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微笑道:“皇上這番演說精彩至極,小僧深感佩服。”
李仁道:“你既然覺得朕這番推理精彩至極,還不把你手上那支東瀛奇兵交出來?朕若不是被賈珂和王憐花盯得太緊,也不至於手上無人可用,隻能找你幫忙。朕向你保證,隻要你手上那支東瀛奇兵幫朕去沈家偷出極樂丸的方子,再把方子平平安安地送到朕的手裡,朕便放你出宮,還你自由,如何?”
無花笑了笑,說道:“原來皇上突然向我借人,是為了拿到極樂丸。”
李仁道:“朕總不會平白無故向你借人。”
無花沉吟許久,說道:“小僧畢竟在牢中關了三年,對外麵的事情已經不甚了解。皇上若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廣納賢才,何不親自去一趟‘非人間’。”
李仁一怔,道:“‘非人間’?你是說那家賭場?”
無花笑道:“皇上既然知道這是一家賭場,自也知道怎麼去這家賭場。皇上到了‘非人間’以後,便去找一個叫做丁香姨的女人,她不會每天待在‘非人間’,也可能她早就不去‘非人間’了。但若皇上在那裡見到她了,就跟她說,是小僧讓皇上去‘非人間’找她的,再將來意照實而說就是。”
李仁道:“丁香姨?這聽上去是個女人的名字,她是你的女人?”
無花微笑道:“她從前算是小僧的女人,現在……隻怕不是了。”
宮九見李仁身為皇帝,也隻能向無花借兵,心下又鄙夷,又憐憫,他和李仁其實同病相憐,如今正缺人手,見李仁似是成功從無花那裡借到了人,便決定暫且留下李仁的性命,等到李仁真的借到人了,他再截李仁的胡,把這些人帶走。
宮九和小文離開皇宮,在街上閒逛。小文既不知宮九要去哪裡,也不問宮九要去哪裡,隻默不作聲地陪在宮九身邊,哪怕在短短一盞茶時分之內,他們已經經過一家糕點鋪七次了,他也始終沒有說話。
直到他們第八次從這家糕點鋪門口路過,糕點鋪的老板終於忍不住道:“我們店裡剛烤好的糕點,兩位公子要不要嘗嘗味道?嘗一口不要銀子。”竟是把他們想吃糕點但又囊中羞澀,買不起糕點,隻能一遍遍在門前走過,聞糕點香味來解饞的窮光蛋了。
小文畢竟跟在宮九身邊十幾年了,這樣的誤會,他早已司空見慣,側頭看了宮九一眼,見宮九不置可否,便笑道:“老板,多謝你了。不過我們剛吃過飯的,現在一點也不餓,就不進去吃了。”
宮九恍若不聞,繼續往前走,不一會他們便第九次來到那家糕點鋪前麵。
在門口閒聊的老板看呆了眼,小文終於也不自在起來,但見宮九依舊從容自若,似乎仍然沒有發現,他們一直在原地打轉一般,他打心底裡對宮九更加佩服。
終於,在他們第十一次走過這家糕點鋪以後,宮九停了下來,說道:“我記得興王李文的府第就在這附近,咱們走了這麼久,怎麼還沒有到?”
小文差點吐出血來,他隻道宮九是對糕點鋪老板等人對他們的打量視若無睹,所以從容自若地將這幾條街走了一遍又一遍,原來宮九是真的沒有發現,他們一直在這裡兜圈子。
小文鎮定地道:“公子,興王府在西邊。”
宮九點了點頭,轉身便向南去。
小文鎮定地道:“公子,你走錯路了。”
宮九轉過身來,從容自若地道:“前麵帶路。”
李文是穆太妃的兒子,東平郡王的姐姐,從前那位被廢的皇後,就是她的親生姐姐。韓大將軍去世以後,穆太妃為首的四王八公出身的妃子在宮中愈發得勢,後來李文分府出宮,穆太妃動用家裡關係,給他搶來一處繁華地段的府邸做王府,距離皇宮很近。
有小文在前麵帶路,兩人很快來到興王府,一間間屋子找了過去,很快在一間臥室裡,找到了李文的屍體。
當時李文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一個同樣衣衫不整的美貌女子撲進一個年輕侍衛的懷裡,哭道:“泉哥,我該怎麼辦?王爺雖然不是被我害死的,但他突然死在我的床上,太妃和王妃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那侍衛也嚇得六神無主,額上生出一層汗珠,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光妹,咱們……趁著沒人發現王爺死了,趕快收拾細軟逃跑吧!”
那女子滿臉喜色,說道:“泉哥,你真的願意帶我離開這裡?”隨即咬住嘴唇,低聲道:“可是你母親和你弟弟怎麼辦?你舍得他們嗎?”
那侍衛道:“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你自己也說了,太妃和王妃知道王爺死在了你這裡,是不會放過你的。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死!”
那女子眼眶中淚水滾動,說道:“泉哥,你對我真好。”
那侍衛催促道:“光妹,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了,你快收拾東西,咱們這就走了。彆帶你那些明麵上的東西,隻帶你這幾年偷偷攢的私房,否則王府用偷盜王府財產的罪名抓捕咱們,咱們一旦被他們抓住了,非被剝下一層皮不可!”
那女子急忙點頭,將自己平日攢的金銀,王爺私下裡賞她的首飾都放進了包袱裡。她將包袱遞給那侍衛,說道:“泉哥,東西都收拾好了,咱們快走吧。”
那侍衛接過包袱,說道:“咱們這就走!”伸手去摟那女子的肩膀,手掌來到她的後頸的時候,突然間在她後頸上用力一捏。那女子身子一軟,一聲不吭地暈倒在那侍衛懷裡。
那侍衛解開自己的外衣,將包袱緊緊纏在腰上,穿好衣服,一手摟著那女子的身子,一手拎起李文的屍體,輕輕開了房門,張眼往外探視,見幾個丫鬟走了過來,耐心地等了片刻,見那幾個丫鬟走了過去,便即縮身弓腰,拎著兩人來到院子裡一口水井旁邊。
他將李文和那女子都扔進了井裡,喃喃道:“光妹,你莫要怪我心狠。我知你素來膽小怕事,隻要太妃和王妃跟你說幾句重話,你便會嚇得將咱倆的事全都說出來。我家裡上有老母需要奉養,下有幼弟需要照顧,總不能陪你一起去死。你安息吧,看在咱倆好了一場的份上,你莫要恨我。”
宮九和小文在一旁冷眼旁觀,看了這一出好戲。宮九見李文死得蹊蹺,生出幾分好奇,這侍衛離開以後,宮九便躍入井中,將李文的屍體撈了上來,帶去一間空屋子檢查屍體。這一番檢查,驚訝當真不小。
宮九雖然不似王憐花這般見多識廣,醫術通神,對各門各派的武功都有涉獵,即使不知這門武功的心法,也能從傷勢上推斷出這是哪一門武功,但是李文身上的傷,他恰好曾經見過。
李文中的是江湖上最為陰邪狠毒的一門武功“化骨綿掌”,兩百年前,化骨仙人曾憑這門武功在江湖上名聲大噪,不知多少人隻是聽到化骨仙人的名字,便嚇得心膽俱裂,鬥誌全無,但因這門武功陰邪狠毒,殘忍恐怖有餘,與彆人交手之時,卻很難占據上風,沒過幾個月,便給化骨仙人引來了滅族之災,“化骨綿掌”也因此失傳。
隨著時間流逝,這門武功漸漸成為傳說,很多人甚至連“化骨綿掌”這個名字都沒聽過。宮九隻見過一個人會這門武功,就是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