做事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饒你一命。隻是從今而後,你朱長齡須得奉我哥舒冰為主人,向我效忠,永無貳心,否則就會亂箭穿心而死。朱長齡,你願意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