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為春笙,一直對太監很沒好感,這時見陳默秋跟賈珂說話的語氣如此親熱,雖知在陳默秋的心裡,他是在跟伺候了許多年的李訛龐說話,仍不免有些彆扭。
倘若賈珂不知道李清露今天跟段正淳打得火熱的事,聽說李清露已經想通了,隻會遺憾李清露怎麼這麼快就低頭認輸了,他還得另外找理由,安排李清露去禦膳房做灰姑娘。
賈珂現在隻覺好生驚歎,心道:“李清露不會是因為看上了段正淳,才不要律香川了吧!段正淳到底是什麼生物,武俠世界的小媚娃嗎?都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這麼招姑娘喜歡?”問道:“她是怎麼想通的?”
陳默秋道:“奴婢聽侍衛們說,今天傍晚,公主殿下帶著律香川去禦花園散心,律香川非要去水邊轉轉,公主就扶著律香川去了水邊,兩人沒有站穩,律香川就掉進了水裡。”
賈珂心想:“律香川傷成那樣了,怎麼可能想去水邊轉轉,他受了那種傷,十天半個月都不會想下床才是。李清露這是要做什麼?她不會是打算把律香川推進水裡,讓律香川活活淹死,以便光明正大地甩掉律香川,還不用背負拋棄律香川的名聲吧。”
隨即轉念,又想:“李清露是傍晚時分把律香川帶去禦花園的,她不會是因為看上了段正淳,才決定殺死律香川的吧。若是如此,她可真不愧是李秋水的孫女,李阿蘿的侄女,就是眼光真的太奇怪了!律香川好歹隻有二十多歲,是個清秀斯文的美青年,段正淳的兒子都比她大,她看上段正淳什麼了啊!”
然後問道:“律香川就這樣淹死了?”話雖如此說,賈珂卻知道律香川不可能就這樣死了,否則都羅繼捧適才跟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一定會把律香川的死訊告訴他的。
陳默秋道:“當時在禦花園裡巡邏的侍衛,見律香川掉進了水裡,紛紛跳進水裡,把律香川救了上來,多虧他們去得及時,律香川才沒有淹死。後來那些侍衛把律香川送回冷宮,照著您的吩咐,向公主殿下索要酬勞,公主殿下勃然大怒,就不要律香川了。”
賈珂嗬嗬一笑,說道:“銀川現在也知道大理國的鎮南王失蹤了這件事吧。”
陳默秋也已聽說李清露和段正淳今天在禦花園的事,卻隻當不知,說道:“回皇上:公主殿下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賈珂道:“她有什麼反應?”
陳默秋道:“公主殿下說,那名刺客太也猖狂,竟然將皇宮禁地視為他自己的後花園,想來便來,想去便去,若不是六殿下早就料到會有此事,現在生死不明的人,就要多了一個王姑娘了。
公主殿下又吩咐一眾禦前侍衛打起精神,今晚好好巡邏,他們已經失手讓刺客闖進來了一次,可不能再失手第二次了。”言下之意自是請皇上放心,銀川公主對鎮南王並沒太多情意,知道鎮南王被人抓走了,也絲毫不上心。
正說著話,守在外麵的太監走了進來,說道:“皇上,都羅總管求見。”
賈珂點了點頭,說道:“讓他進來。”
那太監走到外麵,說道:“都羅總管,皇上叫您進去。”
都羅繼捧道:“多謝公公。”然後帶著姬苦情的一眾手下走了進來,又命他們跪在地上。
賈珂見這些人皆是身穿囚犯,滿身傷痕,知道他們在牢裡一定吃儘苦頭,竟然始終不肯吐露實情,心想:“事到如今,他們竟然還是不肯照實說來,究竟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還是認為會有人來救他們?”
王憐花微笑道:“都羅總管,陳公公,你們都出去忙自己的事吧,這裡有我就足夠了。”
都羅繼捧和陳默秋見皇上沒有反對,便都磕頭告退。
王憐花關上房門,走到姬苦情那一眾手下麵前,也不跟他們廢話,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拔出瓶塞,倒出一粒藥丸,撲鼻一陣異香,正是極樂丸。
這些手下本來神情麻木,滿臉倦意,似乎將他們的手指切下來,他們也無動於衷,但是一聞到這股異香,便仿佛突然活過來了一般,一個個掙紮著站起身來,伸出雙手,撲向王憐花,臉上肌肉扭曲,充滿了痛苦和渴望,嘶聲道:“給我!求你!把它給我!”
王憐花微微一笑,在人群中來回穿梭,一沾即走,當真便似一隻蝴蝶,轉眼間便將這些人的穴道通通點住。
他手上仍然放著一枚極樂丸,微笑道:“誰告訴我,明天拍賣會在哪裡舉行,我便把這粒藥丸給他。”
他這句話一說完,眾人便紛紛叫嚷:“我說!我說!”“去你娘的!我說!”“敢罵我娘,乾你祖宗!”“是在黃花山莊!”
王憐花看向那個直接說出地名的人,問道:“黃花山莊?這座山莊的莊主是誰?”
那人激動不已,舔著嘴唇,目光幾乎黏在王憐花手中那枚極樂丸上,說道:“這黃花山莊的莊主叫作李觀魚,他從前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連昔年的第一神劍燕南天,見到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他一聲‘前輩’。”
賈珂心下好笑,暗道:“這不是無眉在書裡的公公麼,燕大伯叫他前輩,不過是因為他比燕大伯大了一輩罷了,這有什麼值得吹噓的。”
那人道:“這座黃花山莊是李觀魚年輕的時候,為他夫人修建的,他夫人叫作王黃花……”
賈珂聽到這裡,差點笑出聲來,忍不住看了王憐花一眼。
王憐花在眾目睽睽之下,沒法去瞪賈珂,隻好用手做了個捏肉的動作,意思是說:等他們走了再收拾你。
那人說道:“她雖然在江湖上名聲不顯,不過她不僅丈夫有名,侄女也很有名,她的侄女就是‘毒仙’王難姑,侄女婿就是‘見死不救’胡青牛。這王黃花在嫁給李觀魚之前,常年住在興州城,親戚朋友都在這裡,和李觀魚成親以後,經常會來興州城探親訪友,李觀魚為了讓王黃花在興州城住得舒服,就買下這座莊子。”
王憐花道:“李觀魚和你們主人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把莊子給你們主人用?”
那人說道:“李觀魚雖然年輕的時候威風凜凜,但現在不過是個風燭殘年的糟老頭子,話都說不清楚了。這座黃花山莊,是李觀魚的兒子李玉函借給我們主人的,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
另一個人忙道:“我清楚!我清楚!皇子殿下,你也給我一枚極樂丸,我便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
王憐花點了點頭,說道:“可以。”
那人說道:“這李玉函就是一個沒什麼本事的窩囊廢,老爹的劍法沒學會三成,還是個軟耳朵,自己一點主意都沒有,彆人說什麼,他就聽什麼,偏偏娶了一個很有主意的老婆。他老婆從前是霍休的情人,就是那個天下聞名的大富豪霍休,雖然舉辦這場拍賣,是我們主人的主意,但是邀請賓客,舉辦拍賣,都是霍休做的。
當年霍休看上了李玉函的家世,就讓他的情人去勾引李玉函,沒費什麼功夫,便將李玉函迷得神魂顛倒,李玉函不顧李觀魚的反對,非要娶那女人不可,甚至把李觀魚氣得半邊身子都癱瘓了,也始終不肯鬆口,最後終於趁著李觀魚躺在床上不能動彈,把老婆娶回了家。
他老婆進了李家以後,一直沒和霍休斷了來往,李觀魚半邊身子癱瘓,王黃花早已病逝,李玉函對她言聽計從,因此她很快就掌控了李家,還和霍休做起了生意。
前段時間,她聽說霍休要在興州城舉辦拍賣,就主動把李家這座黃花山莊獻了出來,還帶著李玉函趕來興州城,為霍休鞍前馬後,忙得不亦樂乎。不過那女人可不是肯吃虧的脾氣,她這麼幫霍休的忙,肯定是因為霍休答應分給她很多好處。”
王憐花嗤的一聲笑,說道:“這麼看來,江湖上最怕老婆的男人的名頭,如今可得頒給李玉函了。”
又一個人說道:“皇子殿下,你千萬彆聽這小子胡說。李玉函那老婆不是東西,李玉函自己一樣不是東西,他先前就用李觀魚的名義,把李觀魚從前的幾個老朋友請到家裡,求他們幫他對付仇人。其實那根本不是李玉函的仇人,而是跟李玉函一起做生意的生意夥伴,虧錢的時候,李玉函就跟人家稱兄道弟,親親熱熱的,後來賺錢了,李玉函為了吞下所有錢財,就想到殺人滅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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