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心下發愁,問道:“既然蛇心藤和藍玉草生成的劇毒,是有法可解的,不能先解了這種劇毒,再慢慢驅儘第二種劇毒嗎?”
王憐花歎道:“哪有這麼容易。如今第一種劇毒沉在他們的胃裡,第二種劇毒溶於他們的血中,隨著他們的血液流動,第二種劇毒所含的毒蟲毒物,少說也有四五十種,縱使我手上有化解第一種劇毒的解藥,喂給他們吃了,也會破壞他們體內的平衡,立時送了他們的性命。除非……”
賈珂見王憐花跟自己賣關子,伸手摟住王憐花的腰,湊過頭去,咚的一聲輕響,額頭撞在了王憐花的額頭上,問道:“除非什麼?”
王憐花苦著臉哼了一聲,伸手去摸賈珂的後頸,說道:“除非這裡也有一個鐵花娘,能像當年你被毒蛇咬了後頸,她帶著幾個苗女,用水蛭給你換血一樣,將他們體內的毒血吸出來,再換上無乾淨的鮮血。
這件事難就難在,一來現在天寒地凍,附近的河邊縱使有水蛭,也都鑽入地下冬眠了,隻怕很難找到它們;
二來即使找到了一些野生的水蛭,也不知這些水蛭是否攜帶病菌,從前就有人在水田中被水蛭爬到腿上,吸去了不少鮮血,還染上了一種怪病,回家以後,高燒不退,什麼藥都治不好,沒幾天就死了。若是用野生水蛭給他們換血,難保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三來水蛭以鮮血為食,絕不會輕易吐出鮮血,當時鐵花娘也是將一種白色藥粉灑在那些水蛭的身上,才叫那些水蛭乖乖吐出鮮血來的,我不知道此種藥粉究竟是按照什麼方子調配,現在自然無從著手。”
賈珂聽到王憐花提起這“轉血之術”,也想起了當年的事,心知除了王憐花說的這三點以外,還有第四點,那就是當年給他輸血的那幾個苗女,應該都是被稱為“萬能供血者”的O型血。
古代沒有檢測血型的手段,想要找到這樣的人,隻能用活人來做實驗。鐵花娘或者天蠶教,不知害死了幾百人,才找到了那幾個O型血的苗女。現在縱使他們有安全的吸血水蛭,有叫水蛭乖乖吐血的白色藥粉,若是沒有這幾個O型血的人,那自然也是無濟於事。
賈珂將臉埋在王憐花的肩頭,心想玉無缺中的劇毒如此厲害,自己雖能用神照經將他一次次複活,卻無法驅除他體內的毒性,他每次死而複生,頃刻間便會回到陰曹地府,這樣的複活,又有什麼意思?難道自己隻能將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運氣上麵,一不走遠,就隻能看著玉無缺毒發身亡嗎?還是即刻趕去苗疆,去找天蠶派救命?自己能等,玉無缺能等嗎?
王憐花見賈珂沉默不語,伸手輕撫他的後背,說道:“咱們再去另一間屋子瞧瞧。”
賈珂點了點頭,給玉無缺蓋好被子,牽著王憐花的手,走出這間洞室,來到旁邊那間洞室之前,推開石門,就見一個人倒在桌旁,身子扭了起來,仿佛一隻大蝦,竟是小魚兒。
賈珂和王憐花先後見到木婉清和玉無缺,隻道他們找錯了地方,柴玉關和小魚兒去了彆處,萬料不到待在這間洞室裡的人,竟然是小魚兒,無不大感震驚。又想這洞窟裡一共隻有四道呼吸聲,木婉清一道,玉無缺一道,他的情人一道,小魚兒一道,加起來便是四道,顯然除了他們四人以外,洞窟裡再沒有第五個人了。
可是柴玉關呢?柴玉關去哪裡了?
王憐花走到小魚兒身前,蹲下身去,伸手搭住小魚兒右手脈搏,然後收回了手,說道:“他和剛剛那人一樣,同時中了那兩種劇毒,但除了那兩種劇毒之外,他還中了江玉郎下的那種迷藥。好在迷藥並不致命,所以他現在還活著。”
賈珂瞧見小魚兒的模樣,便已猜到此事,這時也不意外,點了點頭,俯身將小魚兒抱了起來,放到床上。
他站在床邊,瞧著小魚兒鐵青的臉蛋,想到自己的兩個兄弟,竟然同時遭遇不測,命在旦夕之間,自己卻不知如何救他們,又想到這三年來與小魚兒相處的點點滴滴,霎時間思如潮湧,心中說不出的黯然。
王憐花伸手搭在賈珂的肩上,說道:“賈珂,既然咱們一時想不出救他們的法子,何不去彆的地方看看?這裡既然有毒酒,說不定也有救命的靈丹妙藥。”
賈珂神色黯然,沒有回頭,說道:“你不是說這毒酒是用來澆蛇心藤的嗎?魏無牙肯定不會親自過來用毒酒澆蛇心藤,知道他的毒酒放在哪裡的人,應該就是幫他澆蛇心藤的人,這人當然也知道酒中有毒,我若是……”
下麵的“魏無牙,我絕不會在這裡留下救命的靈丹妙藥”還未出口,賈珂便反應過來,王憐花哪是要去找靈丹妙藥,分明是見小魚兒在這裡,柴玉關卻不在這裡,心中奇怪,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所以要自己陪他四處轉轉。
賈珂見到小魚兒之後,心裡也覺奇怪,想不通柴玉關去哪裡了。但這困惑,轉眼間就被發現小魚兒也中毒了的傷心,衝到了九霄雲外,這時才重新想了起來。
隨即轉念,又想柴玉關千不好,萬不好,終究是王憐花的親生父親,王憐花現在心裡一定很不是滋味,當下回過身來,伸手摟住王憐花,說道:“好啊,咱們出去轉轉。”
王憐花向賈珂一笑,說道:“我還以為你已經認定,洞窟裡不會有靈丹妙藥,所以不打算跟我去彆的地方看看了呢。”
賈珂搖頭苦笑,說道:“怎麼會,我隻是……看見他們現在這副模樣,有點緩不過來。”
王憐花蹭了蹭賈珂的鼻尖,柔聲道:“我明白。所以我一直沒有催你,不是嗎?你若是想要在這裡多待一會兒,我也陪你在這裡多待一會兒。”
賈珂見王憐花如此溫柔,心中一陣甜蜜,隨即想到王憐花母親剛死,正是傷心的時候,明明應該是自己安慰他,體貼他,如今卻變成了他安慰自己,體貼自己,心中又一陣歉疚。
他微笑搖頭,說道:“繼續待在這裡,又有什麼用啊?我大哭一場,可解不了他們中的毒。走吧,咱們出去轉轉,若是找不到靈丹妙藥,咱們就去魏無牙的老鼠洞,這兩種劇毒都和他有關,說不定他知道如何同時化解這兩種劇毒。”
兩人走出洞室,想起花廳裡的杯盤狼藉,便決定先去花廳轉轉。
來到花廳,見花廳的牆壁上掛著幾盞油燈,便從懷中摸出火折點著了,四處打量,見牆壁上有一道暗門,於是走了過去,推開石門,就見屋裡放著四五十座石雕,都是真人一般大小,雕刻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正是魏無牙和邀月姐妹那些石雕。
賈珂雖然在原著裡讀到過魏無牙這一癖好,驀地裡瞧見這麼多座真人大小的石雕,黑壓壓地出現在自己麵前,仍不禁大吃一驚。
王憐花瞧見這些石雕,心中又驚又奇,走到一座石雕前麵,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又走到另一座石雕前麵,仔細端詳了一會兒。
他足足仔細端詳了十七八座石雕,這才心滿意足地看向賈珂,笑道:“這人就是魏無牙吧,沒想到他的相貌如此猥瑣,雕刻石像的手段倒是不錯,還挺會玩的。我雕刻的那些玉像,雖然比他這些石像要精巧許多,但畢竟個頭太小,給人的衝擊力,遠遠及不上他這些真人大小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