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第三十九章(1 / 2)

賈珂絮絮說起周伯通和一燈大師的糾葛,為的就是引出這個法子,張末星隻是覺得武三通知道以後,口不擇言,說不定能臊得周伯通自己離開,賈珂卻清楚周伯通對這件往事向來畏如蛇蠍,連三言兩語都不用,估計武三通提到瑛姑的名字,周伯通就寧可叫罔萌世安爺爺,也不肯繼續和武三通待在一起了。

這時見張末星聞弦音而知雅意,賈珂心想:“這人倒是不笨。”微微一笑,說道:“你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不知你打算怎麼跟武三通說?”

張末星得了皇帝的稱讚,登感受寵若驚,隻是眼下唐玉還沒有找到,陸小鳳也沒有找到,還不是慶功的時候,他也不敢露出笑容,想了想,說道:“多謝皇上稱讚。卑職以為,周伯通和功極帝之間的糾葛,畢竟是大理國的私事,其他國家不好直接插手,咱們要把這件事說給武三通知道,決不能讓武三通抓到把柄,讓他說是咱們西泥國把這件事告訴他的。

不如……不如安排一個‘心直口快’的小宮女,她不明白武三通為何能如此心平氣和地和周伯通坐在一起,於是把這件事告訴了武三通。”

找一個小宮女把周伯通和一燈大師之間的糾葛告訴武三通,這樣做的好處就是,日後如果大理國就此事向西泥國發難,西泥國這邊也可以說這個宮女年紀小,不懂事,說話做事不免少了規矩,就冒冒失失地把這件事告訴武三通了,他們早在發現這件事以後,就將這個宮女逐出了皇宮,大理國要怪,就去怪那個下落不明的宮女吧。

張末星這一招,賈珂從前見得多了,心想:“這還是一個擅長推卸責任的老手。”說道:“就照你說的做吧,如果武三通問起那小宮女,這件事她是聽誰說的,就說她是四年前聽‘一品堂’的一個姓段的武功高手說的。”

張末星是禦前侍衛副總管,進宮之前,隻是軍隊裡的一個小兵,後來得了彆人看重,推薦他進宮做了禦前侍衛,這樣一級一級升上來的。

他沒有進過“一品堂”,聽到皇帝提到“一品堂”是我一個姓段的武功高手,也不知道皇帝指的是段延慶,隻道皇帝確是從這個姓段的武功高手那裡聽說的這件事,所以特意叮囑那小宮女不要胡說八道,以免多說多錯,露出破綻,答應一聲,見皇帝揮手讓他去找武三通,便叩頭辭出。

王憐花見張末星走了,內書房裡沒有外人了,上前兩步,往賈珂懷裡一坐,笑嘻嘻地看向賈珂,看見的當然不是賈珂的臉,而是李訛龐的臉。

王憐花登時臉色發青,哀歎一聲,暗罵自己怎的這樣不長記性,急忙將臉埋在賈珂肩頭,說道:“外麵這麼熱鬨,咱們不去瞧瞧,豈不可惜?”

賈珂將臉埋在王憐花的頭發裡,嗅了一口他頭發的香味,忽然一笑,說道:“不隻不去瞧熱鬨可惜,還有一件事不做,一樣非常可惜。”

王憐花奇道:“什麼事?”

賈珂笑道:“王公子的頭發這麼香,不去假扮小宮女把這件舊事告訴武三通,豈不非常可惜?而且你假扮小宮女去跟武三通說話,就不用趴在屋頂上看熱鬨,而是可以站在旁邊,看武三通和周伯通的熱鬨。

如果他們兩個鬨得不大,你還可以在旁邊煽風點火,火上澆油,把他們原本十分的熱鬨,變成一百分的熱鬨,反正這本來就是你的拿手好戲。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王公子進不進村啊?”

王憐花挺直了身子,說道:“當然不進。”然後閉上眼睛,摟住賈珂的脖頸,湊到賈珂麵前,笑道:“武三通和周伯通不過兩個糟老頭子,他們是武功比本公子厲害,還是心眼比本公子多,也配要本公子扮成女人?我知道你對我扮成姑娘的模樣想念得緊,但你想要說動我,也該找個合適的理由。你說呢,賈珂珂?”一邊說話,一邊去拽賈珂的耳朵,拽的還真疼。

賈珂倒吸冷氣,說道:“疼,疼,輕點。”隨即一笑,說道:“你說合適的理由,哈,我還真想出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王憐花見賈珂停下不說,知道賈珂這是有意賣關子。

他雖然猜不出來,賈珂究竟想到了什麼理由,但是隻要他打定主意,無論賈珂說的如何天花亂墜,他都不被賈珂說動假扮姑娘,那麼再合適的理由,也會變成站不住腳的理由。反正主動權在他手上,隻要他不被賈珂的花言巧語迷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當下也不問賈珂究竟想到了什麼理由,隻是微微一笑,說道:“走吧。”

兩人走出禦書房,就見外麵圍著數百名侍衛。因為陸小鳳現在可能就在皇宮,都羅繼捧和張末星都不敢有絲毫懈怠,一收到消息,又加派了一百名禦前侍衛來禦書房守衛皇帝的安全。

賈珂和王憐花是要去看武三通和周伯通的熱鬨,總不能帶著這麼多禦前侍衛,浩浩蕩蕩地去看熱鬨。

賈珂道:“你們不必跟著朕,在這裡待著就是。有盟兒在朕的身邊,必不會讓陸小鳳傷到朕。”

眾侍衛雖然不放心皇帝的安危,但是皇帝都這樣說了,他們也不敢違抗皇命繼續跟著,隻能齊聲答應,留在原地,目送賈珂和王憐花遠去。

罔萌世安和武三通、周伯通這時都站在皇宮外麵。沒有皇帝允許,罔萌世安自然不敢擅自進宮,武三通雖然不怎麼將西泥國的皇帝放在眼裡,但他從前是大理國禦林軍的總管,對皇權有種刻進骨頭裡的敬畏,加上他是來找那個誘拐了他的乖女兒的陸小鳳的,不是來見西泥國的皇帝的。

適才張末星已經出來見過他們,聽說陸小鳳可能在皇宮裡,就立馬調動人手,在宮裡搜尋陸小鳳,有這麼多禦前侍衛找陸小鳳,倒不用他親自動手。是以罔萌世安請侍衛進去通報,皇上沒有表態之前,他們就不進宮,武三通也沒有任何異議。

唯一有異議的人是周伯通,周伯通仗著自己武功高強,在皇宮也來去自如,如何願意傻傻在宮外待著,他見罔萌世安不肯直接進皇宮,便想甩下罔萌世安,自己進宮。

罔萌世安費儘心思把周伯通騙來皇宮,是因為周伯通今天和陸小鳳見過麵,罔萌世安覺得眼下他們還沒有找到陸小鳳,周伯通好歹也是一條線索,誰知道他一個全真教的道士,不辭勞苦地來興州城是為了什麼,倘若全真教也和刺殺公主一事有關,自己可就逮到一條大魚了,自然是說什麼也不肯讓周伯通進皇宮。

好在罔萌世安已經摸清楚了周伯通的脾氣,又用了一個激將之計,周伯通便氣鼓鼓地留在了皇宮外麵,在罔萌世安沒進皇宮之前,便是有人用八抬大轎把周伯通抬進宮去,周伯通也不肯進去了。

罔萌世安正在跟武三通說話,想要知道武三通不在功極帝身邊侍候,帶著女兒千裡迢迢地來興州城做什麼,不想武三通行事魯莽,言語直白,看上去沒什麼心機,口風卻很緊,罔萌世安幾次繞圈子試探,他都隻說是帶著女兒出來轉轉,正巧趕上公主出嫁,女兒想要看看這難得的盛宴,他們便在興州城待到現在。

罔萌世安當然不信武三通的話,心想武三通畢竟在功極帝身邊待了這麼多年,麵上看著憨直,內裡怎麼可能真的憨直,要想知道武三通來興州城的目的,還是得找到武三通的女兒何沅君,那小姑娘還不到十五歲,再怎麼聰明伶俐,終究還是個孩子,從她口中問出武三通的目的應該不難。

忽見宮門大開,十幾個禦前侍衛走了出來,向罔萌世安道:“罔萌大人,搜查陸小鳳的事,皇上已經交給張副總管全權負責了,張副總管還有些事情,想要向三位請教,三位先進來吧。”

罔萌世安見是張末星要見他們,卻不是皇帝要見他們,不由一怔,心想難道自己給張末星的暗示還不明顯,皇帝以為這兩人沒什麼要緊的秘密,就懶得見他們?他心下失望,心想:“看來我得趁著他們兩個都在皇宮的功夫,去見皇上一趟,向他說明我為何要把這兩人帶來皇宮。”

三人進得宮來,跟著那十幾個禦前侍衛來到一處宮殿。

這處宮殿平時就是用來接待客人的,殿中擺著桌椅,角落裡放著一隻白玉香爐,爐中青煙嫋嫋,彌漫著一種十分馥鬱的花香,似桂花不是桂花,似玫瑰不是玫瑰,也不知是何種香氣,聞著心曠神怡,精神舒爽。

罔萌世安見張副總管跟他們問話,竟有如此排場,仿佛他們是皇帝的貴客,不由一怔,心想:“張末星這小子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他這是要做什麼?”

周伯通和武三通卻是第一次來西泥國的皇宮,隻道西泥國就是這個規矩,大喇喇地坐到椅上。周伯通見旁邊放著四色點心,做的十分精致,隨手拿起一塊吃了起來。

一個宮女走了進來,手中端著茶壺,給三人斟了熱茶,然後站到一旁,看著他們,模樣甚是恭敬。

罔萌世安看著手邊的點心,看著站在旁邊服侍他們的宮女,心中更加困惑,暗道:“這又不是張末星自己的家,怎麼連茶點都有?”

他越想越不安,坐在椅上,隻覺如坐針氈,忽見一個侍衛走了進來,拱手道:“罔萌大人,張副總管請您和這位周大爺過去說話。”

罔萌世安不怕張末星來找自己,就怕對自己不理不睬,這時聽說他要自己過去,登時鬆了口氣,站起身來,說道:“好,我這就過去。”

然後向周伯通一笑,說道:“周大爺,咱們去一趟吧。張副總管正在找陸小鳳,他有什麼不明白的事情,咱們早點兒跟他說明白了,他也好早點找到陸小鳳,咱們也好早點找陸小鳳問清楚賭約。”

罔萌世安聽說周伯通是全真教的弟子,最初是管周伯通叫周道長,後來周伯通說他雖然是全真教的弟子,但是沒有出家,不是道士,罔萌世安便改口叫他周大爺。

周伯通跟罔萌世安來皇宮,就是為了跟陸小鳳對質,澄清自己沒有輸給陸小鳳,不用叫陸小鳳爸爸,叫罔萌世安爺爺,聽了罔萌世安的話,自然十分樂意,當即站起身來,和罔萌世安一起離開大殿。

武三通畢竟從前做過禦林軍總管,張末星隻把周伯通和罔萌世安叫去說話,卻沒有叫他,他半點也不著急,知道張末星十有八|九跟周伯通二人說完話以後,就會把自己叫過去說話。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忽聽得身後有人說道:“武大爺,我聽他們說,您是大理國功極帝的徒弟,這是真的嗎?一定是他們逗我玩才這麼說的吧。”

武三通心想:“西泥國果然是蠻荒小國,好沒規矩。”放下茶杯,回頭看去,就見那宮女咬著下唇,看著自己,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武三通心想:“她這副表情當真奇怪,難道她剛剛那句話不是隨口說的,而是有原因才這麼說的?這裡正好隻有我們兩個人,且問個明白。”於是道:“自然是真的,你想說什麼?”

那宮女遲疑片刻,忽然看看左右,然後走到武三通身旁,壓低聲音,說道:“武大爺,我從前聽人家說,你們大理國的功極帝之所以退位為僧,就是因為全真教的周伯通去你們大理國的皇宮做客的時候,和當時還是皇帝的功極帝的貴妃娘娘有了私情。

聽說那個貴妃娘娘還給他生了一個娃娃,後來那個娃娃死了,貴妃娘娘氣得離開了皇宮,你們那位皇帝傷心欲絕,不願做皇帝了,這才退位出家的。”

當年的事情,武三通這些弟子知道的不多,隻知道劉貴妃的兒子在一天晚上忽然死了,劉貴妃憤而出走,接著師父日漸憔悴,甚至萌生死誌,還把洪七公請到大理,也不知洪七公是怎麼跟師父說的,師父不想死了,隻是剃度出家,把皇位讓給了彆人。

武三通私下裡當然也跟師兄弟們討論過師父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出家,師兄弟中,最為足智多謀的朱子柳,也隻是猜到師父退位為僧,定然和劉貴妃有關,餘下的事情就不好說了,哪想到還有這些內情,甚至劉貴妃生的兒子,都不是師父的孩子。

武三通平時絕不會輕易相信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的話,但是在他心裡,一燈大師既是君,又是師,他向來對一燈大師敬若神明,驀地裡聽說一燈大師出家竟有這等內情,心中又驚又怒,也顧不上深思熟慮,喝道:“你這話是真是假?”

那宮女像是被武三通嚇到了,向後退了半步,說道:“我是這麼聽說的,所以見你和周伯通一起過來,心裡覺得奇怪,才問你是不是功極帝的弟子嘛。那周伯通把功極帝害得這麼慘,我真想不明白,你是怎麼心平氣和地和他坐在一起的。”頓了一頓,又道:“武大爺,看你現在這反應,難道你不知道這件事嗎?”

武三通呆了一呆,說道:“我師父何等人物,縱使彆人對他不起,他也隻會說人家的好話,不會說人家半句不好。你……你這件事是聽誰說的?”

那宮女道:“從前一品堂裡有一個中原的武功高手,也姓段,不知和你們大理國是不是有什麼淵源,我是從他那裡聽說的。”

武三通聽了這話,脫口而出:“是段延慶?不……不……”

四大惡人之首“惡貫滿盈”就是當年在宮變中下落不明的延慶太子一事,知道的人自然很少。一燈大師雖已出家,但畢竟是段正明的長輩,段延慶之父上德帝的皇位,又是來自於他。

一燈大師回到大理以後,段正明就親自去拜訪一燈大師,將段延慶是四惡之首,早就在西泥國的“一品堂”做事,早就與西泥國勾結在一起,挑撥大理國和衛國的關係,還親自來大理誅殺衛國的使臣賈珂,最後在點蒼山上伏誅等事一五一十地跟一燈大師說了,武三通師兄弟四人常年服侍在一燈大師左右,段延慶的事情,他們自然也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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