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聽到這話,答應一聲,拍開泥封,一點酒香也沒聞到,心想:“看來裡麵裝的真不是酒!”向壇中瞧了一眼,裡麵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一個侍衛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隻酒碗,說道:“你把壇子裡的東西倒出來,讓咱們大家都看看。”說著將酒碗遞到那侍衛麵前。
那侍衛便將壇中液體倒在碗中。那液體顏色漆黑,稠稠的帶些黏性,聞起來十分刺鼻。
眾侍衛皆是一怔,沒想到酒壇裡裝的是這種東西。
有侍衛從前沒見過這種東西,不知道這是什麼,便想伸手去摸。
都羅繼捧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正好看見這侍衛的動作,忙道:“快住手!這是猛火油!哪是能用手摸的!”隨即想到猛火油遇火即燃的特性,不由得大為緊張,說道:“沒人點火吧?這猛火油遇火即燃,隻要沾上一點火星,頃刻之間,便會變為一片火海。地下藏了不知多少猛火油,大夥兒都聽清楚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點火!”
眾侍衛相顧駭然,誰也沒想到這家客棧底下竟然藏著這樣一個秘密。
都羅繼捧接過那壇猛火油,將酒碗裡的猛火油倒回壇中,說道:“大家趕快把下麵的猛火油搬上來,爭取在天黑之前,將這些猛火油一壇不剩,通通搬走。在猛火油周圍不能點火,若是到了晚上,都沒能把地下的猛火油儘數搬走,那就隻能留下一部分人守在這裡,等到明天天亮,再繼續下去搬猛火油了。應該沒人想要留在這裡過夜吧!”
眾侍衛齊聲應是,當下便用鐵鍬將洞口擴大數倍,然後找來幾把梯子,爬到地下,齊心協力搬運地下的酒壇。
都羅繼捧捧著酒壇,來到梅香院門口,就見皇上和王憐花正自站在院子門口,看眾侍衛掘地,這時大概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又一齊向他看來。
都羅繼捧忙道:“皇上,殿下,大夥兒在地下找到了許多酒壇,不過酒壇裡裝的不是酒,而是猛火油。”
賈珂睜大眼睛,怒不可遏地道:“猛火油?他們在地下私藏猛火油,是要造反不成?”
都羅繼捧聽到賈珂說“他們”,隻道皇上說的是“她們”,也就是那白衫人和李辭霜。
他看過賬簿,知道那白衫人和李辭霜隻在梅香院住了幾天,說道:“皇上,她二人是在臘月十七那天搬進梅香院的,住在梅香院的時間還不到十天,僅是地下這間倉庫,就不是十天能夠建成的。以卑職愚見,地下這間倉庫,應該和她們沒有關係,她們可能都不知道,地下還有這間倉庫。那蕭遠川在梅香院住了將近五個月,卑職就怕這些猛火油其實和他有關。”
都羅繼捧的意思是說,蕭遠川是銀川公主的情人,他們本來以為銀川公主隻是因為不願嫁給李淳,才跟著蕭遠川私奔的,但若這些猛火油是蕭遠川藏在這裡的,那他極有可能不是一個普通的富商,而是一個妄圖犯上作亂的反賊,他帶銀川公主私奔的原因,隻怕就不是他們想象的那麼簡單了。
賈珂點了點頭,說道:“朕記得在蕭遠川之前,住在梅香院的人是霍休,是吧?”
王憐花道:“兒臣記得霍休是在五月份搬進梅香院的。”
賈珂道:“那個在家裡窩藏唐玉的公孫臨,是霍休的手下,是嗎?”
都羅繼捧道:“是,公孫臨是霍氏商行的二當家,可說是霍休的左膀右臂。”
賈珂道:“左膀右臂?嘿!朕記得鄭慶春說公孫臨每年都會來興州城買他的棉花,公孫臨每年都會來興州城,當然有時間修建這間倉庫,有時間將這一壇壇猛火油運進這間倉庫了。朕看地下這些猛火油,一定都是公孫臨的。
鄭慶春年年都和公孫臨做生意,公孫臨這些猛火油,誰知是從哪裡買來的,說不定就是從鄭慶春手上買來的!盟兒先前就讓你去鄭慶春那七十間倉庫搜上一搜,你還沒有做吧?現在就去吧!朕和你一起去!”
都羅繼捧道:“皇上,卑職先前就已派人圍住那七十間倉庫,不許任何人進出了,即使那七十間倉庫裡真的藏有見不得人的東西,鄭慶春也休想把它搬出去。卑職聽了六殿下的吩咐,本來打算立刻帶人去搜查鄭慶春的倉庫,但因為要陪您來錦雲客棧,搜查倉庫的事就耽擱了,卑職就想不如等此間事了,再帶人過去搜查。那七十間倉庫建在城郊,離著這裡很遠,您何必親自過去?”
賈珂道:“朕心意已決,你不必多言。你若是不放心,就多帶一些人手,跟朕一起過去。不親眼看看那七十間倉庫,是不是和這裡一樣,成了這些亂臣賊子私藏軍火的地方,朕如何能夠安心?”
都羅繼捧隻得答應,找了幾十個心腹,安排他們看管這些猛火油,免得有人趁亂偷拿。又找來幾個將軍,帶上六百名官兵,兩百名禦前侍衛,護送賈珂和王憐花,來到鄭慶春建在城郊的七十間倉庫前麵。
賈珂下了馬車,見七十間倉庫皆是白牆黑瓦,連在一起,筆直地延伸出去,雖然不是隻有一排,但他站在一間倉庫前麵,根本看不到儘頭,不由得心下感慨:“這家夥可真是有錢!”
每間倉庫都有兩道很厚的鐵門,門鎖是請工匠專門設計的,不像尋常的門鎖那樣容易撬開,足以將絕大多數綠林盜賊擋在外麵。有這兩道鐵門在,鄭慶春就沒有雇傭多少人手在這裡看守,一般就是六十個大漢分成兩班,輪流在外麵巡邏。
眾官兵一早就將在外麵巡邏的三十個大漢控製起來,但是這些大漢都是鄭慶春雇來看守倉庫的,算不上鄭慶春的心腹,根本不知道倉庫裡都有什麼東西。沒有長官的允許,眾官兵也不敢擅自打開倉庫,隻盼長官趕快過來,他們打開倉庫,看看倉庫裡有什麼稀罕的寶貝,也好開開眼界。
這時見皇上竟然親自過來,眾官兵都不禁相顧駭然,均想:“乖乖不得了!這倉庫裡究竟藏著什麼寶貝,連皇上都在宮裡待不住了?不會是能讓人長生不老的仙丹吧!”
都羅繼捧見眾官兵都怔在原地,重重地咳嗽一聲,說道:“趕快把門打開!”
眾官兵反應過來,說道:“是!”便要用鐵絲撬門。
都羅繼捧心道:“你們在皇上麵前用這種毛賊的伎倆,這像什麼話!”他知道這些被鄭慶春雇傭來看守倉庫的大漢,手上一定沒有倉庫的鑰匙,所以眾官兵隻能用鐵絲撬門,好在他早有準備,當下便叫來鄭慶春的管家,說道:“把倉庫的門打開!”
那管家心下惴惴,連忙從腰間取出三十幾把鑰匙,找了一會兒,找出一把鑰匙來,說道:“大人,是這把鑰匙。”說話的時候,雙手不住發顫,鑰匙也跟著不住顫抖。
都羅繼捧眯了眯眼,說道:“丁三,你的手怎麼抖得這麼厲害?難不成倉庫裡真的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你知道這扇門打開了,你家老爺就完蛋了,所以害怕成這樣?”
丁三忙道:“大人,小人冤枉啊!我家老爺向來老老實實做生意,他從前窮得吃不起飯,彆人向他討債,他寧可用繩子勒緊肚子不吃飯,也要省下錢來還賬,怎麼可能在倉庫裡藏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小人隻是因為公孫老爺明知唐玉是個刺殺公主的惡賊,卻把唐玉藏在身邊,連累我家老爺也被官府抓走了,心裡急得慌,手才抖成了這樣。
我家老爺樣樣都好,隻是眼光不好,經常把壞人當成好人,對外人十分輕信,他從前做生意就因為錯信小人,賠掉了家產,夫人都差點被債主賣去青樓,現在又因為輕信公孫老爺,進了大牢,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夫人和少爺可怎麼辦。小人想到這事,就著急上火,可不就發起抖來了麼。”
都羅繼捧道:“你且在這裡嘴硬,等你把門打開,本官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繼續嘴硬了。”說著一把奪過丁三手中的鑰匙,插進鎖孔,將鐵門打開。
鐵門後麵,還是一道鐵門,都羅繼捧看向丁三,問道:“鑰匙是哪一把?”
丁三又從腰間取出二十幾把鑰匙,找了一會兒,說道:“是這一把。”見都羅繼捧沒有伸手拿鑰匙,於是自己將鑰匙插進鎖孔,一咬牙,轉動鑰匙,打開了鐵門。
都羅繼捧站在門口,向前望去,隻見倉庫裡到處都是麻袋,麻袋堆了起來,高與屋頂相接,根本看不出來,這裡麵到底放著多少個麻袋。
丁三道:“大人,這裡麵裝的都是我家老爺先前收的棉花。往常這個時候,公孫老爺已經把這些棉花帶走了,倉庫也空了下來,就可以放彆的東西了。因為今年公孫老爺晚來了一個月,這些棉花就多占了我家老爺一個月的倉庫,倉庫到現在也空不出來,我家老爺想買的貨物,都沒法買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