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就是他們的計劃,李淳聽到這裡,便知慕容九沒有背著自己搞小動作,登時失去了偷聽的興趣,走到一樓,找了張桌子坐下,叫店小二送來幾色早點。
李淳昨晚沒休息好,今天起的又早,難免精神不振,心不在焉地吃著早點,忽聽得有個女子說道:“咱們就在這裡歇一會吧,趕了這麼久的路,我真有些累了。”
這聲音又嬌又脆,還帶著幾分嬌嗔,李淳登時精神一震,抬頭看去,就見一男一女從外麵攜手走了進來。
這女人和慕容九年紀相仿,身穿大紅衣裙,外罩大紅狐裘,臉上不施脂粉,但皮膚白嫩如玉,雙頰泛著紅暈,明豔嬌媚,十分可愛。男人至少比女人大了七八歲,身穿墨綠錦衫,腰間彆著一柄鐵扇,麵目清俊,神情倨傲,腳步輕盈之極,走路點塵不起,顯然武功不俗,似乎是個心高氣傲,目下無塵的世家公子。
那男人走進客棧,忽然微微側頭,向李淳掃了一眼。他雙目炯炯,如電閃動,李淳與他目光相對,便似被一個浪頭打在心上,不禁一慌。
李淳知道自己絕不至於如此膽怯,被一個陌生人瞧了一眼便自亂陣腳,他本來隻是聽這紅衣姑娘的聲音好聽,向她瞧了一眼,如今倒真對這兩人生出幾分興趣來,索性叫來店小二,指著這對男女說道:“這兩位今早的飯錢算在我賬上。”
那錦衣男子看著李淳,淡淡一笑,便不再看他,找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
那紅衣姑娘轉頭看向李淳,秀眉微蹙,冷冷地道:“我早就對自己發誓,再也不受陌生人半點恩惠。這頓早飯不用你請。”
李淳聽她這麼說,知道她從前定是在這種事上吃過苦頭,也不生氣,微笑道:“在下隻是見兩位氣度不凡,想要跟兩位交個朋友,沒有彆的意思,兩位千萬不要多心。”
那錦衣男子淡淡道:“內子從前也遇到過陌生人說要請她吃飯,本以為人家是一片好意,便沒有拒絕,結果中了人家的算計,差點丟了性命。適才內子聽到兄台的話,就想起從前的事,說話很不客氣,還望兄台同樣不要將剛剛的事放在心上。”然後叫來店小二,點了一桌早點。
那店小二道:“客官,這一桌飯菜是記在那位公子賬上,還是記在您的賬上?”
那錦衣男子道:“自然是記在我賬上。再給我們開間客房,燒兩桶洗澡水,我們吃完早飯,就去休息。”
李淳心想:“如今天色尚早,他二人卻已經趕了很久的路,看來是天不亮就動身出發了。他們不等天亮就出發,顯然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做。既然著急,怎麼還有時間在這裡悠悠閒閒地吃飯,洗澡,休息?難道他們也和什麼人約好在這裡見麵了?”突然間心中一動,暗道:“難道這男人就是老刀把子?”
阿朱自己都沒見過老刀把子,也不知老刀把子的真實身份,李淳自然更是對老刀把子一無所知,但想他的名字裡有個“老”字,又一手建立了幽靈山莊,一定武功卓絕,年紀也不會小了。
不過李淳知道這世上有些武功十分奇特,練到大成,便能延緩衰老,甚至青春不老,容顏永駐。比如被賈珂抓到京城的丁春秋,他被賈珂送到京城的時候,已是四五十歲,但皮膚細嫩,一絲皺紋都沒有,看著不到二十歲年紀。說不定眼前這位錦衣男子也和丁春秋一樣駐顏有術,隻是看著年輕,其實年紀已經很大了。
李淳收回目光,不再看這兩人,吃過飯後,便起身回到二樓。他走進自己的房間,伸手去推房門,輕輕將門掩上,卻沒有完全關上,而是留了一條細縫。
李淳盤腿坐在地上,等了許久,終於聽到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他將眼睛湊到細縫之前,凝目望去,就見一個店小二領著剛剛那對男女走上二樓,來到一間客房前麵,掏出鑰匙,把門打開,笑道:“兩位客官裡麵請,熱水已經燒好了,馬上給您二位送過來。”
那錦衣男子道:“有勞了。”然後和那紅衣姑娘走進房間,將門關上。
李淳見他們關上了門,便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他在這家客棧住了兩天,對這家客棧的布局早就了如指掌。下樓以後,先去後堂拿了一身店小二的衣服換上,然後來到熱水房,見那店小二正在打水,便輕手輕腳地走到他的身後,伸手去打他的後頸。
李淳武功雖然很差,但這店小二根本不會武功,後腦勺上又沒長眼睛,如何能夠避開李淳這一擊,當即便一聲不吭地倒在地上。
李淳先將那店小二拖到角落裡,關上門後,又回到那店小二身前,將他拎在手中,扔進了燒水的大鐵鍋裡。
鐵鍋裡是剛剛燒好的熱水,還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鐵鍋下麵的火還沒有熄滅。那店小二本已昏死過去,被這沸水一煮,活活燙醒過來,下意識地想要慘叫,但是一張開嘴,大量沸水便湧進肺裡,哪裡還能發出聲音,不一會便沉入水中,再沒半點動靜。
李淳站在旁邊看著這店小二,直到看到這店小二不見蹤影了,才取出阿朱給他的麵具,戴在臉上。
他走到店小二先前倒好的兩桶熱水前麵,從懷中取出一隻瓷瓶,將瓶中的黃色粉末分成兩份,倒進桶中,然後拎起水桶,走出熱水房,來到那對男女的房間前麵,伸手敲響房門。
房門很快打開,那紅衣姑娘站在門後,向李淳掃了一眼,見李淳一副店小二打扮,手裡拎著熱水,便側過身子,讓他進來。
李淳拎著水桶,走了進去,見那錦衣男子坐在桌旁看書,笑道:“兩位客官,熱水是放在地上,還是小的給您二位倒進浴桶裡?”
他從前學過一些改變聲音的手段,後來阿朱也教過他一些技巧,雖然做不到將彆人的聲音模仿的惟妙惟肖,但是改變自己的聲音,不讓彆人通過聲音認出他來,他還是能夠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