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見阿紫秀美的臉上滿是天真可愛的微笑,看著就覺得喜歡,也樂意回答她的問題,笑道:“我也不知道前因,就是聽個熱鬨。好像是朝廷認為陸小鳳是唐玉的同夥,正在抓捕他——”
有人道:“我過來之前,還有官差問我見沒見過陸小鳳呢,想不到陸小鳳做下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還有膽子去衙門自首。”
那婆子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那陸小鳳是去衙門喊冤的,他說他不是唐玉的同夥,在官府的榜文貼出來之前,他都不知道唐玉也在興州城,更不知道他打算刺殺銀川公主。”
阿紫全身如墮冰窖,她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陸小鳳竟然敢去自首。他就不怕西泥國這些人昏庸無能,根本不會用心調查,隻要他有一點嫌疑,就認定他是唐玉的同夥,把他砍了嗎?
還是說陸小鳳在發現朝廷懷疑他是唐玉的同夥的時候,就察覺到他中了唐玉的同夥的算計,甚至已經猜到唐玉的同夥是誰了,所以他必須冒險去衙門自首,隻有這樣,才能將唐玉的同夥的真麵目告訴官府?
隻聽一個人說道:“陸小鳳這麼說,那任大人就相信了?”
那婆子道:“哪能啊!任大人把陸小鳳留在衙門,派人去了皇宮,把這事跟皇上說了,後來宮裡來了人,把陸小鳳帶走了。再後麵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阿紫見後麵的事情,這婆子不知道了,就離開了糖水鋪子。
陸小鳳去衙門自首,完全打亂了她的布置,而且將她推到了絕境。縱使陸小鳳是個笨蛋,現在還沒有察覺她的可疑之處,隻要經手這個案子的人中,有一個聰明人,聽了陸小鳳的經曆,也一定會察覺自己的可疑之處,繼而懷疑自己就是唐玉的同夥的。她先前的諸般布置,本來是為了找陸小鳳當替死鬼,現在倒成了自投羅網了。
阿紫心亂如麻,不知不覺走到河邊,忽然想起陸小鳳跟何沅君聊天的時候,提到他們先前是在河邊見的麵,心中一動,暗道:“對了!何沅君!”
如今唐玉和灰衣老者還沒找到,出來尋找他們的官兵當然還得繼續在街上尋找他們。
四個官兵從一家綢緞莊出來,就見一個青衫少年在街上狂奔,衣衫淩亂,神情恐懼,鮮血從衣服裡麵滲了出來,應該是胳膊受了傷。
那四個官兵對望一眼,正好叫住那青衫少年,那青衫少年卻先一步看到他們,臉上露出狂喜之色,疾奔到他們麵前,粗喘著氣,說道:“幾位……幾位……官爺……在下……在下姓曾,家住在……黃柳街那馮氏鍋餅店的斜對麵的……的一棟兩進的青瓦房裡,門前中著兩株棗樹。
在下剛剛回家,瞧見一個年輕姑娘倒在我家院子裡,身上流了血,不知是死是活。”他初時說話上氣不接下氣,漸漸呼吸順暢了,說話也不斷斷續續了。
那四個官兵知道唐玉被皇帝抓住的時候,扮成的是宮女,據說長得明豔秀麗,猶如一樹絢麗的海棠,是個極美的美人,好些侍衛明知道他是個男人,也忍不住盯著他看了又看,聽說這少年發現的是個姑娘,均想:“難道是唐玉!”忙道:“前麵帶路,我們跟你去看看!”
那青衫少年麵露喜色,連聲道謝:“多謝官爺,多謝官爺!”
一個官兵催促道:“彆耽誤時間了,趕快前麵帶路吧!若是放那個躺在你家院子裡的女人跑了,那就大事不妙了!”
那青衫少年道:“是,是,我這就帶路!”說著當先引路,帶著幾個官兵來到自己家門前。
一個官兵橫刀身前,一腳踹開了門,就見院子裡的紫藤花架下麵,果然躺著一個少女,臉白如玉,嬌美可愛,實是一個美女,但隻有十四五歲年紀,顯然不是唐玉。
那四個官兵好生失望,還以為自己這次要立下大功了,哪想到隻是一個和唐玉毫不相乾的女人。但是一個陌生的美貌少女突然出現在彆人的院子裡,而且昏倒在地,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不是被彆人打暈了,就是被武功高手點了穴道,這件事本身就顯得十分詭異,那幾個官兵對望一眼,均覺此事非同尋常,這少女或許是唐玉的同夥也未可知。
為首的官兵問道:“你進來的時候,她就躺在這裡了?”
那青衫少年點了點頭,說道:“我連碰都沒有碰過,不過……”他不知為何,突然停下不說,臉上露出遲疑之色。
為首的官兵催催促道:“快說,你還看見什麼了?”
那青衫少年吞吞吐吐地道:“我進來的時候,聽到屋裡有什麼響動,連著好幾聲悶響,我嚇得要命,沒敢進去看,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為首的官兵眼睛一亮,招呼另外兩個官兵隨他一起進去,留下一個官兵在院子裡守著。
那個官兵來到那少女麵前,蹲下身來,將手伸入她的懷中,想要把她懷裡的東西掏出來,順便揉了一把她的胸膛,忽然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知了。
那青衫少年伸手拎起那官兵的屍體,躍進隔壁院子,將那官兵的衣服脫下來換到身上,找出些易容用的材料,塗在臉上,然後將那官兵的屍體扔進了院子的水井裡。做完這些,咳嗽幾聲,說了句話,見和那官兵的聲音不太像,又咳嗽了幾聲,說了句話,連著說了好幾遍,終於換成了那官兵的聲音,當即回到院子,剛在那少女麵前蹲下,就見那三個官兵從屋裡走了出來。
那青衫少年當然便是阿紫假扮的,先前她在後麵跟蹤陸小鳳,找到了吉祥客棧,聽到了陸小鳳和何沅君的交談,認為有利可圖。陸小鳳離開以後,阿紫就打暈了何沅君,把她藏到了自己事先看好的這棟宅子裡。
後來她來到河邊,想起了何沅君,受陸小鳳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做法啟發,也決定來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假扮官兵,到皇宮裡,殺掉銀川公主。如今唐玉已經重傷逃亡,再無餘力潛入皇宮殺死公主,倘若公主再次遇刺,便足以令宮裡那些蠢貨疑心大起——
或許唐玉是被冤枉的,宮裡真的有一個刺客潛伏在暗處,伺機刺殺公主,那個刺客不是唐玉,唐玉是來保護公主的。當然他們也有可能認定唐玉的同夥已經潛入皇宮,來完成唐玉未完成的任務了,但是唐玉已經暴露了,他的同夥為了自己的性命,隻該祈禱公主平安沒事,還有必要來刺殺公主麼。
阿紫瞧見那三個官兵,連忙站起身來,問道:“屋裡有什麼東西?”
那長官道:“什麼也沒有找到,我看八成是被人拿走了。”四下打量,不見那青衫少年的身影,問道:“屋主呢?”
阿紫道:“他說他剛剛太過害怕,在街上摔了一跤,既然這裡有咱們接管,他就先去找大夫包紮傷口了。”
那長官微微皺眉,說道:“等他回來了,記得讓他去趟衙門。先把這小姑娘帶回去吧。”
當下另一個官兵走到何沅君身旁,跟阿紫一起抬起了何沅君。四人回到衙門,將何沅君帶到後麵,正好有個官兵練過武功,往何沅君的昏睡穴上戳了一下,何沅君眉毛動了兩下,便即醒轉過來。
她一睜眼,就見五六個大男人圍著自己,嚇得小臉煞白,隨即發現這些人身上都穿著官服,她畢竟跟著武三通長大,平時常常聽他說他從前做官時候的生活,對官府的信任深入骨髓,這才稍稍安定,說道:“幾位官爺,我這是怎麼了?”
一個官兵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何沅君說道:“我姓何,名沅君。”
眾人聽到這個名字,皆是一愣,阿紫見其他人都是一愣,於是她也跟著一愣,畢竟合群才不容易出錯嘛。
然後就聽到一個官兵說道:“你就是那個腳踏兩條船,和自己父親不清不楚,還和陸小鳳暗結珠胎逼他帶自己私奔的那個何沅君?”說話時唾沫橫飛,臉上滿是興奮和鄙夷。:,,.,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