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 一百八十九章(1 / 2)

賈珂一笑,說道:“這法子對我沒用的。我隻是教朱七七如何創造機會和沈浪單獨相處,但是王公子根本不需要費心思去想如何和我單獨相處,他甚至不需要說話,不需要看我,隻是自己走了出去,我就會跟出去了。”

王憐花聽到這話,登時想起昨晚賈珂是如何一動不動,躺在自己身邊看自己的。他的目光是那樣的溫柔,即使自己沒有睜開眼睛,也能感覺到,可是他看的不是自己,他這輩子都不會用那樣的目光看自己。

王憐花藏起自己的嫉妒,嘲笑道:“我今日才知道,原來你一直把自己當成小狗,把他當成肉骨頭。”

賈珂麵露微笑,心想:“他才不是我的肉骨頭,他隻是我的小豬。”

那小花枝巷在寧榮街後麵,不過相距二裡,他們從李園過來,正好從榮國府門前走過,隻見一個管事站在門口,似是在等什麼人,見到他們兩個陌生公子,正眼也不瞧他們一下。忽見一個小廝從遠處跑了過來,來到那管事麵前,說道:“珂二爺現在還沒回來呢。”他這句話雖是壓低聲音說出來的,但是賈珂和王憐花內力深厚,還是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王憐花嗤的一聲笑,將嘴唇湊到賈珂耳邊,輕聲道:“他們把你當成犯人呢,還派人監視你。”

賈珂對榮國府這一行為亦是厭煩無比,心念一轉,笑道:“咱們先不去小花枝巷,先去一趟六扇門。”

王憐花會意一笑,說道:“你要去找金九齡,讓他找個由頭,把榮國府派去監視你家的人都抓起來?”

賈珂也是一笑,說道:“王兄,你可真夠壞的。”

王憐花嘻嘻笑道:“過獎過獎,彼此彼此。”

金九齡自從聽說賈珂被皇上封為親王,便一直走路帶風,麵上帶笑,便是有人攥起拳頭,朝他的臉打上一拳,他隻怕都會笑著說:“打得好!再打一拳!”認識他的人,十個人中,至少有九個人都覺得他好事將近,不是要升職,就是要成親了。

金九齡卻隻覺自己運氣實在很好。他從前隻是為了保命,不得不聽命於王憐花和賈珂,雖然這些年來,他確實從他們那裡得了許多好處,但也因此多了許多束縛,他不是沒有想過除掉王憐花和賈珂,取回自己的自由,隻是實在不是兩人的對手,所以一直沒有動手。

如今的事倒是應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句老話,他雖然失去了自由,但因此一早就投靠了厲害的老大,如今老大已然得道,他豈不是也要跟著升天了?

他昨天收到消息,便想去侯府向賈珂道賀,到了侯府前麵,隻見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好不熱鬨,他們都和金九齡一樣,是來向賈珂道賀的,倒是苦了府上的管家,一遍遍出來解釋,賈珂和王憐花出門辦事了,現在不在府上。

金九齡見賈珂和王憐花不在,估摸著兩人這是猜到會有很多人過來道賀,於是出去躲清閒,便沒有繼續留在那裡礙眼,回到六扇門以後,就一直琢磨什麼時候再去道賀。

這時時候尚早,金九齡從家裡過來,悠悠閒閒地給自己沏了杯茶,享受著沒有案子的快樂時光,忽聽得一聲輕響,似是有人關上了他的屋門。

金九齡抬頭看去,隻見原本大開的屋門已然關上,兩個模樣陌生的青年不知何時來到他的麵前,笑吟吟地看著他。

金九齡本就是個武功高手,又在六扇門當了將近二十年的差,不知對付過多少難纏的敵人,尋常高手絕不可能悄無聲息地來到他麵前,還不被他發現,這兩個青年的武功顯然非同小可。

金九齡心中凜然,麵上卻不動聲色,微笑道:“兩位屈尊來找金某,不知有何指教?”

賈珂笑道:“指教可算不上,不過是找金總捕幫個小忙。”

金九齡認出這是賈珂的聲音,登時又驚又喜,站起身來,笑道:“原來是王爺和王…公子。”他一時激動,險些說出“王妃”二字,幸好反應及時,將後麵這個“妃”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即使如此,這句話說完,王憐花還是冷颼颼地瞥了他一眼。

金九齡陪笑道:“我昨天就想去府上向兩位道賀,到了府上,方知兩位出去辦事了,剛剛還在尋思,今天什麼時候再去府上拜訪。早知兩位會來找我,我一早就過去了,也省得兩位專程過來一趟。”一邊說著,一邊請賈珂和王憐花坐下,又泡茶給他們喝。

賈珂笑道:“我們昨晚沒回侯府,金總捕便是一早過去,也見不到我們的。金總捕昨天去我們家,可見到榮國府的人了?”

金九齡心下了然,說道:“我昨天去的時候,榮國府的太太們已經走了,聽旁邊的人說,榮國府的老太君親自帶著府上的大太太、二太太還有寧國府的太太,一起去府上看望王爺,光是隨從就有七八十人。眾人看到榮國府的排場,還以為是親王過來了,後來榮國府自報家門,大家才知他們是誰。”

王憐花忍不住幸災樂禍,心想:“榮國府的老太太帶著這麼多人去看賈珂,卻撲了空,當時的臉色一定十分好看,隻可惜我不在場,沒能親眼看見。”

賈珂冷笑一聲,說道:“我和王公子剛剛在榮國府門前經過,聽到府上的管事聊天,方知他們派人守在我家附近,見到我和王公子了,就回來報信。金總捕是知道的,我這人最討厭彆人監視我了。”

金九齡道:“京城最近發生的幾起案子,都沒找到犯人,這些人鬼鬼祟祟地在侯府附近轉悠,隻怕這幾起案子脫不了乾係,我這就帶人把這些‘嫌犯’緝拿歸案。”

賈珂笑道:“那就辛苦金總捕了。”

金九齡笑道:“王爺言重了。破案抓人,本就是屬下的分內之事,何辛苦之有?”

賈珂一笑,又道:“說起來金總捕可知李尋歡是怎麼回事?我上次離開京城的時候,李尋歡和他表妹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拋棄表妹,另尋新歡了?”

金九齡和李尋歡的交情一向不錯,兩人都喜歡美酒,喜歡古董字畫,都是武功高手,而且都在生活上十分講究,自然對李尋歡的事情知之甚詳。

這時聽到賈珂問他李尋歡的事,金九齡笑道:“這件事說起來當真透著些許古怪,我先前和幾個朋友討論,都覺得那龍嘯雲一定在苗疆修習過巫蠱之術,李尋歡中了龍嘯雲的蠱術,所以性情大變,對龍嘯雲言聽計從,龍嘯雲跟他說什麼,他就信什麼,那麼明顯的破綻擺在他麵前,他也假裝自己什麼也看不見。”

王憐花道:“原來你早就知道這件事是龍嘯雲在暗中做了手腳,我看林詩音還把龍嘯雲當成好人呢。”

金九齡笑道:“倒不是屬下不想提醒一下林姑娘,隻是林姑娘畢竟是閨閣女子,平時遵守男女大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屬下也不好登門拜訪,免得影響了林姑娘的清譽。不過屬下一直勸李尋歡擦亮眼睛,彆把林姑娘推進火坑的,但是李尋歡就跟昏了頭似的,說龍嘯雲是世間難尋的好男人,對林姑娘疼愛憐惜,溫柔體貼,勝過自己這個江湖浪子百倍,林姑娘和他成親,才能一生幸福喜樂。屬下怎麼勸也勸不動,隻好放棄勸他了。”

賈珂好奇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是龍嘯雲搗的鬼的?李尋歡對龍嘯雲如此死心塌地,不可能把龍嘯雲做的事情告訴你吧。”

金九齡笑道:“李尋歡現在就跟個十五六歲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似的,把龍嘯雲當成他的情郎,自然對龍嘯雲百般維護,不僅自己不肯說龍嘯雲的不好,彆人若是說了龍嘯雲的不好,他還會生氣。

前些天李尋歡搬出來住,我過去看他,正巧趕上龍嘯雲也去看他。我便沒有出聲,在旁邊偷聽他倆說話,就見龍嘯雲握住李尋歡的手,泣不成聲地說:‘兄弟,你若早點告訴我,林姑娘是你的未婚妻,我又怎會求你將林姑娘許配給我。我知道你要取消和林姑娘的婚約,要和朱姑娘成親,都是因為我先前跟你說的話,你實在不必為我做到這一步。’

李尋歡便是一笑,說道:‘大哥,你多慮了。我和詩音的婚約,本就是我父母在世的時候,給我們定下的,我從前以為自己對詩音是男女之情,如今有了真心喜歡的人,方知那不過是骨肉之情。大哥往後可莫要說這種話了,兄弟好不容易追到了朱姑娘,若是朱姑娘聽到大哥的話,以為兄弟並非真心愛她,就不要兄弟了,到時兄弟可要找大哥去向朱姑娘負荊請罪的。’

我那時是頭一回見到龍嘯雲,從前聽李尋歡提過他被郭翩仙打成重傷,多虧龍嘯雲從郭翩仙手上救下了他,給他療傷,還把他平平安安地送回了家,隻是龍嘯雲來到他家不久,就得了重病,一直纏綿病榻,看龍嘯雲麵黃肌瘦,形銷骨立,確實是大病未愈的模樣,隻當龍嘯雲是真的把李尋歡當成兄弟,也是真的不知林姑娘是李尋歡的未婚妻,才求李尋歡把林姑娘許配給他。

但是李尋歡跟龍嘯雲說自己對林姑娘隻是骨肉之情的時候,臉上雖然在笑,卻像是哭出來一般,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說的是違心話,其實他心裡愛慘了林姑娘,他的好大哥卻跟個瞎子一樣,如釋重負地笑道:‘原來兄弟是真的愛極了朱姑娘,才要跟林姑娘取消婚約的,我先前一直以為兄弟這麼做是因為我,如今知道不是,我就放心了。’

兩位聽聽,龍嘯雲這說的還是人話嗎?但是李尋歡就跟個傻子一樣,聽了龍嘯雲的話,竟然一臉感動,覺得龍嘯雲對他真好,明明心裡愛慘了林詩音,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了,竟然還勸他回到林詩音身邊。

我那時就覺得李尋歡一定是被龍嘯雲騙了,回來以後,就找人調查龍嘯雲的來曆。他從前的經曆實在乏善可陳,父親是個鏢頭,在他五歲的時候就死了,他和母親回到老家生活,幸好家裡還有幾塊田地,不至於餓死。

他練的武功是家裡祖傳的槍法,因為他父親死得太早,隻能由他母親教他,但他母親懂得不多,因此他隻學到了皮毛,十五歲出來闖蕩江湖,因為資質平平,始終不曾拜過名師,學得厲害武功,唯一值得稱道的事情,就是誤打誤撞之下,在郭翩仙手上救下了李尋歡。

就是因為龍嘯雲從前沒有做過什麼壞事,所以我跟李尋歡說龍嘯雲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明明知道他和林詩音是未婚夫妻,卻假裝不知道,還用救命之恩脅迫他把未婚妻許配給自己,李尋歡不僅根本不信我說的話,還說我是在汙蔑龍嘯雲。”

王憐花笑道:“你空口白牙、無憑無據地說龍嘯雲的不好,李尋歡既已對龍嘯雲死心塌地,自然不會相信你的話。你若是真要向李尋歡證明你不是汙蔑龍嘯雲,就該設個局讓李尋歡聽到龍嘯雲的真心話才是。不過李尋歡自己瞎了眼,錯把奸人當成好人,把彆人的苦口婆心當成耳旁風,咱們何必為他操心。”心想:“隻等著看他日後會如何死在龍嘯雲手上就好了。”

賈珂又道:“金總捕,你可知朱七七為何會與李尋歡成親?據我所知,她早就心有所屬,從前嫁給郭翩仙是逼不得已,如今已經和郭翩仙分手了,怎麼又同意嫁給李尋歡了?”

金九齡笑道:“這我如何不知?朱七七從前有個情人,叫作沈浪。他前些時候,聽說朱七七的遭遇,來京城找朱七七,朱七七就跟著沈浪來到他住的客棧說話了。兩人沒說幾句,沈浪的另一個情人,叫作李莫愁,直接踹開房門,伸手去打朱七七。

朱七七不是李莫愁的對手,沈浪就去阻攔李莫愁,李莫愁就和沈浪打了起來,嘴裡還……還說沈浪和夫人有舊……”說到最後,愈發小心翼翼。

賈珂點了點頭,說道:“然後呢?”

金九齡鬆了口氣,說道:“沈浪對朱七七和李莫愁倒是一視同仁,他和李莫愁打了起來,是不忍見到李莫愁傷害朱七七,但他也不忍傷到李莫愁,所以沒有用上全力。李莫愁的話越說越難聽,把朱七七氣得直哭,突然搬起桌子,從後麵偷襲李莫愁。沈浪瞧見了,連忙伸手一拉李莫愁,免得她被桌子砸到。

朱七七瞧見沈浪的動作,忽然將桌子扔到地上,哭道:‘沈浪,她在你心裡的分量果然比我重。我恨你,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李莫愁冷笑道:‘你想要他後悔,隻怕沒有機會。’然後向朱七七射出兩枚銀針。

那時李尋歡正好在樓下喝酒,他們三人在樓上鬨出的動靜太大,身邊圍滿了看熱鬨的人,李尋歡聽到朱七七的聲音,也放下酒杯,上樓察看情況,這時見李莫愁對朱七七出手,便用飛刀打落了那兩枚銀針,救下了朱七七。

李尋歡撿起那兩枚銀針,見針上塗有劇毒,便要將李莫愁送去官府。李莫愁趁著眾人不備,隨手抓起一個小孩,說道:‘你們若是不放我走,我現在就在這小孩的身上紮上幾針,讓她給我陪葬。’李尋歡為了那小孩的安危,隻得讓李莫愁離開。

李莫愁便抓著那孩子往外走,臨走之前,還對朱七七一笑,說道:‘朱七七,你再和沈浪見麵,我還是會來找你的。這次你走運,有人保護你,但你總不可能一輩子都如此走運。’她說完這話,便帶著孩子,揚長而去了。

沈浪歎了口氣,對朱七七說:‘她心裡記恨的不是你,是我。實在抱歉,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受驚了。’又請那孩子的母親放心,他一定會把那孩子安然無恙地送回來的。沈浪說完這話,轉身便走,朱七七忽然叫道:‘沈浪,你真的要走嗎?’沈浪聽到這話,沒有回頭,離開了客棧。沒過多久,一個店夥把那孩子送了回來,說是沈浪托他把孩子送回來的。

朱七七見沈浪為了不見她,甚至不願親自把孩子送回來,傷心欲絕之下,就和李尋歡一起喝酒買醉。也不知他們兩個是怎麼商量的,大概是覺得跟對方同病相憐,既然他們都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如搭夥過日子,所以第二天李尋歡就跟林姑娘說,他要娶朱七七為妻了。”

賈珂見李莫愁仍然如此猖狂,冷笑道:“李莫愁當眾傷人,若不是李尋歡眼疾手快,她就是當眾殺人了,她還挾持人質,金總捕,她做了這麼多事,難道不值得六扇門全城搜捕嗎?”

金九齡本來覺得李莫愁是武林人士,哪個武林人士不把殺人當作家常便飯,何況人還沒死,就沒有追究這事,但見賈珂對這事十分氣惱,忙道:“屬下當然不是覺得李莫愁不值得六扇門全城搜捕,隻是……隻是這些天公務繁忙,沒顧得上她,就沒這麼做。”

賈珂微笑道:“你現在總該有時間抓她了吧。”

金九齡連連點頭,說道:“王爺放心,屬下這就派人在城裡找她。”

賈珂微一沉吟,笑道:“她不是跟朱七七放下狠話,說朱七七再和沈浪見麵,她還是會來殺朱七七的麼。你便在全城張貼告示,大肆稱讚朱七七何等美麗,李莫愁給她提鞋也不配好了……這樣吧,我和王公子本來就要去找朱七七,金總捕就和我們一起去吧。有些事情,還是得先征求一下朱七七的意見。”

金九齡點頭稱是,又道:“兩位去找朱七七,也是用現在的模樣嗎?”

賈珂無奈笑道:“就用現在的模樣吧。雖然這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李莫愁先前和我們有過節,我怕她知道我和王公子去找朱七七了,猜到我們是要對付她,就拋下朱七七逃之夭夭了。”

金九齡心想:“難怪他們對李莫愁如此上心,原來是因為李莫愁和他們有過節。唉,我早該想到的,李莫愁因為沈浪和朱七七見麵,都要把朱七七殺了,王雲夢可是和沈浪成親了,她肯定不能容忍這事,說不定王雲夢的死,都和她脫不了關係,我若是早點想到這點,然後趕在他們回來之前,就把李莫愁抓住了,現在不就可以向他們邀功了嗎?我真傻,煮熟的鴨子都能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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