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悶哼一聲,再沒聲響,胸口鮮血好似泉水般噴湧而出,流入那老丐碗中,頃刻間便流了滿滿一碗。
那老丐將楊康身子平放床上,免得鮮血流的太快,端著碗來到歐陽克身邊,扶起歐陽克的身子,說道:“歐陽公子,你快喝了。”
他說完了話,見歐陽克沒有動靜,心想歐陽克定是昏了過去,於是將歐陽克靠在自己身上,將手指伸進歐陽克口中,要將歐陽克的嘴巴撐開。但是手指伸進去,便察覺不對,收回手指,搭在歐陽克的脖頸上,登時心涼了半截,恨恨地道:“歐陽公子,你怎麼就這麼死了呢!”
他忙活了這麼一通,隻為向歐陽鋒施恩,如今歐陽克死了,歐陽鋒必不會感激他這些天對歐陽克的照顧,說不定還會遷怒於他,認為都是他辦事不力,耽誤了時間,以致歐陽克沒能及時吃到解藥。
那老丐看著楊康的屍體,既悔又恨,心想:“早知歐陽克這麼快就會毒發身亡,我剛剛就不在外麵跟這小子閒聊,耽誤這麼長時間了!”念及此處,隻覺自己沒能救下歐陽克,都是楊康的錯,他滿肚子的悔恨無處發泄,當即將瓷碗扔到楊康的身上,碗中鮮血潑了出來,流滿楊康全身。
這座宅子本就不是這老丐的,他昨天帶著歐陽克進京,尋了這一處宅子,殺了宅子主人一家,屍體埋在院子裡,便帶著歐陽克在這裡住下。如今歐陽克已經死了,他也沒有必要留在這裡了,站起身來,轉身欲走,突然間心念一動:“他倆畢竟不是無名小卒,人雖然死了,但屍體也有些用處,我本就在為如何從賈珂口中問出連城寶藏的下落而發愁,何不趁此機會給賈珂添點麻煩?”
賈珂和王憐花待在屋頂上低頭望去,就見那老丐走到桌前,拿出紙筆,寫起字來。
王憐花去咬賈珂耳朵,說道:“他在寫什麼?他應該沒有看出來,歐陽克是被我殺死的吧?”他坐的位置不好,隻能看見那老丐的背影,看不見紙上的文字。
賈珂笑了笑,道:“他打算把歐陽克和李康扔到咱們家門前,說是我讓人殺死歐陽克和李康的。”
王憐花滿臉不屑,說道:“難道他以為咱倆會怕歐陽鋒?”
賈珂道:“歐陽鋒和尋常武功高手不一樣,他對毒藥十分精通,‘西毒’之名便是由此而來。我知道他的蛇毒能將人變成瘋子,受儘折磨而死,毒性之強,能將一片海域的鯊魚通通毒死。
他若是明刀明槍地來找咱們報仇,咱們自然不用怕他,但若他偷偷摸摸給咱們下毒,那可就真的有些棘手了。畢竟咱們沒有親眼見過歐陽鋒的蛇毒,我想他的蛇毒和小金小銀原是同宗,也不知小金小銀能否應付。”
他想起歐陽鋒的蛇毒在書裡何等厲害,不願現在和歐陽鋒結仇,心念一轉,湊到王憐花耳邊耳語幾句。
王憐花吃吃一笑,問道:“這個法子好,我現在就去找株桂花樹。”
賈珂抱住王憐花,笑道:“你去拔桂花樹,豈不是讓彆人一眼就認出是你了?”
王憐花咬了賈珂一口,但很快又笑了起來。
那老丐寫好了信,放入懷中,先去院子裡找了兩個麻袋,回房中將楊康和歐陽克的屍體裝進袋中,又去院子裡撕了一些白菜葉子,和乾辣椒、花椒、沙土混在一起裝進袋中,以掩血腥氣,然後拎著麻袋去了嘉勇王府。
他本是打算將這兩個麻袋扔在王府前麵,再將這封信交給守在門前的侍衛,說些“幸不辱使命”之類的話,誰想到了王府門前,就見朱門打開,一個年輕公子走了出來,正是賈珂。
那老丐對上賈珂的目光,不由暗暗叫苦,心想:“他怎麼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這時候出來!”臉上卻不動聲色,嘶啞著嗓子道:“公子大慈大悲,施舍叫花子一碗冷飯。”
賈珂微微皺眉,說道:“你袋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血腥氣怎會這麼重?”
那老丐心中一緊,說道:“是剛剛肉鋪老板見叫花子可憐,就把他昨天賣剩下的豬下水和豬骨頭給了叫花子。這豬下水和豬骨頭放的時間長了,就有些臭了,剛剛都招蒼蠅了。公子若是不信,就解開看看。”
他隻道像賈珂這樣嬌生慣養的公子哥,聽說袋子裡裝的是招蒼蠅的豬下水和豬骨頭,必不會再追問下去,隻會揮手趕自己離開,誰想賈珂道:“放了一天的豬下水不會是這中味,你把袋子打開,讓我看看。”
那老丐見賈珂竟然真要看自己袋子裡裝的是什麼,隻好硬著頭皮解開袋口,遞給賈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