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侯大驚,連忙轉動眼珠,去瞧衛鳳娘,見衛鳳娘仍然癱坐在椅子上,臉如白紙,雙目緊閉,和先前一模一樣,不由一怔,眼珠轉了回來,問道:“鳳娘怎麼了?”
賈珂聳了聳肩,微笑道:“我剛剛還以為衛鳳娘抬起手臂,向我招了招手呢,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我看錯了。嗯,一定是樹林裡光線太暗了,還得多掛幾盞水晶燈照明才行啊。”
棺材周圍掛著十幾盞水晶燈,將附近照得亮如白晝,誰都知道賈珂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王憐花還在旁邊點了點頭,煞有介事地道:“我也覺得樹林裡光線太暗了,容易看錯東西。要不要叫人再送幾盞水晶燈過來?”
九幽侯心道:“他們要人送水晶燈過來,這一來一回,又得用大半天的時間。我能等得起,鳳娘能等得起嗎?”
九幽侯生平從不求人,這時為了衛鳳娘的性命,也顧不得這許多事情了,說道:“咱們隻是說話,不用看東西,我看這幾盞燈就足夠了,咱們還是繼續接著剛剛的事情說吧。”他說話之時,語氣雖然十分平靜,但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一番話中,透出了些許的懇求之意。
賈珂點了點頭,臉上竟然有些不情願,似乎比起聽九幽侯說月神的死亡真相,他對樹林裡多掛幾盞水晶燈更感興趣,勉勉強強地道:“好吧,你說吧。”
九幽侯見賈珂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由得怒火上湧,但又沒法發作,隻能冷著一張臉,說道:“你剛剛的故事,隻說對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從一開始就錯了。當年月神找到了我的寶藏以後,就生出了離開我的念頭,但是她找的同夥,不是你說的那個人,而是另一夥人。你們有沒有聽說過‘紅鞋子’?”
“紅鞋子”是一個江湖組織,組織的成員都是女人,腳上都會穿著一雙紅色的鞋子。
江湖上有數十起失竊案子,都和“紅鞋子”有關,涉案金額高達四五百萬兩。
賈珂從前和這個組織打過幾次交道,但隻是打交道,沒和她們交過手,一直懷疑這個組織的真正主人,就是吳明。驀地裡聽到九幽侯聽到“紅鞋子”三個字,不由一怔,點頭道:“略有耳聞。聽說這個組織全是女人,殺人放火,打家劫舍,她們都做。但這隻是一個很小的組織,我不認為她們是你的對手,月神怎會找她們合作?”
九幽侯傲然道:“她們當然不是我的對手,月神找的也不是她們,或者說,不隻是她們。
月神是京城名妓,天下聞名,她不僅和那些達官貴人打交道,還和那些三教九流打交道,她在京城的時候,就認識了‘紅鞋子’的人。
當時‘紅鞋子’的老大幾次邀請月神加入‘紅鞋子’,都遭到了月神的拒絕,不過月神一直和她們相處十分融洽,‘紅鞋子’裡的人,她也都認識。
月神這個人,應該已經死在榮國府了,當年月神是用另一個人的身份,聯係上了‘紅鞋子’,但她不是要與‘紅鞋子’合作,而是要通過‘紅鞋子’,與另一個人取得聯係。這人叫做上官金虹。”
賈珂驚愕不已,萬想不到上官金虹竟然會出現在這件事裡,不由暗暗慶幸,還好他現在沒有喝水,不然他現在一定會被嘴裡的水嗆到。
上官金虹是《多情劍客無情劍》裡的人物,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出場就是百曉生寫的兵器譜上的第二。他創立了金錢幫,有一個廢柴兒子上官飛,和一個暗戀他的手下荊無命。
不過賈珂對上官金虹最大的印象,其實是上官金虹在書裡將近五十歲,王憐花王老前輩在同一時間,不到四十歲,大概在三十六到三十八歲之間。上官金虹在五十歲的時候牛逼轟轟的,但是比他小了十二三歲的王憐花還在中原的時候,他就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無名小卒了。
《武林外史》和《多情劍客無情劍》這兩本書隔得時間實在太近了,而且《多情劍客無情劍》的主要人物算算年紀,不是和《武林外史》的沈浪、王憐花年紀相仿,就是比他們還要大上幾歲,以致於賈珂看《多情劍客無情劍》的時候,總有一種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荒謬感。
因此他對上官金虹的評價,一直就隻有“垃圾”這兩個字,誰知在他年紀還小的時候,月神就已經知道上官金虹,而且認為上官金虹能對付九幽侯了,這叫他如何不吃驚?
王憐花雖沒有看過《多情劍客無情劍》,但他回憶了一番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沒記得有人叫這個名字,自然也十分詫異,又不願在九幽侯麵前,顯露自己的無知,便向賈珂瞧了一眼,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說:“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賈珂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說,他聽說過這個名字。
王憐花正待詢問,就聽賈珂道:“上官金虹?他是誰?”
王憐花心下恍然,知道這個上官金虹,一定也是賈珂上輩子看過的一本書裡的人物,賈珂這輩子和他一樣,沒有聽說過這個人,心想:“原來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九幽侯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甚至連世上是不是真有這個人都不知道——我的意思是說,‘上官金虹’這個名字,可能就是一個假名。我可以叫上官金虹,你們可以叫上官金虹,任何人都可以叫上官金虹。”
賈珂卻知道上官金虹這個名字,應該不是隨便起的,即使這是一個假名,也是一個人專門給自己起的假名。
上官金虹在書裡的手下,叫做荊無命。
和月神在同一天失去眼珠的那兩個人,其中一個,不就叫做荊不平嗎?
荊無命和荊不平都姓荊,而且名字頗為相似。
他們兩個,極有可能是父子或者兄弟。
九幽侯道:“當時月神通過‘紅鞋子’,聯係上了上官金虹,跟他談好條件,大概就是上官金虹派手下過來,月神帶著他的手下去找寶藏,找到寶藏以後,月神分三成,上官金虹分七成。上官金虹還要提供月神一個安全的地方,供她藏身,以免被我的人找到。
月神知道九華山是我的地方,到處都是我的手下,她不敢與上官金虹的手下在九華山見麵,需要另找一個地方。‘紅鞋子’裡有一個女人,叫做柔雪姬,她和月神一樣,都是名妓頭牌,不過她一直待在杭州。、
衛國的汝陽王外調浙江的時候,對柔雪姬十分喜歡,就給柔雪姬贖了身,還在杭州城郊買了一座莊園,讓柔雪姬住在那裡。後來汝陽王調回京城,因為柔雪姬頭發白,皮膚白,眼睛也是淺灰色,外貌太不尋常,中原隻怕再找不到第二個女人是她這副模樣,汝陽王擔心自己帶柔雪姬回京,會惹人非議,落人把柄,就把柔雪姬留在了杭州。
柔雪姬生性風流,汝陽王離開以後,她沒少給自己找情人,後來結識了‘紅鞋子’的人,就加入了‘紅鞋子’。她知道月神想要找個地方和上官金虹的手下見麵,加上杭州和九華山離著不算遠,而且杭州的風景名勝,數不勝數,月神很容易說服我來杭州散心,就把那座莊園借給了月神。
我想要找出這個上官金虹來,就答應離開九華山,去杭州小住幾天。到了杭州,月神找了個理由,自己去了那座莊園。她的武功十分差勁,一路上都沒有察覺,柳三更就跟在她的後麵。
我在這件事上唯一犯的錯誤,就是擔心那個叫上官金虹的人,武功其實十分厲害,所以叮囑柳三更不要跟得太近,以免被上官金虹發現。
就是因為我這個叮囑,柳三更一直遠遠地跟在月神的後麵,沒敢靠的太近。後來月神進了那座山莊,柳三更在外麵靜候一會兒,見沒有人過來,想是上官金虹的手下,早就已經過來了,這才不緊不慢地走進山莊。那時月神的一隻眼睛,就已經瞎了。”
賈珂知道“紅鞋子”的成員,個個心狠手辣,無惡不作,聽說月神找“紅鞋子”合作,就覺得她是在與虎謀皮,聽到九幽侯最後一句話,一驚之下,立時想到了“紅鞋子”,但還是問了一句:“是誰弄瞎了她的眼睛?”
九幽侯道:“是‘紅鞋子’的人。”
賈珂心想:“果然是‘紅鞋子’!”問道:“這人叫什麼名字?總不能‘紅鞋子’的所有成員,都參與了這件事吧。”
九幽侯道:“那倒沒有,連柔雪姬都沒有參與這件事。當時‘紅鞋子’裡有個姓丁的女人,我不記得她叫什麼了。那個姓丁的女人,聽說了這件事以後,就和她的情人,事先埋伏在那座莊園裡。
那天上午,上官金虹的兩個手下,如約來到莊園。那女人就和她的情人,趁這兩個人不備,將他倆放倒了。那天下午,月神自己來到莊園,那女人又把月神放倒了,然後對他們三人施以酷刑,向他們逼問我的寶藏的下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