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第二百八十九章(1 / 2)

“‘墨玉夫人’正在看那黃衣女郎,忽聽得咕咚哐啷一陣亂響,就見那些人都摔倒在地上。

原來那店小二不是隨便在人群中躲來躲去,他邁出的每一步,在邁出之前,就已經想好要邁去哪裡了,他在人群中躲來躲去,將眾人引到他事先想好的地方,然後向旁邊一閃,眾人伸手抓他,腳卻在地上打架,就被旁邊的人絆倒在地了。

‘墨玉夫人’早已看出那店小二武功不凡,但她隻看出那店小二武功不凡,那店小二的用心,她卻沒有看出來,方知那店小二的武功竟然勝過了她。

她那時已經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沒想到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店小二,武功竟然比她還高,震驚之餘,愈發好奇這店小二到底是何許人,他武功如此高明,想來一定不是默默無聞之輩。

那店小二見眾人都已倒在地上,嘿然一笑,說道:‘幾位爺台向我行此大禮,我可擔當不起。幾位快起來吧!’頓了一頓,又道:‘幾位怎麼還不起來?你們不起來,隻好換我走了。’說著提著兩個空桶,轉身而去。

那黃衣女郎望著他的背影,想要留住他,卻沒有說話,而是向旁邊的車夫瞧了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看著自己的腳尖,竟似一點也聞不到臭味。那車夫給那黃衣女郎瞧了一眼,立時會意,歎了口氣,勸道:‘小姐,咱們走吧。一會兒這些人從地上爬起來,見咱們還在這裡,一定不會放過咱們的。’

那黃衣女郎仍然低著頭,說道:‘韓伯,你自己走吧,我要留在這裡。’她是江南口音,聲音又清又柔,誰聽見了她說話,心都會化了。那車夫道:‘小姐,你留在這裡做什麼呢?’那黃衣女郎沒有說話,繼續低頭看著腳尖。

‘墨玉夫人’知道那黃衣女郎和那車夫這幾句話,十有八|九是說給那店小二聽的,她去看那店小二,就見那店小二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那黃衣女郎,臉上沒什麼表情。

那店小二看了一會兒,突然走到一個賣花的老太婆麵前,遞給了她一錠銀子,然後嘴唇附到她耳邊,跟她說了幾句話。那老太婆看向那黃衣女郎,笑著點了點頭,捏著鼻子,走到那黃衣女郎麵前,笑道:‘姑娘,有位公子請你過去說話。’

那黃衣女郎頭也不抬,一心一意地看著自己的腳尖,說道:‘老媽媽,你回去吧,我是從來不跟陌生人走的。’那老太婆又勸了幾句,那黃衣女郎始終不抬起頭,也始終不理睬她,她隻好回到那店小二身邊。那店小二跟她擺了擺手,也沒有怪她,瞧了那黃衣女郎一眼,突然轉身走了。

‘墨玉夫人’想知道那店小二究竟是誰,見那店小二離開了這裡,想要追過去,但想那店小二的武功可能比她高,她不一定能追上他,就算追上了他,也不一定能打過他。

而那黃衣女郎弱質纖纖,應該不會武功,看她來到這裡以後,誰也不理,隻對那店小二十分上心,而且她剛剛跟那老太婆說,她從來不跟陌生人走,言下之意自是說,她認識那店小二了。

‘墨玉夫人’就想,她再在這裡耐心地等一會兒,等那店小二走遠了,她就捉住那黃衣女郎,向她逼問那店小二的來曆。‘墨玉夫人’身上乾乾淨淨,自然有耐心等待,地上那些人都要被身上的臭味熏暈過去了,哪會像她一樣有耐心。他們見那店小二的背影終於消失在街道儘頭了,膽子也壯了起來,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

有些人實在怕了那店小二,也不敢去招惹那黃衣女郎了,就帶著一身惡臭,灰溜溜地離開了。有些人卻把對那店小二的怨恨,轉移到了那黃衣女郎的身上,走到她麵前,獰笑著說:‘那小子已經走遠了,我倒要看看,這會兒還有誰來救你!’

那黃衣女郎仍然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仿佛沒有聽見他們在威脅自己,沒有看見他們在靠近自己,更沒有聞到他們身上那令人作嘔的臭味。

‘墨玉夫人’冷眼旁觀,暗自盤算:‘我先不出手,等他們在她身上摸了幾把,把她的衣服弄臟了,我再出手把他們趕走,然後請她去我的住處沐浴更衣。’忽聽得啪啪啪十幾聲脆響,十幾塊瓦片從高處疾飛而來,和那兩桶糞水一樣,砸在了那些地痞流氓的頭上,卻避開了與他們離得很近的黃衣女郎,就像是長了眼睛。

那些人被瓦片砸得頭破血流,哇哇大叫,捂著流血的腦袋,四處張望,找不到用瓦片砸他們的人。‘墨玉夫人’疑心這次還是那店小二出手相救,料想那些人也是這樣想的,一個個找不到人,就慘叫著跑了,誰也不敢在這裡多待。

那黃衣女郎一見到那些瓦片,就抬起頭來,和那些人一起四下張望。那些人沒能找到出手相救的人,她當然也找不到。她看了一會兒,又低下了頭,繼續看著自己的腳尖。

那車夫又道:‘小姐,我看剛剛為難你的那些人,好些人都麵目猙獰,目露凶光,手上的人命,隻怕不會少了。他們吃了這麼一個大虧,勢必不肯善罷甘休,我看咱們還是在他們帶著幫手回來之前,離開這裡吧。’

那黃衣女郎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會走的。’她的聲音很輕,甚至可以說是輕描淡寫,但是語氣之中,卻透著一股堅定。

‘墨玉夫人’見那黃衣女郎如此堅定,生出好奇之心,還真想看看,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小女子,能在這裡站多久。這裡臭氣熏天,她忍得了一時,難道還能忍得了一天嗎?

‘墨玉夫人’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站在這裡,有點太鮮豔了,就去附近的酒樓,吃了一頓飯。她坐在二樓靠窗的位子,一低頭,就能看見那黃衣女郎。過了一會兒,有人過來清理地上的糞水,過了大半個時辰,‘墨玉夫人’的手下也過來了。那黃衣女郎竟然還站在原地,就像是一朵在風中輕輕顫動的山茶花,不過這朵花垂著花瓣,看上去有些可憐。

‘墨玉夫人’又回到酒樓,坐在二樓,一監視那黃衣女郎,漸漸日落西山,明月上了柳梢頭,那黃衣女郎仍然站在那裡,身子也挺得筆直,似乎完全不知道饑渴疲憊。她的容貌隱在夜色之中,已經看不清楚了。

‘墨玉夫人’終於等得不耐煩了,正想下樓,把那黃衣女郎帶走,突然瞧見黑暗中一個人影走了過來,在那黃衣女郎麵前站定,說道:‘你還在這裡。’這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墨玉夫人’聽著十分耳熟,她從前一定聽過這聲音。那黃衣女郎抬起了頭,向那人一笑,說道:‘我一直在這裡。’她大半天沒有喝水,嬌柔的聲音都變得乾澀起來。

那人道:‘那你現在可以走了。’那黃衣女郎道:‘走去哪裡?’那人道:‘這條路沒有被人封住吧,東西南北,你願意往哪裡走,就往哪裡走,全憑你自己的心意。’那黃衣女郎道:‘那我不走。’那人‘哦’了一聲,問道:‘那你今天晚上,是要一直待在這裡了?’那黃衣女郎微笑道:‘我就是在這裡待一輩子,你知道我也樂意。’

那人沒有說話,那黃衣女郎也沒有說話,兩人在黑暗中僵持了一會兒,那人道:‘好吧,你跟我走吧。’那黃衣女郎一笑,說道:‘我還是不走。’那人道:‘我沒有過來,你待在這裡不走,我現在過來了,你還是待在這裡不走。看來你是看上這個地方,要在這裡落草為寇了?’

那黃衣女郎笑道:‘這裡又臟又臭,我可看不上。你剛剛那句話說的那麼敷衍,那麼勉強,我不喜歡,所以不跟你走。你若是好聲好氣跟我說話,我當然跟你走了。’那人笑了笑,問道:‘我怎樣跟你說話,才叫好聲好氣?’

那黃衣女郎微笑道:‘我也不知道啊,得等你好聲好氣地跟我說了,我才知道。’那人微笑著,放緩了聲音,說道:‘夜深了,你跟我走吧。’那黃衣女郎忍不住一笑,說道:‘好。’那人向那黃衣女郎的馬車走去,走了兩步,見那黃衣女郎沒有跟上,回頭一看,見她仍然呆在原地,問道:‘你怎麼不走?是不是腳麻了?’那黃衣女郎點了點頭。

那人微笑道:‘是不是需要一個人背你?’那黃衣女郎也是微笑,說道:‘你若是自己過來背我,我就任由你背,但若你叫彆人來背我,那我立刻咬斷自己的舌頭,你知道我向來言出必行。’

那人大概打的就是這個主意,畢竟那黃衣女郎的車夫,就在旁邊看著他們呢,他聽到那黃衣女郎的話,歎了口氣,說道:‘你知道我不喜歡背人。’那黃衣女郎也是一笑,說道:‘你也知道我就喜歡你為我破例。’

那人就沒說什麼,走到那黃衣女郎麵前,將她背了起來,然後和她一起坐上了馬車。‘墨玉夫人’讓手下跟著那輛馬車,自己留在酒樓裡。過了一會兒,她的手下回來,告訴她,那輛馬車停在了一家客棧,那黃衣女郎和那店小二,都在那家客棧住下了。

‘墨玉夫人’就讓手下去找那車夫,打聽那黃衣女郎的事情。他的手下買通了客棧的老板,從他那裡得知,那黃衣女郎姓宮——”

賈珂聽到這話,登時想起兩年前,太平王曾經在公堂上說過,他去江南辦差,遇見了一個宮姓女子,對她一見鐘情。那宮姓女子給太平王生了一個兒子,也就是太平王世子,然後就離開了太平王,自此音信全無。

難道這位黃衣女郎,就是太平王世子的生母?

隻聽九幽侯道:“——名字叫什麼不知道。她點了一道荷葉粉蒸肉,一道醃蟹,還有一道二錦餡,都是嘉興的菜肴,而且她的口音聽著有點嘉興那邊的口音,應該是嘉興人。

那手下見老板知道的就這麼多了,於是去找那車夫。他故意在那車夫麵前,扔掉了自己的錢袋,想著若是那車夫心腸很好,見他掉了錢袋,就把他叫住,那他就以感謝為名,請那車夫吃飯。

若是那車夫心腸很壞,見他掉了錢袋,不僅不提醒他,反而等他走得遠了,就撿起他的錢袋,塞進自己的懷裡,他就說那車夫偷他東西,要把那車夫送進官府,那車夫定然驚慌失措,心亂如麻,到時他向那車夫打聽黃衣女郎和那店小二的事,自然不費吹灰之力。

那車夫的心腸倒是不錯,見那手下的錢袋掉到地上,就叫住了他,跟他說他的錢袋掉到地上了。那手下立刻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跟那車夫說了好些感激的話,非要拉著那車夫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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