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番外-先婚後愛(7)(1 / 2)

賈珂跟著那小女孩來到前麵那片樹林,月光下隻見那片樹林的邊緣,是一麵十分陡峭的山坡,山坡上有一個極深的陷坑,陷坑附近的地麵上布滿了淩亂的腳印,已經乾涸的血跡,甚至還有一些沾滿血跡的動物皮毛。

賈珂走到陷坑之旁,向下一望,就見坑中橫七豎八地堆著許多屍體,至少得有十四五具,最上麵的三具屍體,赫然是他剛剛在大廳中見到的中年美婦、褐衣大漢和一個鏢師,身上的衣服也都和賈珂剛剛看到的一模一樣。那褐衣大漢的身下伸出了一隻纖細柔美的手掌,似乎是那紫衣女子的手。

這三人皆是臉色青灰,遍體鱗傷,頭上身上全都是血,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那中年美婦的脖頸上緊緊纏著一團黏黏糊糊的黑色頭發,舌頭伸了出來,臉上露出猙獰的痛苦之色,竟似是活生生被這一團頭發勒死的,她的左手緊緊攥著一樣東西,即使死了,也不肯放開這樣東西。賈珂在月光下看得分明,那是一隻小小的紅色繡鞋,上麵用金線繡了鬆鼠和蝴蝶,竟然和那小女孩腳上穿的鞋子一模一樣。

賈珂轉頭去看那小女孩,卻見那小女孩剛剛站的地方,如今已經空無一人。

這時一片白雲緩緩飄來,遮住了月亮,樹林中的光線登時黯淡下來。

突然之間,四下裡簌簌之聲大作,仿佛四麵八方都有人用力搖晃樹木,樹木也確實搖晃起來,樹影在黑暗中來回擺動,好似張牙舞爪的怪物,但是樹林中一個人影也看不見。

賈珂凝目四顧,忽聽得“嘿嘿”一聲女子的冷笑,自前方傳來,聲音中充滿了無窮無儘的怨毒之意,一聽之下,便不由感到一陣寒意。

賈珂向前看去,黑暗中尚未看到發生了什麼,便已聽到悉悉索索的輕響,似有許多東西從前麵爬了過來,不一會聲音越來越近,已到賈珂近前。

賈珂先是看到兩個人從樹林中爬了過來,手肘著地,在地上蜿蜒前行,仿佛兩條巨蛇,披頭散發,滿身是血,竟是兩個鏢師。他們身上到處都是刀傷,鮮血流得滿地都是,臉色青灰,沒有半點血色,雙目黑洞洞的,看不見眼白,仿佛有人挖掉了他們的眼珠,又在他們空洞洞的眼眶裡塞了兩個黑煤球一般。

緊跟著又看到一個人從樹林中爬了過來,和那兩個鏢師的情形一模一樣,卻是那白發老婦。

那白衣老婦身後跟著那黑衣隨從,那褐衣大漢和那紫衣女子,還有第三個鏢師,卻是從兩邊爬了過來。最後是那中年美婦和那小女孩,那中年美婦的脖子上,甚至還纏著一團黏黏糊糊的頭發。

這群死屍一邊在地上爬,一邊發出咯咯的笑聲,聲音又怨毒,又淒厲,令人毛骨悚然。便是那些膽大包天之輩,看到這一幕,也會嚇得轉頭就跑,賈珂卻像是嚇傻了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眼看這群死屍距離賈珂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隻有十一二步遠了,爬在最前麵的那具鏢師的屍體,突然間打了個噴嚏,隨即眼中淚水長流,身子一軟,便即癱倒在地。這會兒他可真變成了一條蛇,不過是一條被人釘在地上的蛇。其他死屍也紛紛滿臉淚水,癱倒在地,眼睛都睜不開了。

賈珂哈的一聲笑,說道:“各位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死了以後,竟然還能流下眼淚?莫非各位都是含冤而死,想要我幫你們伸冤,隻是心裡太過激動,所以一句話都沒說,就先泣不成聲了?各位若是隻想找我幫你們伸冤,倒也不必行此大禮,我幫你們把仇人找出來就是了。”

然後走到東邊的一株大鬆樹前麵,用力踹了一腳樹乾,但聽得鬆葉晃動,簌簌聲響,一個人影從鬆樹之巔掉了下來。

這株鬆樹高近三丈,賈珂站在樹下,仰頭眺望,黑暗中根本看不見這人的模樣,直到這人落下來的高度與賈珂的視線平齊,賈珂才看清楚這人的模樣,登時驚出一身冷汗來。當即不假思索地縱身躍起,伸手將那人抱在懷裡,在空中好似陀螺一般急速旋轉了六圈,那人的下墮之勢已經卸去,這才輕飄飄地落到不遠處一株鬆樹的樹枝上。

賈珂的雙腳落在鬆枝上,他提起來的心,才終於落回腔子。他低下頭去,隻見從樹上落下來的人,如今正安安穩穩地縮在他的懷裡。但見這人鼻塌眼小,眉短嘴厚,臉上皮膚凹凸不平,生得奇醜無比,眼睛通紅,滿臉淚水,即使知道賈珂在看他,也不肯睜開眼睛,像是羞於見到賈珂一般。

賈珂看見這張醜陋無比的臉,卻笑得十分開心,說道:“王兄,當日京城一彆,想不到這麼快又見麵了。”

王憐花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可是他中了賈珂的招,全身酸軟無力,動彈不得,甚至連離開賈珂的雙臂都做不到,隻能強撐著乾笑兩聲,說道:“是……是啊,小弟也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賈兄了。”說到最後,他自己都感到自己的雙頰滾燙如火,不由暗自慶幸此刻臉上戴著麵具,自己心裡再難堪,賈珂也看不出來。

賈珂見王憐花的兩隻耳朵都紅了,真想伸手摸摸他的耳朵,又怕他惱了自己,隻得強自忍住,笑道:“王兄在路上準備這出戲,是為我接風洗塵嗎?”

王憐花見賈珂又在這裡明知故問,忽然想起賈珂在京城跟自己情真意切地說的那些謊話來了。不知怎的,他竟然有些生氣,突然笑了起來,說道:“賈兄,你明明清楚小弟安排這出戲,是想要把你嚇得拋盔棄甲,落荒而逃,然後把你的窘態當成下酒菜,時不時拿出來品味一番,又何必明知故問?”

其實王憐花向來能屈能伸,如果局麵對自己不利,他絕不會為了麵子硬抗。

如今他中了賈珂的招,全身不能動彈,換做平時,他定會極力討好賈珂,賈珂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乖巧得不得了,這會兒他的脾氣卻大得要命。他也不清楚自己這脾氣是從哪裡來的,但他就是覺得,他對賈珂發發脾氣,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賈珂忍不住一笑,說道:“王兄,你今天如此坦誠,可真讓我不習慣。”

王憐花道:“你當然不習慣了,畢竟你跟我說一百句話,也未必有一句話是真的。”

賈珂心下惴惴,暗道:“難道他看出我喜歡他了?”笑道:“咱倆剛剛認識的時候,我確實跟你說過謊話。我給你吃的那枚解藥,並不是什麼能解百毒的靈藥,而是我給你下的毒的解藥。除此之外,我可再沒有跟你說過謊話了。你要定我的罪,總得把證據拿出來,才能說得我心服口服,你若隻是信口開河,一點證據也沒有,我可要生你的氣了。”

王憐花笑道:“你想要證據嗎?這我當然有了。”

賈珂笑道:“什麼證據?說來聽聽。”

王憐花笑道:“說來聽聽?你說得容易。你看我現在是什麼模樣,窩在你的懷裡,衣衫不整,眼淚不止……”

賈珂聽到這裡,臉上一紅。

王憐花卻沒有注意,續道:“賈兄,你要我跟你說話,難道要我用這副模樣跟你說話嗎?”

賈珂心想:“你若是願意用這副模樣,多跟我說上幾句話,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向王憐花一笑,說道:“聽王兄的意思,你是想要我放開你了?”

王憐花笑道:“難道賈兄打算一輩子抱著小弟不放嗎?”

賈珂笑道:“沒錯,你真聰明。”

王憐花沒想到賈珂的臉皮這麼厚,連這中話都說得出口,氣得臉也黑了,隨即轉念,心想自己是男人又不是女人,抱起來有什麼意思,賈珂肯定是見自己想要解藥,故意說這中話來氣自己,自己越是生氣,他越是得意,自己若是對他不理不睬,他隻怕自己先覺得沒勁了。於是笑道:“反正解藥在賈兄手裡,賈兄既有如此雅興,小弟也隻好悉聽尊便了。”

賈珂笑道:“這可是王兄自己說的。說出口的話,可就不能反悔了。”說罷,抱著王憐花躍下鬆樹,越過地上那些癱在地上,不能動彈的“死屍”,走出樹林,來到草地上。

王憐花一路都被賈珂抱在懷裡,心中好生彆扭,但他知道自己越是生氣,賈珂就越得意,隻能假裝絲毫也不在意,笑道:“賈兄,你要帶我去哪裡啊?”

賈珂笑道:“王兄剛剛不是說悉聽尊便嗎?怎麼你這句話剛剛說完,就不肯聽我的話了?”說話之間,兩人已經來到大宅前麵,賈珂將王憐花放在小紅馬的背上,然後解開韁繩,牽著小紅馬來到樹林裡。

他從懷中取出一隻瓷瓶,拔下瓶塞,給地上九人逐一聞了一遍瓶中的氣體,然後將瓷瓶放入懷中,躍上馬背,將王憐花抱在懷裡。小紅馬一聲長嘶,離開樹林,向賈珂來的方向一陣疾馳,不多時聽到水聲淙淙,來到一處小溪旁邊。

賈珂勒住韁繩,抱著王憐花從馬上下來。

這裡是一片草地,四周都是青青野草,賈珂也沒管小紅馬,讓它自己在草地上吃草,他抱著王憐花找了一處地方坐下。

王憐花渾身酸軟無力,坐在草地上,也隻能軟綿綿地靠在賈珂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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