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沢奈奈帶回高專的幼年悟引來眾人的圍觀。
他們或是驚訝或是詫異,好奇打量的目光不住往幼年悟和五條悟身上來回轉悠。
簡直就是五條悟的幼年時期,頭發眼睛甚至臉都像是五條悟的縮小版。
“要不是奈奈提前說這孩子也是五條悟,我都要以為這是五條的親弟弟。”家入硝子叼著煙,饒有興致笑著道。
庵歌姬臉色不大好看,道:“一個五條已經夠受了,現在居然又來一個。”
雖然長得很可愛,但那張肖似五條悟的臉完全沒辦法讓人升起好感。
夜蛾正道嚴肅著臉讓人猜不透他心裡的想法,開口道:“悟,你打算怎麼辦?”
對於這個自稱是來自十年後的未來,不小心中了某種特殊術式變小的幼年悟,打算要怎麼安排他。
【無下限】和六眼是五條悟最無法掩飾的標記。
即便他們不想相信這樣的話,但麵對幼年悟與五條悟如出一撤的長相以及五條家獨有的術式和六眼,他們也沒辦法提出質疑。
“哈——?”五條悟彎著腰低頭看幼年悟,小圓墨鏡後的臉龐是止不住的誇張嫌棄:“我怎麼知道怎麼辦?”
“這小鬼自稱是十年後的我,居然這麼容易就中了彆人的術式,”他擺著一張臭臉,一副完全不能接受的樣子:“你真的是五條悟嗎?”
現在的他已經是咒術界最強,沒有什麼術式能穿透【無下限】攻擊他。
要說他十年後會變成這幅模樣,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十年後的五條悟就是二十七歲的五條悟,應該是更強、更厲害的無敵咒術師,不可能被什麼特殊術式效果變成這麼狼狽的模樣。
“要試試嗎?”幼年悟抬頭看著他,嘴角高高揚起:“看看現在的自己跟十年後的差距。”
光明正大的挑釁之語。
而且是五條悟對五條悟的挑釁。
世所罕見的畫麵,人生中完全沒想過會見到的神奇景象。
五條悟怎麼可能忍一個小鬼的挑釁,他壓著指節發出劈啪的聲響:“好啊,正好讓我見識一下十年後的五條悟是什麼實力。”
管他是過去的五條悟還是未來的五條悟,他可不會對這小鬼手下留情。
“等、等等,五條君……”
貓沢奈奈不知所措,試圖阻止他們打起來:“悟君身上還帶著術式效果,這麼突然比試起來……”是不是不太合適。
她隻是想把幼年悟帶回來給五條悟看看要怎麼解決問題,不是想讓他們在高專打起來。
怎麼說這也是五條悟,他們應該能好好相處才對。
她是這麼想的,可事實是五條悟一看見幼年悟,眼睛直直瞪著他,完全控製不住臉上的表情。
相當的誇張也是相當的嫌棄。
一張好看的臉都擰巴起來,擺出嫌棄得不行的表情。
“奈奈要相信老師是最強的咒術師,”幼年悟身體淩空懸起,表情張揚自信又透著十足的底氣,手指捏出咒印道:“老師是不會輸的。”
就算對手是過去的五條悟,他也不會輕易輸掉。
更何況這還不是真正的五條悟,隻是夏油傑記憶中十年前的他。
“讓開,貓沢。”五條悟冷靜幾分,一旦進入戰鬥狀態連表情都改變透徹,完全不像是平時見到的五條悟。
與貓沢奈奈平時對練時見到的五條悟完全不一樣。
現在的他十分冷靜,戰意淩然蓄勢待發,完全不同於麵對貓沢奈奈的遊刃有餘還有空開玩笑說些挑釁人的話。
他雖然嘴上衝動接受了幼年悟的比試邀約,可實際上絲毫沒有鬆懈的意思。
要是這個人真的是十年後的他,即便身中術式也不可能讓實力下降太多。
五條悟有五條悟的驕傲,他自信自己的實力卻不是自大。
“奈奈,安心來看。”夜蛾正道壓住她的肩膀,沉穩道:“他是不是十年後的五條悟,有悟來判斷。”
十六歲的五條悟已經學會反轉術式,十七歲的五條悟可以維持全天候的【無下限】成為真正的最強無敵咒術師。
不需要擔心他們會受傷。
真正需要擔心的事,可能是高專會在他們的戰鬥下受損多少。
貓沢奈奈忍著擔心,無奈點頭。
她確實也沒有阻止五條悟和五條悟之間戰鬥的能力,隻能像夜蛾正道說的一樣安心等著他們打出一個結果。
先一步發起進攻的是五條悟,沒有上來就使用【蒼】和【赫】,赤手空拳的攻擊高度揮打向幼年悟,帶著試探攻擊力量、速度的意味。
幼年悟身量不算高大,在純粹的肉體較量中手和腳的長度都會限製他的發揮,同一時刻的揮拳出腿攻擊觸及到五條悟需要更多的時間,可能是零點幾秒也可能是眨眼的瞬間。
但在體術高手的較量中,隻差零點幾秒都是相當明顯的劣勢。
幼年悟自然不會用這一點去碰五條悟。
他的攻擊更加靈巧自如、隨心所欲,閃躲或接住五條悟的拳頭和踢腿都顯得十分簡單輕易,就像對方的攻擊是直接撞向他的手心、小臂,架擋起來輕鬆寫意。
同時,他的攻擊也完全沒有落下,揮向五條悟的時候毫不留情,肢體碰撞時還會砰砰的聲響。
“好、好厲害……”
貓沢奈奈視線追逐著他們的移動軌跡,看得幾乎要眼花繚亂。
高速對撞的攻擊以及高速位移閃躲,【無下限】對【無下限】,這輩子不知道還會不會見到第二次的戰鬥場麵。
“你在哪裡找到的第二個五條?”七海建人雙手環胸,同樣昂頭看著半空中打得幾乎不見人影的兩個五條悟。
轟轟對撞的聲響以及咒力炸開的火花光彩,戰鬥飛出的咒力餘波炸毀附近高大粗壯的樹木和建築。
貓沢奈奈愣了愣,遲疑著回答:“是在我這次去的地方找到的。”
她簡單含糊帶過夏油傑去的村莊名字,沒有要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意思。
“其實也不能說是我找到悟君,是他突然出現在那裡。”而且表現出他們很相熟的樣子,一直在說一些她聽不太懂的話。
什麼十年後和現在的事,他們的世界並不是真實而是由記憶構造出來的過去夢境。
還想讓她找到自己覺得不對勁或是具有違和感的地方。
她實在想不到自己身邊有什麼需要注意的違和點。
七海建人聲音壓低幾分,似是歎氣似是簡單吐出胸口的濁氣:“居然是那裡。”
最近發生的事,源頭都是那個不知名的小村莊。
夏油傑屠殺非術師、幼年悟的出現,包括貓沢奈奈去了一趟回來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知道那裡發生過什麼,但他也沒什麼好奇心去探究所謂的真相。
從決定放下一切,離開咒術界開始,他已經打算遠離這些事。
不需要好奇的事,從一開始就不要去過問,假裝看不見、聽不見,學習回到一個正常的普通人生活。
其實他連這句話都沒必要問貓沢奈奈。
“夠了,悟!”夜蛾正道聲音低沉洪亮:“你們想把高專徹底打壞嗎?”
他們連【蒼】和【赫】都開始放出來,繼續這樣打下去,東京咒術高專就要變成一片廢墟,準備開啟重建的事宜了。
幼年悟和五條悟分開,兩個人都沒有受傷狀態滿分,隻是五條悟臉色有些難看。
【無下限】對【無下限】確實可以讓他們雙方都不用受傷,但相差十年的戰鬥經驗差距還是存在,即便幼年悟體型如同孩子也不是這麼輕易彌補。
五條悟沒有受傷,不代表他沒有在十年後的自己手上吃虧。
“奈奈,今天的運動量達標,我們來吃豆大福吧!”幼年悟騰空的身體緩緩下降落地,聲音歡快笑容燦爛與身後的五條悟形成鮮明的對比。
貓沢奈奈回過神,應聲道:“悟君要現在吃嗎?我們不是說好豆大福要在晚飯之後吃嗎?”
嘴上這麼說著,但是麵對一臉期待的幼年悟,她還是無奈選擇了退讓。
“運動過後吃點心是最好吃的!”幼年悟頂著一張清清爽爽,半點汗都沒有出的臉,高高興興咬了口豆大福。
黏黏糯糯的口感和甜蜜的紅豆味道,超級討甜食愛好者的喜歡。
“原來五條也會有可愛的一麵。”原本對著這張臉完全升不起欣賞和憐愛之心的庵歌姬如此感慨。
“奈奈也來試試這個,”叼著豆大福的幼年悟塞了一個進貓沢奈奈手裡,聽到庵歌姬的聲音,他轉頭看過去,笑嘻嘻道:“原來是歌姬啊。”
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
接著她就聽到幼年悟的感歎聲:“二十一歲的歌姬有十年沒見了,沒想到還是這麼弱啊。”
“五條!!!”庵歌姬瞬間火冒三丈。
再怎麼可愛的外表也掩飾不了五條悟糟糕的性格!
她就不應該在聽到什麼幼年五條悟出現,急急忙忙趕來高專看笑話。
不管五條悟幾歲,隻要跟他說話,最後氣到的人一定是她。
……
站在高專的公用電話前,貓沢奈奈拿起話筒熟練撥出一串號碼,等待聽筒另一端傳來規律而平靜的等待音。
還是一如既往無人接聽,轉入語音留言。
“中也先生,最近的工作非常忙碌嗎?”手指糾結纏繞著電話線,她靠著牆壁支支吾吾道:“之前的留言一直都沒有回複,不知道大家的近況如何……要是可以的話,我想給中也先生看看現在的我……”
她已經成為一名咒術師。
應該算是對社會有意義的人吧?
雖然沒有被要求過以後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但至少不要浪費中也先生的好意。
絮絮叨叨的話說了很多,礙於語音留言的時間限製,有些話已經不能繼續說下去。
“請切記保重身體,工作是做不完的,”最後的最後,她還是說了這番話:“有機會的話,請讓自己好好休息放鬆一下。”
隔著語音留言,一些平時說不出口的勸解好像都能輕鬆說出來。
事務所的工作是做不完的,中原中也忙著國內國外兩頭飛,常常一天都睡不到幾個小時,忙起來的時候更是天昏地暗,連私人手機有幾條未接來電都沒空去看。
貓沢奈奈其實不知道中原中也的具體工作是什麼,隻知道以前的中原中也非常忙碌,但多少還是能抽些時間偶爾來看看。
在她十六歲之後,中原中也來看望她的頻率直線下降,儘管他曾經說過是工作的關係並沒有其他原因,甚至不時會拜托朋友過來看望她,給她帶些書和簡單的小玩意解悶。
但還是難免會感到寂寞和失落。
“奈奈在打電話給誰?”幼年悟換了一身高專的校服,小小的少年透著帥氣可愛,溜溜達達走過來,嘴裡還叼著支棒棒糖。
或許是從五條悟那裡薅過來的糖。
經過第一天的“友好交流”,他們之間的關係緩和下來的幾分,達成可以分享彼此甜品的“友好關係”。
一整盒點心蛋糕,兩人一人一半分著吃。
要是數量出現單數,最後肯定會為了僅剩的一個“反目成仇”爭搶起來。
“以前的朋友,”貓沢奈奈掛上話筒,耐心彎下腰與他平視道:“最近一直沒有聯係上,稍微有點擔心。”
希望隻是工作忙不過,而不是受傷生病什麼的。
“奈奈以前的朋友?”幼年悟琢磨一下,笑嘻嘻找了個位置坐下,又伸手拍了拍旁邊的座位示意貓沢奈奈過來:“可以跟我說說嗎?我對奈奈的朋友還挺感興趣的。”
貓沢奈奈現實中的資料不多,他沒有刻意去調查,知道的朋友隻有那天同樣去了久島海家的兩位警察。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
或許是跟這兩個人打電話,也或許是跟彆的朋友聯係。
但不管怎麼說十年前的時間,那兩位警察現在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要跟貓沢奈奈成為朋友多少還是有些牽強。
“悟君對我的朋友感興趣嗎?”貓沢奈奈有些意外,她扒拉幾下翹起來的發尾坐過去他旁邊的位置,道:“其實都是些進入高專以前的朋友,經常會來醫院看望我,跟我說說話、解解悶什麼的……”
但是這段時間一直都沒聯係上他們,不管打給誰都是無人接聽的忙音。
多少讓她有些不安。
幼年悟眨了眨眼,臉上的五條悟同款小圓墨鏡滑落下來些許,露出部分璀璨的眸色挑起望她:“奈奈住了多久的院?”
他開始以為貓沢奈奈隻是因為身體原因休學住過一段時間醫院,但現在聽起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以貓沢奈奈的術式生什麼病才能讓她一直呆在醫院無法離開,甚至提到朋友們都是經常來看望、陪她解悶這樣的詞。
她今天才十八歲,休學最多也是一年的時間。
“幾乎從出生起,時不時就要進醫院吧?”小的時候還好,身體裡的基因缺陷對她影響不大,最多隻是身體虛弱需要多照顧些。
一些小病小痛,不時發燒生病都被誤以為是身體虛弱,沒想過進行徹底的檢查。
一直到她快上小學的時候,身體突然生了場重病差點死去,醫生這才提出做個徹底的身體檢查,發現她是天生的基因缺陷。
她的生命瞬間被打上標簽,判處了死刑。
貓沢奈奈可能活不過成年,年紀越長基因缺陷的問題就暴露越明顯,身體也越來越差,到最後幾乎難以正常攝入營養靠著輸液來勉強維持生命。
“天生的基因缺陷,經常會生病住院,”她細數著自己犯過的病症,每次都以為快要挺不過來,最後還是堅持了下來。
她半開玩笑道:“我有很多認識的醫生先生和護士小姐們,醫院差不多是我第二個家了。”
幼年悟靜靜看著她,雙手揣進上衣口袋,問道:“現在呢?身體已經痊愈了嗎?”
或許是埋藏在身體深處的術式治好了貓沢奈奈,也或許是醫院終於找到治愈她的辦法。
現在的貓沢奈奈看起來非常健康,完全不像是纏綿病榻多年的病人。
“幾個月前接受了手術,醫生說手術非常成功以後我的身體可以慢慢調養過來,或許能活過平均壽命的一半。”
從原本的十八歲都活不過到平均壽命的一半,貓沢奈奈已經非常滿足了。
幼年悟沒有說什麼,他隻是又一次抬高手摸了摸她蓬鬆柔軟的頭發:“辛苦了。”
堅持與活著作鬥爭,最後成功擺脫了一身病痛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悟君是要安慰我嗎?”她發現幼年悟是真的很喜歡摸摸頭的安慰手段,“謝謝你,不過我覺得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她已經真正擺脫過去的困境,不需要再窩在小小的病房百無聊賴看著窗外的一切。