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衫人點了點頭,歎道:“皇上,那兩個惡徒,其實你也認識。那個算計我的惡徒,叫作賈珂。”
賈珂心想:“咦,你也知道李秋水死在了我手上?”
賈珂從前總是擔心李訛龐知道李秋水是怎麼死的以後,會來找他報仇,李訛龐是一國之君,若是鐵了心要他血債血償,那可不是好對付的。現在他就是李訛龐,找不找賈珂報仇,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他自然一點也不在意,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李秋水是怎麼死的。
賈珂又想:“算計她的人是我,看來刺了她一劍的人就是憐花了。”卻聽那白衫人說道:“那個用劍傷了我的人,叫作西門吹雪。”
王憐花見賈珂的名字竟然和西門吹雪的名字放在了一起,臉一沉,心想:“這女人會不會編故事?你都提到賈珂了,接下來不應該提到我嗎?賈珂和西門吹雪有什麼交情,西門吹雪怎麼會幫賈珂殺你?”說道:“皇祖母,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據我所知,賈珂和西門吹雪平時可沒什麼交情,又怎麼會聯手偷襲你。”
李辭霜說道:“殿下,太妃娘娘沒有認錯人,刺殺太妃娘娘的惡徒,真的就是賈珂和西門吹雪。賈珂從前就和娘娘有仇,娘娘被他害得回不了家,見不到皇上,已經很可憐了,他卻還不滿足,非要娘娘丟掉性命不可。
咱們也不知道賈珂是怎麼說動西門吹雪幫他這個忙的,聽說西門吹雪有個朋友,叫作陸小鳳,而陸小鳳也是賈珂的朋友,賈珂沒準是通過陸小鳳,說服西門吹雪幫他這個忙的。要不然便是衛國先皇的主意。
聽說西門吹雪是衛國的大將軍的兒子,大將軍要聽皇上的話,他這個大將軍的兒子,當然也要聽皇上的話,衛國皇帝要西門吹雪配合賈珂刺殺太妃娘娘,西門吹雪可不就得配合賈珂刺殺太妃娘娘了。”
賈珂一笑,說道:“我還當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呢,原來隻是這兩個小子。以母妃的武功,收拾他們,還不是手到擒來,難怪母妃說,朕沒必要操心這些事,母妃自己就能把仇報了。”
李辭霜神色一僵,說道:“皇——”
賈珂截住她的話頭,笑道:“母妃,衛國的迎親使臣,明後天便要到興州城了,其中就有西門吹雪。你要殺他,還是要剮他,朕都沒有意見,朕就在宮裡靜候母妃的佳音。”
李辭霜道:“皇上,太妃娘娘的武功已經不在了。”
賈珂故作震驚,問道:“你說什麼?”
李辭霜道:“其實娘娘當時是先被賈珂廢了武功,然後被西門吹雪刺了一劍。倘若娘娘武功還在,西門吹雪那一劍豈能得手?娘娘也不會過了這麼久,都沒有去找賈珂和西門吹雪報仇。”
賈珂點了點頭,遺憾道:“既然母妃的武功沒了,那這件事隻好算了。”
他這句話一出口,那白衫人和李辭霜皆是一怔。
那白衫人秀眉蹙起,問道:“皇上,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辭霜急道:“皇上,娘娘因為這兩個惡徒,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苦楚,這件事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賈珂道:“朕當然不想就這樣算了,可是當年是母妃有錯在先,對不起那些客死他鄉的衛國人,賈珂來找母妃報仇,那是天經地義。何況那些人都死了,母妃卻還活著,算起來,還是母妃占了便宜,朕怎好去找賈珂算賬?朕見到了賈珂,又該說什麼?問他為什麼放母妃離開,問他為什麼不殺母妃嗎?”
王憐花越聽越好笑,見那白衫人和李辭霜都聽得目瞪口呆,顯然不敢相信賈珂竟會說出這種話來,心中更加好笑,說道:“兒臣今日聽了父皇這一席話,方知什麼叫作‘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父皇,既然賈珂來找皇祖母報仇的時候,手下留情,饒了皇祖母的性命,咱們是不是應該向他道謝,好讓天下人知道,咱們絕不是知恩不報之人?”
賈珂一本正經地道:“皇兒說的有理。賈珂當年在母妃手上吃過不少苦頭,他抓住母妃以後,竟然沒讓母妃血債血償,他的所作所為,豈非聖人都做不到的‘以德報怨’?等到衛國的迎親使臣到興州城了,朕定會恭喜他們衛國,出了這樣一個聖人。”
李辭霜道:“可是皇上,他們真的傷到太妃娘娘了啊。而且太妃娘娘能夠活著離開,不是因為他們手下留情,不想要太妃娘娘一命償一命,而是因為他們小看了太妃娘娘,才讓太妃娘娘找到機會逃走的。”
王憐花笑道:“我聽到你這句話,便知你從來沒有殺過人。如果賈珂和西門吹雪沒想手下留情,當時皇祖母武功儘失,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賈珂殺皇祖母很難嗎?西門吹雪殺皇祖母很難嗎?倘若他們想要殺死皇祖母,那他們抓住皇祖母以後,為何不立刻動手,偏要等到皇祖母找到機會逃走了再動手?”
李辭霜道:“因為……他們抓住太妃娘娘以後,是想先跟太妃娘娘做些彆的事情,再來殺死太妃娘娘。”
那白衫人道:“辭霜,這有什麼好說的?我早就跟你說過,這件事我自己能夠解決,皇上有太多顧慮,自然不能隻想著幫我報仇。”說到最後,又用手帕去擦拭眼睛。
李辭霜淒然道:“娘娘,您一味把打落的牙齒和血往肚子裡咽,不給皇上看,皇上又怎能知道您經曆過什麼事情?便是您責罰我,我也一定要那件事告訴皇上!”
她臉上露出決絕之色,看向賈珂,說道:“皇上,賈珂和西門吹雪抓住娘娘以後,沒有立刻殺死娘娘,那是因為……”
那白衫人喝道:“辭霜,住嘴!這是我自己的事,要告訴皇上,我自己會告訴皇上,你在這裡多嘴多舌做什麼?”頓了一頓,手帕捂著眼睛,淒然道:“你把這件事告訴皇上,我還有什麼臉麵見他?我不如死了算了!”
賈珂皺起眉頭,問道:“母妃,他們兩個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事?”
那白衫人臉上蒙著白綢,眼上蓋著手帕,完全看不見麵容,隻聽手帕後麵響起一陣嗚咽之聲,她似乎是在啜泣。
李辭霜道:“皇上,這件事太妃娘娘講不出來,還是由民女來講吧。賈珂和西門吹雪製住太妃娘娘以後,就脫下了太妃娘娘的衣服——”
賈珂心想:“你們把我說成田伯光沒關係,但是你們編故事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李秋水的年紀啊?她都九十歲啦!賈母都能給她做女兒啦!她出現在這種故事裡,不太合適吧。”
李辭霜道:“然後……然後對娘娘做了那種事。他們本來是想做完那種事以後,便要將娘娘殺了滅口,但是不等他們做完,娘娘就找到機會,甩開了他們。
娘娘喉嚨上這道劍傷,就是西門吹雪在被娘娘甩開,慌亂失措之際,隨手拿起地上的劍,刺向娘娘的,因為力道很小,所以沒有傷到娘娘的性命,隻是傷到了娘娘的聲帶。
皇上,這兩個惡徒,膽敢這樣欺負娘娘,就是因為他們覺得,娘娘早就被皇上厭棄,現在隻是一個孤魂野鬼,無論他們怎麼欺負娘娘,都不會有人給娘娘出頭。如果您真的不幫娘娘報仇,那娘娘受的委屈,可就白受了。”
賈珂滿臉難以置信,說道:“朕沒想到他們竟會做出這種事——”
王憐花十分不滿,打斷賈珂的話,說道:“父皇,據兒臣所知,賈珂一向對王憐花一心一意,忠貞不二,他絕不可能對皇祖母做這種事。”
賈珂暗自好笑,臉上自然不動聲色,說道:“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你怎知賈珂不是那等滿嘴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其實滿肚子男盜女娼的禽獸之人?”
王憐花更加不滿,心道:“賈珂,你傻了麼,哪有人這麼罵自己的!”說道:“父皇,兒臣願以性命擔保,賈珂對王憐花言行如一,絕不是這樣的人。倘若賈珂真的非禮過皇祖母,父皇隻管拿走兒臣的腦袋,兒臣包管眉頭都不皺一下。”
賈珂心裡甜滋滋的,臉上仍不表現出來,向王憐花凝望許久,臉上的怒不可遏和難以置信慢慢消退,歎了口氣,說道:“朕相信你。不過下次,你可不許再用自己的性命跟朕賭咒發誓了。你的小腦袋,還是待在你的肩膀上最好看,朕能把它拿到哪去?”
王憐花一笑,說道:“多謝父皇相信兒臣。父皇,李辭霜說賈珂非禮了皇祖母,兒臣說賈珂絕不可能非禮皇祖母,可見我倆之中,一定有一個人在撒謊。你既然相信兒臣的話,看來你是覺得李辭霜在撒謊了?”
李辭霜聽得目瞪口呆,心想:“西泥國皇帝不是一向對皇太妃言聽計從,十分孝順嗎?他聽到我說皇太妃被賈珂和西門吹雪強|奸了,不應該暴跳如雷,發誓要將賈珂和西門吹雪碎屍萬段嗎?為什麼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野種,說賈珂不可能做這種事,他就信了?”忙道:“皇上,民女所言句句是真,民女沒有撒謊!太妃娘娘,求您說句話吧!”
那白衫人歎了口氣,拿下手帕,說道:“皇上,辭霜確實沒有撒謊。那天我落入賈珂和西門吹雪手中,受儘了他們淩|辱,若不是放心不下你,我早就咬舌自儘了。”
王憐花道:“父皇,現在皇祖母和兒臣說的也不一樣,可見我三個之中,一定有人在撒謊。既然你相信兒臣,那就是皇祖母和李辭霜都在撒謊了。”
那白衫人和李辭霜見王憐花還在嘴硬,一時都怔住了,心想:“就算西泥國皇帝對媽媽一點感情都沒有了,他媽媽都親口承認自己被賈珂和西門吹雪強|奸了,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隻相信兒子,不相信母親吧!”
卻聽皇上說道:“不是她們在撒謊,難道是你在撒謊?朕怎麼看,臉上寫著‘有鬼’這兩個字的人,都是她們而不是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